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陽光晴子
他咬咬牙,懶得看她,乾脆闔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胤律坐得直挺挺的,卻發覺旁邊的母豬開始暗示性接近他,先是貼靠他的手臂後又退回去,肌膚相親時的灼燙溫度令他反胃想吐,他繼續咬牙不理,她卻愈碰愈頻繁,一次又一次。
「岳上弦,你的豬腦袋最好別亂想,你要是敢亂來,我一定殺了你!」
面對他的咆哮,她沒應話,但重重的身軀又靠向他,這一次還硬是貼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接下來,又是一次,貼靠的時間更長了。
真是夠了!他頭皮發麻的睜開眼睛,「岳上弦?」眼角餘光一劈射過去,竟看到她雙眸闔上,整個人還搖搖欲墜的歪來倒去。
該死,她居然在打盹!黑眸進出怒火,「岳上弦,不准給我睡!」
「嗯,」她喃喃應了一聲,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又傾斜向他。
「岳上弦!」他吼聲震耳。
「嗯,」她知道有人在吼她,但那聲音像是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她好困、好累,折騰一天了!
她眼皮再次垂下,又努力掙扎的睜開眼,但兩眼已昏花,只覺得那兩支龍鳳蠟燭重疊又重疊,變成好多根啊,她緩緩的闔上眼,一打盹,身子又往旁邊傾斜。
這一次,她傾倒的速度頗快,胤律只感到龐然大物重重的壓向他,他想一拳把她打飛出去,奈何使不上半點力,只能讓她硬生生的壓在身上,但災難尚未結束,被點穴的他竟然因她的重量而跟著傾斜,他粗聲咒罵,但也改變不了自己被壓倒在床的命運。
他變成床墊了!他喘著氣兒,大聲怒吼,「快起來,你重死了!」
他吼、他叫,也努力的想推她一把,但被點了穴,什麼也做不得,只有愈來愈喘,「你……你……算……算……什麼……女人?!女人……要嘛就身輕如燕,就……就……該……是浦柳之姿,那種女人投懷送抱,男人……男人……會欣然接受,你——你……」
「呼……呼……呼……」
突然,一聲聲如雷般的酣聲直劈他耳膜,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她竟然——
該死的,這裡跟睡豬舍有啥兩樣!
「來人,我要被壓死了!」
吼聲震耳,回答他的卻只有呼呼風聲,還有呼嚕呼嚕的打呼聲。
胤律不知道老夫人早已嚴峻下令,天亮前,任何人皆不得接近東軒園。
第二章
天亮了嗎?
岳上弦眨眨圓亮的眼,從睡夢中甦醒過來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竟是在她臉蛋旁的一雙穿著鞋子的大腳,她困惑的順著大腳向上看,一襲藍綢圓領長衣,再往上,竟是胤律那張漂亮絕倫但絕對會令人望之生怯的俊臉孔,陰鷙可怖。
這隻豬!胤律惡狠狠的瞪著她。被他踹到地上睡,竟然也能呼呼睡了一個多時辰!連喜娘、小梅及其它丫鬟進門被他咆哮轟走,她還是連動都沒動一下。
岳上弦緩緩的坐起身來,這才慢半拍的發現自己是睡在地上。外頭陽光刺眼,可見時辰不早了,她竟還沒去給長輩奉茶!
一見擺放在桌子的衣服,她胖歸胖動作倒利落,很快的穿妥後,忙叫喚,「小梅!」
「我叫她跟老總管去買東西了。」
「呃,買東西?」她其實不太敢面對他,他美得過火,就怕她看直了眼。
「沒錯,從今天開始,我會睡在西廂的『御峰堂』,這兒就讓給你。」這當然是暫時,過沒幾天,他會想辦法將她轟出去。
「可是——」他們是夫妻啊,但她不敢說,昨晚她睡死了,肯定啥也沒發生!思緒間,卻見他越過她就往門口走,「胤貝勒要去哪兒?」
「你連問的資格都沒有。」
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卻見到祖母往這兒走來,身後跟著隨侍的老嬤嬤,還有剛剛被他吼得扔下衣服跑掉的小梅及兩名丫鬟。
那死胖子也走了出來,他看到小梅跑到她身邊咬耳朵,她連忙跟奶奶行禮,只見奶奶回以一笑,目光又回到他身上,「怎麼?要去馬場了。」
蘇州城的每個人都清楚,胤貝勒脾氣雖火爆,對女人態度的好壞也得看心情,但獨獨對馬兒,絕不發脾氣,甚至自己的愛駒還是親手照料。
在近郊附近的「坤輿馬場」是他一手所建,佔地寬廣,光在那兒做事的奴僕就有上百人,而從全國各地高價購來的名駒、血統純正的良馬也有上百匹,更甭提皇上贈與的二十匹蒙古御馬。
而為了能讓馬兒能長得健壯,飼料講究,喝的是山泉水,有獸大夫進駐醫療,也有從各地網羅專司馴馬、養馬的人才,而在火爆貝勒的手下做事,每人自是戰戰兢兢,有人負責每日固定策馬奔馳,有人清理馬廄,而馬場上一排排的紅瓦馬廄建在一大片相連的綠色坡地上相當醒目,再加上場地寬闊,一些名門大少也都到該馬場馳騁。
一年年過去,馬場的馬兒逐年增加,為維持馬兒活動的空間,他贈了一批良馬給萬將軍,萬將軍馴練這批馬兒成騎兵戰馬,一次邊疆戰役建功,萬將軍對馬匹的推崇有加,皇上再頒聖令,讓坤輿馬場成為專司提供騎兵軍隊馬匹的御用養馬場。
因此,比起一些養尊處優、成天無所事事的阿哥、貝勒,胤律深受皇上倚重,可說是蘇州城裡所有皇親國戚及富豪眼中的乘龍快婿,怎知,竟是由外地人拔得頭籌,搶走正室福晉的位置,也因而昨日大婚,蘇州人可是擠爆街道的要瞧瞧新嫁娘的風采!
當然,光體型就讓人失望了,也難怪此時的胤律面對一手主導這場婚事的祖母一臉漠然,連應都不應一聲。
老夫人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帶少福晉一起去看看吧。」
「呿!那會嚇死我的寶貝。」
「律兒——」她老臉一沉。
「奶奶,沒關係的!」岳上弦忙搖頭,不想祖孫兩人因她而起爭執,但胤律可不領情。
「我絕不可能帶她到馬場,這點請奶奶不必再說!」他的聲音嚴峻如冰,「另外,如果奶奶要嬤嬤天天來這兒點我穴道跟岳上弦同房,那我一定會消失!」
離家出走嗎?!老夫人精光乍現的眼眸看著這個倔傲的孫子。也罷,別將他逼太緊了。「奶奶不會那麼做了,但希望你們能花點時間去培養感情。」
胤律的回答是一臉嘲諷。
她原想念他幾句,但岳上弦又趕忙給她一個「沒關係」的神情,她搖搖頭,看著胤律,「明兒個我要到玄妙觀去聽道,大概要住個五天,我希望你這段時間不要太忽略你的新婚妻子。」
胤律沒點頭、沒吭聲,但心裡已有主意,他一定要利用這幾天將岳上弦逼出王府。
岳上弦尷尬的看著給了她一個笑容後才往真礜樓走去的老夫人,再看著一臉冷峭的胤貝勒,才想開口要他陪她去給公婆奉茶,他卻甩袖離去。
「小姐——」小梅看著她,實在替她感到委屈。
「沒關係啦。」她看著那偉岸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外,她才轉往正廳要去給公婆奉茶。
「小姐,福王爺因奉聖命長期監督蘇杭間的運河建造,因此跟雲福晉早早就出門去了。」小梅如此說著。
唉,她當媳婦兒的第一天,很失敗。
☆☆☆☆☆☆☆☆☆☆☆☆☆☆☆☆☆☆☆☆☆☆
朗朗晴空下,坤輿馬場廣大的坡地上,成群結隊約有一、二十匹的馬兒在高低起伏的綠地上奔馳著,那些高大的馬兒有黑、有棕、有白、有斑紋的,在陽光照射下,每匹馬兒身上的鬃毛都閃爍著燦光,再襯著那片藍藍的天、綠油油的坡地,一眼望去,景致煞是美麗。
對胤貝勒新婚第一天就出現在馬場,負責馬場管理的杜總管及馬場上上下下的人都不驚訝,除了他愛馬成癡外,自然是新娘並非是個傾城美人。
在胤律藉由照顧幾匹鍾愛的神駒想讓心情平靜些時,幾名同是皇族的友人也到馬場來遛馬,由於身份相當,他們倒是很敢調侃。
「沒帶少福晉來這兒亮相啊?」
他沒好氣的瞪了發言的端安貝勒一眼,「我絕不會帶一隻母豬來看馬。」
幾人低聲竊笑後,又有人問:「你昨晚跟她同房了?」
「東軒園已成豬舍,我怎麼可能住那裡。」他避開了這個尖銳的問題。
「胤貝勒,你這話會不會說得太毒了?」有人覺得過份了些,把女人比成豬,太刺傷人了。
「元貝勒,本貝勒爺敢發誓,絕沒碰那隻豬一根寒毛,我讓賢於你,如何?」
斯文的元貝勒聞一言,舌頭像打了結似的,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昨個也有去參加那場成親人典,光看那種身材,他就沒胃口了。「我們騎馬去!」
他策馬奔馳,眾人大笑戲謔的追上,惟獨胤律,他拍著馬兒的頭,目露思索,想著該如何讓那頭母豬自動離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