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金語
他懷疑自己是否太過寵溺她,以致所有的喜怒總是被她牽引著,掙也掙不開。
「嗨,一個人嗎?」
帶笑的女性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側頭瞟了那名紅衣女子一眼,沒有說話。
「我陪你喝杯酒好嗎?」女子不以為意,逕自點了杯酒,在他身旁坐下,對著他嚴酷的俊臉巧笑著。「唉,別不說話嘛!」
祁晉剛吞下一口烈酒,轉過頭看著坐得極近的女人,她外貌十分美艷,完全不同於范鈺菱的甜美可人。
他閉上眼低咒一聲,不瞭解為何看到每一個女人都想到菱菱?
一想起昨晚的冷戰,他眉頭緊皺,握著酒杯的手也開始用力。
「唉,帥哥,生什麼氣呢?」紅衣女子挨在他身旁,吐氣如蘭地說。
他身形不動,僅是轉過頭掃了她一眼,那微微傾身的低胸上衣,洩漏不少春色,黑眸波瀾未興地移到她的臉上,對上那雙貓一般的眼睛。
「我是安喬,你叫什麼名字?」她笑著問,艷麗的面容滿是興味。
祁晉剛微微勾起唇角,斜睨了她一眼。
「祁晉剛。」他漫不經心地報上名字。
她笑了笑,甩手撥動一頭長髮。「喔,好陽剛的名字呀!哪,說說為什麼心情不好,也許我可以幫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扯開嘴角不在意地笑,「你幫不上的。」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伸手撥弄自己一頭美麗的長髮,舉手投足儘是成熟女子的風采。
「這可難說,如果是失戀的話,我就一定幫得上忙。」她傾身靠近他,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他寬闊的肩頭。「跟我在一起,只要一個晚上,我一定讓你忘了她。」她低笑著,紅唇吐出引人遐思的話。
他垂下眼眸,視線盯著杯裡的烈酒。
從以前到現在,他心中一直只有菱菱一個人,他是對她太好了,才會讓她有恃無恐,甚至不惜說謊維護別的男人。
是不是放下她一點點,他就可以自由一點,不再為情所苦?
「怎麼不說話呢?」沒有得到回答的安喬美人,更加靠近他,一隻裸臂有意無意地貼近他。
「安喬……」他低喃,看著她的黑眸晦暗不明。
聽見他喚了她的名字,安喬揚起一抹笑,半個身子自動依偎到他懷中。
「哎,你的聲音很迷人啊……」她嘻嘻一笑,愛極他喚她的名字。
祁晉剛低頭看著她的臉倚靠在他的肩上,烏黑的長髮也垂散在他胸前,黑眸瞬間暗了下,一股陌生的衝動在此刻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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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點鐘。
祁晉剛帶著一身疲憊回家,一踏出電梯,就見范鈺菱坐在他家門口,美麗的大眼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一張小臉顯得蒼白憔悴。
他微微皺眉,「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
「我等你好久,打你的手機也都沒接,我還以為……以為你出事了。」她幽幽地說,緩緩站起來面對他。
從來沒想過跟他要鑰匙,他們就住樓上樓下,她以為他會永遠在她身邊,沒想到今天她卻在他門外守了好久。
「我沒事,以後不用等我。」他掏出鑰匙開門,神色疏離難解。
「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沒注意到。」他頓了一下,而後緩緩開口,「你要進來嗎?」
范鈺菱注視他冷漠的表情,不解他為何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從來不曾用這樣的態度和她說話,從來不曾。
她默默地跟進去,單薄的長袖衣服抵擋不住十二月的寒意,她雙手抱胸,瑟縮了下。
祁晉剛掃了她單薄的身影一眼,眉頭皺得更緊。「怎麼不多穿點衣服?」他不耐煩地脫不自己的西裝外套,粗魯地披在她身上。
「你去哪了?我去公司找你,發現你早下班了。」她執拗地問,想弄個清楚。
今天一整天她前思後想,決定將昨天的事情好好跟他說清楚,要他不必擔心,結果她等了又等,他人不在公司,也沒有回家……
莫名的不安啃蝕她的心,讓她沒辦法待在家裡,只好待在這裡傻傻地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卻發現他滿臉疲累。
「和朋友喝點酒聊天而已。」他垂下眼沒有看她。「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睡了?」
范玨菱咬著唇看他低垂的黑眸,沒有理會他要她回家的話。以前他總恨不得天天和她一起人眠,為何今天卻要她自己回去睡?她望著他迴避的眼神,繼續追問。
「你今晚和哪個朋友出去?為什麼都不說?」
「你又沒問。」他的語氣十分平板。
她蹙起眉頭,想再追問,但一股怪異的味道揮之不去,她拉拉身上的西裝外套,鼻子皺了皺,隨即低頭一嗅。
「這件外套味道好奇怪,有香味——」她睜大眼,赫然發現他白色襯衫的領口上有可疑的紅色痕跡。「這是什麼?」她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襯衫,小臉滿是震驚。
祁晉剛抬頭迎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而後聳聳肩。
「口紅吧。」他輕描淡寫地說,彷彿身上有口紅印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到底和哪個朋友出去?為什麼會有口紅?」她心中火苗不斷燃燒,偏偏這男人總是問一句答一句,也不說清楚,讓她又氣又急。
祁晉剛無所謂地扯開嘴角,露出個毫無笑意的笑容。
「安琪,不,應該是安喬……還是安娜,我忘了她叫什麼名字了,反正也不重要,大概就是她留下的吧。」
范鈺菱覺得腹部好像挨了一拳,既想吐又喘不過氣。
「你、你、你……你和她做了什麼?」她望著他,原本扯住他襯衫的小手無意識地扭緊。
她又驚又怒,沒想到他竟然別的女人……
他不是只愛她一個的嗎?不是嗎?
「只是聊天而已。」他看著她,黑眸閃著精光,一掃先前的疲憊。
「我才不信。」她低喊。聊天怎麼會有口紅印?
「我說真的,信不信隨便你。你不回去,是不是今晚要睡在這裡?」他輕鬆地問,態度依舊毫不在意,見她一臉震驚,忍不住感到一絲快意,可在同時,又有一股不捨蔓延開來,他緩緩別過臉,不敢再瞧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
范鈺菱張著水眸仰望他,深吸了口氣,拚命忍住淚水。
「我要回家。」她別過臉,蒼白的小臉難掩傷心。
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送你下去。」
「不必。」她甩下他的外套,轉身就走,沒見到背後的男人,眉宇間的陰鬱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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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鈺菱躲在棉被裡哭得好淒慘。
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什麼變了一個人?
以前不管她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惹他生氣,他總是氣氣就算了的,只要她一受到委屈,他一定會來到她身邊,他總是在她身邊,不管她願不願意、喜不喜歡,他都霸道的不肯走。
即使是多年前的那一晚,他那樣氣憤她喜歡了別人,到最後仍是捨不得傷害她。可為什麼,現在兩人在一起了,他竟然捨得看她傷心流淚?
這一晚,范鈺菱輾轉反側一夜無眠,一大早就比平常的時間提早出門,不再搭他的便車。
到了公司,寒冷的天氣讓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猜想或許是昨晚著涼了。
硬撐到中午,她更覺頭重腳輕,整個人使不上力。
「菱菱,你還好嗎?喝杯熱茶。」一位女同事見她的臉色白得嚇人,急忙端來熱茶給她。
她無力地笑了笑,沒有任何食慾,也不想喝任何東西。
「菱菱,我看你請半天假好了,回去看醫生順便睡一下吧。」另一位同事建議,見她沒有反對,便幫她收拾了一下桌面。
在同事的幫忙下,范鈺菱頭昏腦脹地拎著包包,坐上出租車回家。一進到溫暖的家中,早忘了看醫生這回事,倒頭就睡。
睡了也好,睡著了就不會再想起他那冷漠的態度,還有那個在他衣服上留下印記的女人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個溫熱的東西放在頭上。
「唔……」
范鈺菱呻吟出聲,緊閉著雙眼不想理會,不久,額上的重量不見了,她又繼續睡。
「菱菱、菱菱……」
誰啊?真吵,好煩人呀!她想翻身躲掉惱人的噪音,但渾身無力,只得被迫繼續忍受。
祁晉剛坐在床旁,一臉擔憂地喚著沉睡的人兒,見到那張小臉秀眉緊蹙,心中不斷懊悔,咒罵自己幹嘛自找苦吃。
「菱菱。」他又喚。「先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回來再睡。」
眼睫毛動了動,她緩緩地眨著眼,看見近在眼前的男人,她困惑地皺了下眉。
「晉剛?」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見他,她不禁又想到昨晚他的冷淡,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不要哭,菱菱。」他心疼地伸手抹掉她的眼淚。「我先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她沒有說話,只是淚眼迷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