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小夜
突然間,她跟著想回過頭喚沈彥廷一同觀看時,猛一回頭,不偏不倚的和他撞上。
兩人各自伸手摸著被撞疼的地方,正想抬頭想詢問對方的情況時,卻發現眼前之人的行為舉止及思想竟不約而同的和自己一樣,他們又是愣了一會,然後在想起兩人投合的默契後,緊接著又是一陣止不住的狂笑。
這麼多年不曾大笑過,歐楚琳甚至以為自己早已忘了笑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而沈彥廷這個突來的闖入者卻成功地讓她重新拾回這個曾經一度失去的情緒。因為高興,也因為單純的想笑,以致於她才張口大笑後就再也停止不了。
一連串的放聲大笑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卻也使她長年慘白的小臉染上一抹紅暈,淡淡的在兩頰醞開,煞是好看。原本整齊披肩的長髮也因方才一連串激劇的狂笑和掙扎而凌亂,但她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覺得肚子因狂笑而疼痛,雖試著止住笑意卻老是徒勞無功,直至背脊傳來一陣陣輕柔的拍打,止不住的笑意才算得以改善。
止住笑意後,正當歐楚琳想向他道聲感謝時,才一抬頭,她有些怔愣,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中,她從他眼中看到一反往常的神情。
他的眼中有著她不曾見過的款款深情,柔情似水的瞳眸蘊涵著一股濃烈的慾望,赤裸裸的情意更是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眼前。當她意識到眼前窘困狀況後,思緒猛然清醒,正準備以不著痕跡方式把膠著的視線挪開時,更快的,他整個人已朝她撲了過去。
她想避開卻發現自己早沒了退路,被困在沈彥廷與圍欄之間,隨著他逐漸逼近,她的心跳聲大如槌鼓,令她尷尬得不知所措。當她試著以微顫的手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距離,而他只不過輕鬆的隨手將她雙手一抓,她刻意造作出來的距離很快的不攻而破。
她看了他一會兒,明瞭了他的意圖,心跳飛也似的狂奔起來。「不要——」
發現自己無路可逃之下,歐楚琳乾脆撇過臉去不讓他輕易得逞。而沈彥廷甚至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輕柔的撥開散落在她臉龐上的長髮後,一個炙熱的吻已朝她右頰落下,由緩慢而漸快,由淡然而濃烈,一路從染上紅霞的頰邊輾轉來到紅瀲瀲的櫻唇,繼而與她唇舌交纏,完全攻佔她嫣紅小嘴。
當兩唇分開,她因缺氧而貪婪的呼著空氣,紅撲撲的臉蛋像顆熟透的蘋果不斷地引誘他再度品嚐,而他的確也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確定她已吸足了氧氣後再次趁她不備之際欺上她柔軟的唇瓣。
激情過後,當她不經意抬頭對上他深情瞳眸,一時間她尷尬得不知該將目光瞥向何方,無可奈何下,只好將視線越過他的,停駐在遙遠的某一點。
明白她是因害羞而逃避,沈彥廷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柔地扳正她的臉,定睛看她。
被他這般深情凝視,歐楚琳不僅感到萬分尷尬,更因他的注視而渾身發燙。而體內那一顆心更是不聽使喚的劇烈跳動,彷彿一開口它就會奪口而出。
「不要這樣看我。」臉轉不開之下,她乾脆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不知道他意圖為何,只知自己在他不斷凝視下整個人也跟著神經緊張了起來。她不怎麼喜歡這種感覺,更不要在傷感戀情才剛真相大白,又再度陷入另一個泥沼裡。
「你好美。」他向她偷了個吻,而那充滿磁性的濃厚嗓音像是一道魔力,在不知不覺中蠱惑她的心,攻佔那扇封閉多年的心門。
「說謊!殘障的我根本和美搭不上任何關係。」沉痛又複雜的心思在眼中流轉,害怕被他看出心裡激烈的情愫,於是選擇低下頭去。
愛與不愛,為何總惹得她進退兩難?他待她的好、用心良苦,她不是看不見,今天若不是他在她另一個人生低潮期不斷地給予她力量,或許她早因葉惠珊的死而崩潰了。然而就是因為沈彥廷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太過濃烈,反而使她躊躇不前。他適合的女人應是那種出得了廳堂,進得了辦公室的優秀女子,並不是像她這種半殘廢的女人。
「我不准你這樣貶低自己。」面對這樣自我鄙視的她,他的口氣也沖了些。
「這不是自我貶低,只不過對自己的條件太過瞭解罷了。」她苦笑,神色有著太多無奈。
望著這副嬌弱模樣的她,沈彥廷不禁也跟著難受起來,一顆心像被繩索束縛般,綁的好緊,難受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說真的,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條件不好,唯一不喜歡的只不過是她的太過自我鄙視罷了。
「你又想惹我生氣?你該知道我不喜歡你看輕自己。」瞇起眼,語氣裡有著即將襲擊而來的狂風暴雨。
並不是她看不到沈彥廷的深情和關注,其實她也十分捨不得放開他,但礙於自身條件才迫使她逼著自己盡量去忽略他的感情。沈彥廷不知道的,是他的關懷早巳深植她心,再也無法自拔了。
「時間會證明一切,屆時你就會明白殘缺的我,並不是你所想要的。對我,你只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或者是想征服的慾望。」歐楚琳十分認命地自我嘲諷,「放我自由吧!」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開她,讓她自由。但,一切已經太晚,還來不及考慮是否該讓她自由,他就已放不開她了。
他要她,而且也勢在必得。不顧她反對與否,也不讓她再有任何反駁的機會,驀然用力的將她擁入懷中,以堅定不移的口吻向她訴說:「沒錯,時間的確會證明一切。因為無論你怎麼逃,最終還是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不信,咱們拭目以待。」
第九章
有時歐楚琳真的想不透,優秀完美的沈彥廷究竟是看上她身上的哪一點?佇足於窗台前,微微的路光悄悄地透了進來,暖暖地映在她身上,圍繞於光線之中的歐楚琳,使她宛如不存於這世上的精靈,稍縱即逝。
愈是看到這樣的她,沈彥廷愈是心急和害怕。他不知道她何時已悄悄地攻佔他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心防,然而就在他查覺不對勁時,她要求離開,他卻再也放不下她了。當初會要求她成為他的女人,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然而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試著把她帶出她自個兒劃地自限的空間,看著她自我封閉、視全天下男人為敗類的模樣,他就是隱忍不住想帶她走出她自個兒劃地自限的城堡,可是萬萬沒想到的竟是連他自己一顆曾允諾過不給任何一個女人的心也深陷在她柔弱的心坎裡。
靜靜地佇候於歐楚琳背後許久的沈彥廷終於在歎了口氣後,來到她身邊。
「在想些什麼?這麼入神,連我站在你後面那麼久了,都不曾發現。」
輕輕地扳過她的身子,當他瞧見她憂鬱且眉頭深鎖的神情,他就是於心不忍。每當她這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若不是把自己陷入不愉快的回憶,就是鑽著牛角尖。有時沈彥廷真的不知該怎麼把她帶出她腦袋中那狹小的空間,左思右想沒個辦法之餘,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緊緊地將她攬入胸懷中,然後輕聲告訴她:「別再想過去,別再自怨自艾,過去的美好,既然不曾有你,但至少未來的美麗一定會有你佇足的地方。」
每次她聽了若不是露出淡淡一笑,就是更加萬般無奈,彷彿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或者是天方夜譚的神話。
「不是說好把過去全都一併忘了嗎?」他以為她又想起過去,想起負了她的柏安捷,也想起最愛的葉惠珊。
歐楚琳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盯著眼前漆黑且既沒皎潔月亮也沒有點點繁星的天空反問他:「你覺得這片美麗的天空少了些什麼?」
沈彥廷因她無厘頭的話而愣了半秒,隨後才把身子往窗外一探,望著漆黑如墨的一片天空回道:「月亮。」
她搖搖頭,「再猜猜看。」
「點點繁星。」天空嘛,有的不是月亮就是星星。
他回答的十分肯定且深具信心,然而他還是看見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一次歐楚琳不再打啞謎,反而直接向他道出真實的答案。
她歎口氣,「是流星,一顆稍縱即逝的流星。」
「為什麼是流星?」他不懂,星星和流星這兩者在他眼中其實並無太大的差別。
「因為在這世上唯一能讓人燃起希望的就是流星。」
「你想許願?」這是一般人看見流星唯一想做的一件事,然而他不認為那顆天上的逃兵,真能為人們帶來些什麼。
「可是天卻不從人願。」她想許個願,忘了過去的不愉快,可是多年等待下來,卻始終不曾有顆流星在她眼前閃過。
他不知道他該向她說什麼,他很想替她完成心裡所有的願望,可是他深知,這些願望所要寄托的不是實質上的實現,而是心裡層面上的依托。但流星畢竟是屬天然現象,並不是他說想要就能輕易得到的。沉默了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在他臉上飛快地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