第1頁 文 / 連盈
第一章
路曉曉將手上的書包背好，烏黑的眼珠一眨也不眨，盯著她前方那個背影瘦削挺直，行走閒適自得的男孩。
她扯了扯校服的下擺，緊緊跟著他。
是呀是呀，她就是來看帥哥的！怎麼樣？長得好看理所當然就要拿來被觀賞！
不過，她對他，可不僅僅只是觀賞。路曉曉的唇歡快地揚起。
倪釋天啊！高她一屆的學長，被眾人追星捧月般擁護著。
他生了一張好看的臉，又有溫朗儒雅的氣質，舉手投足形成一股獨特的魅力。
他不常笑，唇角卻總有微彎的弧線，待人也沒有很熱絡，但言行舉止總會讓人覺得彬彬有禮。
功課好，無事不優秀，最重要的是這樣優質的男生，竟沒有和任何女生傳出「緋聞」，她不喜歡他，還能喜歡誰？
路曉曉暗自露出明媚的笑容，一頭比男生還短的頭髮，柔軟服貼地隨著她輕快的腳步飛揚，泛著漂亮的栗色光澤。
雖然這樣跟著他沒什麼意義，甚至他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孩暗戀著他。不過，能這樣在後方看著他的背影，她就很開心了。
作他的女朋友？和他交往？嚇！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
路曉曉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見他拐進另一條巷子，猶豫了一秒，才加快腳步追上去，就怕他走太快不見了人影，更怕跟太緊被他發現。
誰知轉過街角，入眼的景象卻讓她錯愕一愣，嚇了一大跳——
不知從哪裡閃出來一名黑衣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人體格很壯，看上去很凶，讓人心裡不寒而慄。
路曉曉看得見倪釋天悠閒的背影，卻看不見他的面容和表情。
他們似乎在交談著什麼，但她只能從黑衣人的表情來揣測談話的內容，兩人之間好像氣氛不是很融洽。
突然，她隱約聽見黑衣人發出「音」「鬼」這樣的音節，心裡正感納悶，下一秒發生的事，卻讓她驚愕地無法動彈！
不！不是驚愕，是驚懼！倪釋天，他……她看不清他的動作，只看見了結果。
她甚至不知道他手上什麼時候多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刀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動手，用這把薄刃……殺了人……
啊！他殺人了！
路曉曉的瞳孔無意識地放大，呆傻地窺視著不遠處的一切。
他、他是倪釋天？
那個溫文爾雅的學長，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大家都這樣認定的一個人，他剛剛做了什麼？！
他殺人了，她看見他殺人了！
那名壯實的黑衣人已頹然倒在地上，雙目卻仍大睜，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已經在瞬間逝去。
他的頸動脈被劃開一條血線，先是細細的，緩緩流動的一條殷紅，漸漸越來越多，越來越急，像噴泉一樣，噴湧而出！
那是血嗎？怎麼可以這樣流？！
糟了，他看過來了！
路曉曉反射性將身子縮回牆角，心鼓噪地跳著，從腳底由上，全身泛出一層冷汗。
手緊握成拳，五指掐進肉裡，她竟然感覺不到痛！
她克制著命令自己，不許抖！不許抖！不許逃跑！
她看見倪釋天的側臉，依舊是那樣俊朗的容顏，唇邊卻噙著嗜血的笑意。
他的表情好可怕，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陰鬼。
陰鬼！
路曉曉心裡咯登一下，陰鬼！剛剛那個黑衣人說的，就是陰鬼！
這個人是誰？他是誰？她不認識！不認識！
路曉曉彷彿被定住般呆立著無法動彈，她呼吸輕微，幾乎無聲無息，怕被他發現。
直到看見他閒適離開後，路曉曉這才緩緩滑下身體，蹲在牆角邊，大口大口地吐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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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倪釋天從學校走出來，唇邊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笑意，想起剛剛做的事——他又拒絕了一名女生。
他知道自己在學校很受歡迎，也知道自己的魅力，但他，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接近碰觸的。
思及此，倪釋天年輕的面容上，顯露出一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表情，原本俊朗的容顏，因唇角的勾笑而顯出幾分難以形容的邪氣。
他不會和無關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牽扯，這樣對自己對別人，都好。
一轉過街角，突然敏銳的感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他瞳孔瞬間收縮，全身立刻警戒起來。
倪釋天眼中閃過一道譎光，只見一名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並且突然出手，利爪閃至他的喉間，他快如閃電的避開，與眼前明顯比他高壯陰狠的黑衣人對視。
「陰鬼？」黑衣人發出啞啞的質疑聲，有些懷疑的看著他。眼前這個穿著高中校服，一派氣定神閒的男孩就是傳說中的「冥府索命陰鬼」？
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
倪釋天聽了他的話，眉梢輕輕地動了動，面色沉了下來，頃刻又揚起無所謂的笑臉。
「將是，現在還不是。」
「哼，想掩飾身份？你以為你逃得了嗎？冥府培養出來的人，下一個陰鬼，就是你！」黑衣人狠狠盯著他。
黑衣人全身蓄勢待發，彷彿隨時可能動手。反觀倪釋天，卻閒適得有點過分。
「你想抓我？我還沒有執行過任務。」他輕言。
黑衣人眼中血光一閃。「冥府陰鬼，心狠手辣，多一個陰鬼，人間多血光，你遲早會是禍害！」
眉頭微揚，倪釋天饒有興致地笑問：「想殺我？」
黑衣人咬了咬牙，發現眼前這個看似俊秀的少年，臉上的表情竟突然變得邪魅起來！
「不可能。」倪釋天輕輕地吐出三個字，抬眼看進黑衣人驚詫的眼神。「你殺不了我，除非你已經作好死的準備，否則別動手。」
他是好心，希望能留住一條人命。人命可貴，大家都想好好活著不是嗎？
「不是你死就是我……」
黑衣人的話，在喉嚨間未來得及吐出，便注定要失去說出的命運。
他的眼倏地睜大，寫滿了震驚和不信，寫滿了恐懼和震撼，他看見少年的唇角緩緩勾起，眼中的笑意彷彿有些無奈，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甚至沒有什麼感覺，脖頸處便被劃開一條細細的血線，涼涼的，還沒感覺到痛，便已覺呼吸困難。
頃刻，麻木、惶恐、墜入無底深淵的可怕感覺交錯出現在腦海裡，成為他生前最後的記憶。
倪釋天看了看手中的利器，蟬翼刃上連滴血珠都沒有。他不認為殺人是件光榮的事，畢竟身負人命總會讓人感覺不愉快。但若不動手，就換他死，他沒得選。
兩指一翻，將蟬翼刃收回。這樣的武器，都快成為陰鬼的專屬標誌了。
看了看四周，聞不到生人的氣息，倪釋天看著地上的黑衣人，挑高了眉，還要處理後續，真麻煩！
接著不知想起了什麼，他臉上流露出遺憾的表情，看著死不瞑目的黑衣人，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你為什麼偏偏要今天來呢？」
說完，便無奈地動手處理黑衣人的屍體。
這是他第一次動手，竟沒有想像中的驚心動魄，難道是因為已經演練過太多次了？
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裡，走上真正的陰鬼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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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路曉曉！來！來！來！」
咖啡店的老闆招手呼喚正趴在吧檯前冥思苦想的女孩子。
可她只是懶懶地問了一句「幹嘛」，身體卻動也不動。
老闆娘翻了翻白眼再次被打敗，只得親自移駕殺到某人跟前，「啪」的一聲！砸下一本商業週刊。
「幹什麼？」路曉曉抬起頭瞄了瞄女老闆兼好友——小優，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激動。
「封氏集團總裁處正在招秘書，你去應徵！」小優動手將週刊翻到相關頁面，只差沒將雜誌貼到路曉曉的臉上。
「我為什麼要去？封氏總裁？秘書？我像嗎？」路曉曉終於直起身體，短髮隨著身體的晃動飛了起來。
小優瞟了她一眼。
長相，普普通通；身材，湊合湊合；學歷，不高不低；資歷，可有可無；穿衣打扮更像個未出校門的學生，閒散得一點也不講究。
小優再一次痛苦地發現，路曉曉的確是很普通的人，除了那惰性堅強、隨遇而安的個性不是普通人所有之外，她還真是大眾化得過分。
「你確實不像！不過，一定要去試試！」
路曉曉再度軟下身子貼在桌上，涼涼地開口。「我知道你說的這間公司，他們要求很高的，不是我這等人能夠染指的地方。況且，那位總裁先生一定很可怕，不然他上一任秘書幹嘛辭職？」
一定是工作太辛苦太辛苦，被壓搾得太厲害太厲害。嗚，她才不要去！
小優立刻敲了一下她的頭。「亂說，聽說上一任秘書是因為私事才離開，況且封氏的福利待遇非常好，總裁封青雲聽說很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