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綠光
連敏爾看著戒指震愕不已。
「這我再次修改後的戒指,再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了。」她舉雙手投降。「光是要請師傅把翅膀打得那麼薄就已經是一大難事了,更何況還要在上頭嵌入寶石,這實在是一大挑戰。」
聽著她的話語,連敏爾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那天他們的對話是針對戒指的設計。
「就只有他敢這麼做,竟然要前女友幫現任女友打造求婚戒指。」陳美葳冷哼著。
連敏爾抬眼看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
「這戒指是你還沒回台灣之前,他就特地來跟我訂製的,我們討論設計圖時,他就順便說了他的苦戀史,說他錯放一個女人的手,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放開,滿嘴的柔情,讓我家專櫃美眉為了他揪心掬淚。」陳美葳說著,突地又想到一件事。「不只是這裡,他的每一個客人都聽過他愛的告白。」
連敏爾瞪大眼,想起了開幕當日,許多人含妒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還有外頭的專櫃小姐們……原來是這樣子啊。
想不到他竟為她做了這麼多。
「我是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什麼要分手,不過要是介意我說的金剛芭比的話,你大可以當我在廢話,畢竟深愛一個男人的時候,任何女人都會口吐惡言,傷害任何一個有可能侵害她權益的女人。」所以,她是不會道歉的。
「我並沒有怪你。」她吶吶地低喃著,視線又落在戒台上纏綿的兩隻飛蝶。
「你當然不能怪我,還得要感謝我激勵你變得這麼漂亮。」陳美葳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知道,這年頭像我這麼有肚量的前女友不多了。」
「我開始喜歡你了。」連敏爾露出真切的笑。
「我比較喜歡男人。」她打趣道,眸底閃過些陰影,隨後又振作起來,附在她的耳邊。「你知道嗎?上官替你守了三年的身呢。」
「他?」真的?
「據我所知是如此,他乖得很,夜店不去,派對不入,像是刻意懲罰自己似的,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真的?」聽著和丘示賢如出一轍的說詞,她實在很想笑,但心底還是有滿滿的感動。
「而且他還說,如果是你來領戒指的話,那就代表你已經接受他的求婚了。」
「胡說,他根本就沒跟我提起過。」正因為全然不知,她才會遏抑不住激動,快要掉下淚來。
「無所謂,無論如何你是幸運的,有個非常愛你的男人,請你務必珍惜,否則我會把他搶回來的。」陳美葳半威脅地笑道。
連敏爾將戒指擱在盒裡緊緊握住。「我會珍惜的。」一定,絕對。
第六章
「在發尾的地方,你可以做這樣的處理。」
上官迅噙著笑意的爽朗嗓音從美樂帝二館樓下的髮型設計區逸出,不少新進設計師不自覺地圍到他身旁,看著他手拿特殊彩蝶花樣的發剪,像足變戲法般地在客人發尾處甩動著燦燸光芒。
不一會工夫,他停下動作,大手撥動著修剪過的發尾。「就是要這樣的感覺,除了能夠打薄增加飄逸感,還能夠讓發尾呈現自然的弧度,讓客人回去隨手一抓便能抓出最簡單的造型。」
「學長,你好棒。」新進設計師忍不住揚聲讚美。
「還好,謝謝。」他揚著笑,下著痕跡地退出造成騷動的區塊。「趕快工作,不要讓客人產生不愉快的感覺。」
由於連敏爾外出,他才特地到樓下坐鎮順便等她回來,想知道她的答案。
「是。」新進設計師們興奮喊著。
吐口氣,他走到櫃檯,正打算將寶貝發剪保養過後再收起,卻見陰影襲來。
抬眼——
「腳傷好了嗎?」上官速頂著墨鏡,踏著陽光而來,臉上是與他相同的微笑。
上官迅微挑眉。「你說呢?」
「差不多了吧,都能夠下來示範剪髮了。」他往櫃檯一靠。「大哥,你明明有不錯的技藝,為什麼總是點到為止?」
「我不懂你的意思。」上官迅寶貝地整理著發剪。
「是因為你覺得虧欠連家,還是你在報恩?所以你選擇在連家當個影子,不讓自己的光芒壓過連家兩個兄弟?」
上官迅聞言笑了。「你又懂得多少?」
「懂得不多,但我自認為我的功夫不比連家兄弟差,創意夠、設計性強,你是我大哥,沒道理比我差。」
「別太抬舉我,我很滿足目前的生活。」他頓了頓,抬眼,慵懶的笑意依舊凝在唇角,但向來燦亮的黑眸如今卻宛若不見天日的海底般深沉。「不要來煩我。」
上官速噘起嘴。「二十年不見,你一點都不想我?」幹麼一句話就把他趕到千里之外?
「我天天在鏡子裡看見你,有什麼好想的?」上官迅好笑地搖頭。「你不也一樣嗎?」
是雙胞胎的好處吧,他們非但長得像,就連個性也相似,所以兩人再碰面,一點隔閡和尷尬都沒有,彷彿是昨天才分手,今天又見面般的自然相處。
「那倒是。」這一點他並不否認。「不過,看鏡子跟看實體還是有差距的……爸很想你。」
「替我傳口訊,請他忘了我。」上官迅笑著,眸裡有不容挑戰的堅持。「反正他有一對雙胞胎,少一個,還有一個。」
「爸知道自己錯了。」
「一句知道錯了,就能夠抹滅一切?」他搖頭哂笑。「好歹端出一點誠意,做點事讓人刮目相看吧,否則只是嘴巴說說,有聲帶的人都會說。」
「希望你回去,不就是一種做法了嗎?」
「我在對牛彈琴嗎?」上官迅很無奈地歎口氣。「你是已經被他污染了還是怎樣?難道你搞不清楚他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不是媽,而是連家嗎?」
「所以你才甘願把一輩子耗在這裡贖罪?」
「說贖罪太沉重,說報恩還比較貼切一點。」
「不管怎樣,你就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原因甘願把自己困在這裡?!」上官速簡直不敢相信大哥竟然如此隨意地安排人生。「到聖迪克,你可以得到你該擁有的榮耀和頭銜。」
他怎能接受自己的大哥為了上一代的恩怨而自我放棄?
上官迅將發剪往桌面一擱,雙手環胸看著他。「原來當我們的生活出現分歧點後,我們就愈來愈不相同了。」
他要那些東西做什麼?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永遠就只有連敏爾一個.
「是啊,要是留在這裡的人是我,那麼這支發剪的主人就是我了。」上官速拿起桌面的發剪,那是開幕當日看見的其中一把。
「這是命運。」他伸手要取回發剪卻見他不放。
「你不願意離開美樂帝,至少有一部份原因是為了她吧。」上官速拎著剪柄在空中揮舞,學著他剛才削髮尾的動作。
「是絕大部份。」他坦言。「還我。」
「要是我不還呢?」上官速挑釁道。
上官迅沉下臉,才剛要開口,便見連敏爾推門而入。
「你們在幹麼?」見上官迅臉色不善,她不禁擔心上官速已將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事告訴了他。
「你說呢?」上官速笑得不懷好意,一把將她拉到身邊,附在她耳邊小聲喃著。「你說,我該不該把那件事告訴大哥?」
「你!」她側眼瞪去,神色愀變,然餘光瞥見上官迅沉思的眸光,立刻微惱地推開上官速,豈料他竟失去平衡猛地撞在櫃檯上,手中發剪劃過另一隻手的掌心,鮮血瞬間暈染開來。
連敏爾怔愣在原地,上官迅見狀,立即抓起擱在櫃檯裡的毛巾往他掌上一壓,回頭喊著,「敏爾,開車!」
☆☆☆☆☆☆☆☆☆☆☆☆☆☆☆☆☆☆☆☆☆☆
約莫四公分長的傷口縫了七針。
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關注,上官迅帶著上官速來到二樓詳談。
「還痛嗎?」上官迅倒了杯溫開水擱在他面前,準備讓他吃藥。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地哼道。「還記得我說過到台灣來是要幫一位聲樂女伶仿造型吧,現在我的手傷成這樣,你說該怎麼辦?」
「還有多久?」
「三天後。」他沒好氣地舉起傷手。「你想,三天後我這一隻手能動嗎?」
說完,視線落在大哥身旁始終不發一語的連敏爾。
只見她直盯著地板,雙手無助地掐著裙擺。
「我記得你是左撇子。」上官迅突道,袒護意味濃厚。
「仿造型又不是只有一隻手就能搞定。」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哥,你以為我是在找碴嗎?是敏爾在找我麻煩,我要是因而缺席,不僅會損害到聖迪克的名聲,還會影響艾黛兒的表現,這一切她賠得起嗎?」
「無法臨時調動人員嗎?」
「怎麼調動?我可是艾黛兒長期合作的造型師。」上官速抱頭低咆著。
「無法拜託她另請他人?」上官迅的腦袋快速閃過數種解決方案。
「三天後的表演,艾黛兒明天才抵台,等我明天問過了她的意見再調動人員,你想來得及嗎?」聖迪克造型設計連鎖沙龍的領域是在歐美一帶,又不是在亞洲,怎麼調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