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完美情人

第14頁 文 / 小夜

    他的步伐向來就比她大,尤其又在這個非常時期裡,他飛快的腳步對她而言就像是無言的憤怒,他走的愈急,她的腳愈是感到疼痛。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逼她求饒。

    沈彥廷原本打算給她一點懲罰,一旦她開口求饒就放過對她的凌虐,然而愈是接近家門口,怒火愈是攻心,明知這樣的步伐對她而言是快了些,但卻在聽不到她求饒聲時愈走愈快,心裡卻不時咒罵著她該死的倔強性子。

    推開門進入公寓後,沈彥廷再也隱忍不住怒氣地把她丟在沙發裡,望著她痛苦難奈的面孔,蒼白的臉上更是鐵青難看,他試著忽略那令他感到憐惜的嬌弱,卻猛然發現視線根本無法從她臉上移開半寸,愈是盯著她,他愈是氣憤。氣她不顧自身安危,氣她的腳踝又在瞬間腫大,更氣自己對她的殘忍……

    「我看你不只是聾了,就連神經也沒了,否則怎會感受不到腳上的痛楚?還是你想借此引發起我的憐憫心?」氣不過之餘,只好選擇以傷害她來漠視自己內心複雜不已的情緒,看著她苦不堪言,他一顆看似冷漠且無情無愛的心竟也不由自主的揪緊和疼痛。

    歐楚琳默不作聲,豆大的汗珠像決了堤般不斷滑落。

    「該死!難道你一定要如此倔強來惹我生氣嗎?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她沉默不語再次惹惱了他,他自認脾氣向來不好,但也不致於到是非不分,但眼前的她確實有這個能耐,她徹底地激發起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巨大怒火,猶如火山爆發般激烈,所到之處再也沒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是你自己的脾氣不好,太容易動怒。」她輕描淡寫地把所有過錯推回給他。

    向前一步,他來到她眼前,狠狠地揪住她衣襟。「沒有你在一旁推波助瀾,這雙簧唱得下去嗎?」

    「這不是你逼我的嗎?」歐楚琳譏刺反問。是他強行推她進入深淵,沒理由把所有過錯全推給她一個人來承受。「你要我的目的,不就要找個人與你一同在媒體面前表演雙簧嗎?」

    她尖酸刻薄的言語在在地惹怒他,為了不讓她再逞口舌之快,沈彥廷大氣一呼,隨即上前且迅速的摘下她耳上的助聽器,他相信,在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同時,她必然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指責他。

    沈彥廷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措手不及,她還沒料到他用意之前,他已飛快地撥開她的長髮並取下耳上的助聽器。她瞠目結舌地瞪視他,奮不顧身地撲向前想由他手中奪回助聽器,而他就像看穿她每一個舉動般,左閃右躲,讓她連碰著他的機會也沒有。

    許久,歐楚琳疲憊的跌坐在地,氣呼呼地垂下頭,讓他看不見她此刻的心情。少了聲音的世界,冷清的讓她恐懼到渾身發顫,若不是他仍得意的站在她面前,她真的很想放聲大哭,任清淚沿著兩頰落下。

    她怎麼也沒想到.曾經他人鄙夷她的身世時,她都不曾被打倒,而今呢?沈彥廷隨意的一個動作,就徹底粉碎她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心坎,讓那座看似堅固,實則不堪一擊的城堡徹底在她心中瓦解。她不該在意的,畢竟像這樣的羞辱也不是第一次碰上,可是當主角換成是他,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痛哭一場……

    歐楚琳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感到自責,明知她脆弱像個琉璃娃娃,明知她的心脆弱的不堪一擊,但每回針鋒相對,他總是克制不了地以最激烈的方式刺激她。看著她受傷後的黯然失色,他總是反覆地告訴自己這是她自找的。但心裡是這麼想著,然而身體表現出來的卻是極度的不忍心,而這是怎樣的一個複雜愁緒?恐怕他再也理不清了。

    沈彥廷緩緩的走近她,不顧她反手抗拒,扳正她的臉,輕柔的吻去那晶瑩透明的淚珠,繼而轉向她的眼皮、她的鼻尖、她的唇角,用著一種啞到幾近心痛的聲,對她說:「我很抱歉。」

    明知她在沒有助聽器的協助下很難聽到他的聲音,但不知為何,由她驀然晶亮的瞳眸裡不難讓他瞧出她此刻內心的感受。他相信她是懂得的,不管是言語或是肢體上的表達,至少他看得出來,她瞭解他對她的歉意。

    面對深情款款且溫柔細膩的他,她幾乎沒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不順暢,她只知道自己全身僵硬得像座石雕。柔情似水的他,讓她覺得更難以捉摸,而她甚至無法去臆測他突來的溫柔,究竟所為何來。唯一知曉的是自己一顆即將沉淪的心……

    第七章

    當歐楚琳醒來,時間已過晌午,渾身的酸痛讓她不自覺地皺起眉來。昨晚沈彥廷要了她多次,終於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昏睡過去,今早一醒來,除了昨晚的記憶外,轉冷的床鋪和沉靜的空氣裡根本嗅不到一絲他曾存在過的氣息。

    撇開令人尷尬的思緒,當她正準備著衣上班時,猛然發覺今天的世界靜得令人感到詭譎,她下意識地撫摸耳上的助聽器不見了。怎麼可能?自從生病患重聽那一刻起,耳上助聽器幾乎是除了洗澡沐浴時才可能離身,失去聲音的世界是令她感到害怕恐懼且無所適從,仿若是所有人在一夕之間棄她而去,獨留她在一個人在陌生世界裡兀自摸索。

    她慌了,頓時間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碰壁摸索,直至在茶几上看到一張紙條,上頭印著他蒼勁有力的字跡——

    從今天起,不用再到公司上班。還有,不准隨便外出,有事就打電話到公司來。

    沈彥廷她才驀地憶起昨晚歡愛前,他不顧她反對與否逕自強行取下助聽器,一顆懸浮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

    他霸道的口吻令歐楚琳感到氣憤,他憑什麼不准她上班和外出,更霸道蠻橫地將她賴以和外界溝通的助聽器隱藏起來。正當她準備到公司找他理論時,人才剛來到門前,手都還沒碰及門把,門便冷不防地被開啟,嚇了她一大跳。

    「啊——」歐楚楚驚嚇地以手搗住胸口,抑止不住的驚訝聲,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待她看清眼前之人時,很快地換上一抹鎮定神色,不願在他面前顯露出自己的狼狽與脆弱。

    相對的,站在門口的沈彥廷也被她給嚇了一大跳,急促中他壓根沒料到她會站在離門口只有寸步的距離,若他開門的動作再大些點,恐怕她就有一頓排頭好吃了。

    他會突然回家是有原因的,今早在公司批閱企劃案時,他一時心血來潮的想與她共度午餐時光,豈知電話一通接著一通撥著,卻始終不見她來接,他再也按捺不住一顆恐懼的心而忙不迭地跑回家看,他怕她出事,更怕她不告而別。

    在看見她安然無恙地站在門口時,他原本一顆懸浮半中的心終於落了地,然後,他的臉色跟著沉了下來,喘了口氣的心再度湧起一股極大的憤怒。她是什麼意思?明明在家卻又不肯接電話,任由電話聲響著,讓他整個人患得患失,之後再也隱忍不住跑回家看。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左右他的思緒,而她輕易做到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在家又為何不接電話?」猛地,他緊緊扼住她的肩頭。「你想讓我自責,讓我著急嗎?」

    歐楚琳聽不到他的話,更不知他突來的怒氣所為何來,她都還沒弄清個所以然,他早已不顧是非黑白的給她一個當頭棒喝,頓時間她只覺得盛怒中的他,分外駭人,有著前所未有的怒火。為了避開他灼人且犀利目光,她下意識地挪身後退,卻發現自己被他雙臂緊密箝制住而動彈不得。

    見她沉默不語,他更是火大,她不敢直視他,更讓他覺得她因心虛而畏罪潛逃,過大的怒意已將他團團包裹住,再也沒釐清真像的冷靜自持。

    「為什麼不說話?」沈彥廷期近她,拾起她下巴,逼迫她直視他灼燙的眼光。

    面對盛怒中的他,她害怕的甩著頭,雙手則到處亂揮,明知槌打在他身上的拳頭對他而言就像是抓癢般,但為求擺脫他駭人的怒目相向,她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沒有聲音的世界已讓她十分無助,因此她再也沒有多餘心力去承受盛怒中的他。

    「我聽不到你的聲音,更不知你為什麼生氣?若你有任何不滿,請先把助聽器還給我——」她聽不到他的聲音並不代表他也聽不到她的,姑且不論他的怒氣衝天所為何來,要攤開講明前,至少他該把她的助聽器還給她才是。

    她這麼一喊,沈彥廷才恍然大悟,是他太過心急,才會忘了這件事,她不似一般普通人,理所當然不能以一般人的標準看待,在發現了自己的失控,他粗率的推開她,退離她幾步,表情變得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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