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嘉恩
巫月立即明白,這裡壓根兒沒有什麼饕餮,只有一頭會吃人的猛虎,專門襲擊過路的旅人。
老虎兩三不就將一頭鹿吃完,但是彷彿還不滿意,繼續啃咬散落在地上的人類骸骨。
這個舉動,任誰都看得出來,它愛食人類的味道。
巫月冷眼瞪著老虎,「像這樣的畜牲,用不著讓它活著,快去把它殺了。」
斐靳正有此意,「你待在這裡,抱緊樹身。」
說完,他一躍而下,站在吃人猛虎面前,神情毫不畏懼。
老虎一瞧見有人站在面前,立即站起身,舔著嘴邊的鹿血,虎視眈眈看著斐靳,巴不得一口將他吞下肚。
斐靳冷眼看著老虎,等著它主動出擊。
老虎立即張口撲向前,就要將眼前的人類一口吞下。
站在樹上的巫月眼見猛虎動作之快,大為訝異,連忙大叫:「小心!」
斐靳避也不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出長劍,下一瞬,猛虎的頭與身子分離,鮮血噴灑一地,而他身上並未沾到一滴血。
巫月瞪大了眼,張大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這殺人無數的猛虎壓根兒還來不及靠近他,就身首異處,斷了性命。
他武藝極為高強,無人能及,但他卻成為她的奴才……
斐靳將長劍收回劍鞘,隨即施展輕功來到她身邊,動作輕柔的將她抱起,一躍而下,讓她再次踏在地面。
巫月凝視著他,隨即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斐靳皺眉瞪著她。
現在一看到她這不懷好意的笑,他總是會有膽戰心驚的感覺。吃人猛虎他壓根兒不怕,就怕她。
「沒什麼,等會兒咱們先將骸骨埋入土裡,拿著衣物回村莊,告知眾人日後可以安心度過山頭的好消息,再把這頭老虎的皮扒下、手掌砍下。」
「為什麼?」斐靳皺眉。
「那還用說,當然是拿去賣錢,換取旅費。」這麼大的虎頭、虎皮、虎掌,絕對可以賣不少錢。
「旅費?」他的劍眉更為緊蹙,有不祥的預感。
「待在靈山,每天都有人前來找我幫忙,我都快煩死了,不如就乘這個機會跟你到處遊山玩水。」巫月笑得燦爛。當然,她心頭另有打算。
斐靳瞅著她,眼神懷疑。
她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和他一同遊山玩水?他才不信!
巫月板起臉,抆腰瞪著他,「你這是什麼眼神?就這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實在可惡。
斐靳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說,逕自轉身砍下虎掌,再扒下虎皮。
巫月則撿起一些破碎的衣物,放在一旁,再將散落一地的骸骨埋進土裡,雙手合十為死去的人們祝禱。
斐靳回頭,卻瞧見眼前的情景,不禁愣住。
想不到……她竟也會這麼做!這麼看來,其實她是個不錯的人。
巫月拿起破碎的衣物,轉身,笑看著他,「好了,我們走吧!」
斐靳並未多說,藉著微弱的月光,帶領她步出密林,朝村莊走去。
途中,他刻意放慢步伐,好讓她能與他並肩同行。
巫月偷偷看了眼他俊美的側臉,唇瓣微勾,同時下定決心,不只要他當她的奴才,更要讓他成為她的男人。
第四章
當斐靳與巫月回到村莊,並告訴村人,壓根兒沒有什麼饕餮,只是有一頭吃人老虎襲擊旅人,而那頭老虎已經被斐靳殺死,以後眾人再也不用擔心,儘管放心上山。
「原來不是饕餮,而是一頭會吃人的老虎啊!」
「想不到這座山裡竟有這麼大的老虎。」
「這下子咱們終於可以放心的上山了。」
「啊,真是太感激了,我們應該如何報答你們?」老者滿懷感激的問。
巫月微笑,「用不著客氣,只要給我們一輛馬車就好。」
「就這樣?」老者與眾人訝異萬分。他們的要求未免太簡單了。
「沒錯,就這樣。」巫月笑著點頭。
老者與村民們立即為他們備妥了馬車,更準備一些乾糧與茶水,好讓他們帶在路上食用。
巫月尚未開口,斐靳便朝她走去,伸出長臂,動作輕柔的抱起她,讓她坐在馬車內,隨即躍上馬車,策馬往前奔馳。
眾人目送馬車離開,而在他們心裡有個疑問,聽說那名女咒術師性情詭譎多變,看見不順眼的人便會下咒害人……但今日一見,發覺並非如此,她其實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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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往前行駛,微風吹起了深色布簾,巫月趴在馬車內,看著駕駛馬車的挺拔身影。
現在就算她沒下令,他也會主動為她做事……這就叫作心有靈犀嗎?還是說,他已經被她調教成功?
巫月執起一綹白髮,置於掌中把玩,但目光依舊緊緊鎖在他身上,不曾移開。
雖然她可以對他下命令,讓他不得不娶她為妻,他理所當然就成了她的男人,但她就是不想這麼做,那麼……她究竟該怎麼做?
也許她精通各類咒術,但是遇到情感上的事,就完全沒轍,而他又是那副對凡事都冷漠、懶得理睬的態度,要他主動向她示好……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由她主動出擊。
斐靳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她正看著自己,讓他很不自在,彷彿自己是放在砧板上的一塊肉,等著被吃。
「你有家人嗎?」突然,巫月柔聲輕問。
斐靳一聽到她那過分溫和的嗓音,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寒,「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知道她一定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不敢回頭,以免對上她的眼,到時候便會什麼事都全盤托出。
「沒什麼,只是想多瞭解你罷了。」巫月笑得毫無心機。
斐靳緊抿唇瓣,並未開口。
只是想多瞭解他……這種謊話她也說得出口?誰會相信她啊!
巫月坐起身,掀開布簾,逕自坐在他身旁。
「咦?我在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呢?」哼,他別想裝作沒聽到。
「我爹娘都死了。」斐靳輕描淡寫的說。
「可有兄弟姊妹?」
「沒有。」
「那可有跟你比較要好的友人?」她再問。
斐靳緊擰劍眉,眼底滿是提防。「你想做什麼?」
「呵……我不是說過了,只是想多瞭解你罷了,幹嘛那麼畏懼?」瞧瞧,他幹嘛露出那副警戒的神情,她有那麼可怕嗎?
斐靳凝視她好一會兒,「有,一人是薩印,另一人是藍玉。」
「藍玉?」沒來由的,巫月對這個屬於女人的名字感到厭惡。
「她……嚴格說來,算是我的後娘。」
「後娘?」巫月蛾眉緊蹙。
「我爹還沒娶她進門,就死了。」
「那算什麼後娘啊?!」巫月半瞇起眼,瞪著他,「你跟她……可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沒有。」
「真的?」現在輪到巫月不相信他說的話,滿眼懷疑。
「當然是真的。」斐靳瞪著她。他絕不撒謊騙人。
「呵……」巫月輕笑出聲,「是真的就好。」既然如此,她就放心許多。
斐靳沉吟半晌,這才開口補充說明,「她跟薩印已經成親了。」
向來不會多說話的他,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想把話說清楚,讓她知道所有的事。
巫月眨著眼,「那薩印不就成了你爹?」從友人變成爹……這樣的關係還真有趣。
斐靳緊擰眉頭,神情不悅,「我從來沒承認藍玉是我娘。」
他頂多是把她視為妹子看待,但他說的話,她從來不聽,還會擺出娘親的模樣叫他做事,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借助外人的力量,讓她別再冒著性命危險趁夜前去行竊就好。
所以他才會特地帶薩印返回家鄉,並請他改變她,卻怎麼也沒料到薩印最後竟會愛上她,並與她成親……但這樣也好,只要他們過得幸福就好。
巫月睨著他,「你很在乎薩印?」
感覺起來……她似乎不該提防那名叫藍玉的女人,而是得多加注意那個叫薩印的男人。
斐靳雙手握著韁繩,看著前方,「他是個溫柔體貼又有些雞婆的好男人,就算知道我就是被薩家祖先所詛咒的斐姓族人,除了不對我下令外,更小心翼翼的絕不在我面前說出那個關鍵字。」
巫月蛾眉緊蹙,頭一回聽他說這麼多話……這一切竟全都是為了一個男人!哼,她改天可得好好會一會這名叫薩印的男人。
這時,她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對了,薩家人可用來對你下令的關鍵字是什麼?」
斐靳沉默了一會兒,先將韁繩置於一旁,輕柔的執起她雪白的柔荑,再以修長的手指為筆,在她柔軟的掌心寫下「祝」字。
當他修長的手指在她掌中寫字時,巫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呼吸莫名的急促起來,心跳更逐漸加速。
他這個舉動,竟讓她感到羞赧。
「就是這個字。」斐靳沉聲低語。
雖然說出「祝」字,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但他就是不想直接說出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