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金語
他打橫抱起她，讓柔弱無骨的她靠在自己的臂膀上。「不要亂動，我們先去醫院。」他嚴正地說，不喜歡她那麼客氣地對待他。
「放我下來，這樣會讓別人誤會啦。」拜託，要是給公司的人看到不知會怎麼想？明天的八卦一定有她這條新聞的！她哀歎。
聞言，祁晉剛勾起唇角一笑，心情大好，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誤會，最好讓那些覬覦她的男人全都自動知難而退。不管她的抗議，他邁開步伐大步離開這裡。
一路上范鈺菱都紅著臉，到最後知道無力改變他的決定時，也不再說話了，一張小臉埋在他的臂彎中，不敢直視任何人。
他先帶她去看醫生，拿了消炎藥和藥膏回來，又買了些食物充作晚餐。她乖乖的坐在車上，由著他忙裡忙外張羅她的事情，一方面悄悄地觀察他，他處理事情依舊是簡潔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對他的辦事效率，她只能佩服。
回到家時已經七點了，他抱著她上了六樓，所幸沒有再見到其它的鄰居，否則她真會無臉見人。
進了她家，他輕輕地將她放在沙發上，動作非常溫柔。她望著他剛毅的側臉，心裡漲滿了疑惑。
「晉剛。」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著，迅速打開買來的餐盒，擺到她面前。
「為什麼你有時候那麼凶，有時候又那麼好？我看到好多人一遇到你，都會自動讓路。」這是真的，他有時候真的看起來很酷，那一臉酷樣讓許多女人忍不住多瞧他幾眼，而男人則自動遠離他。
祁晉剛渾身一僵，緩緩轉頭看著她，見她天真無邪地回視他，他腦海中飛快轉過千百個念頭。
「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變。」他抬手推了推眼鏡，半真半假地回答。
「噢。」見他又露出個老實憨厚的笑容，她暫時放過，低頭努力吃飯，或許是她眼花吧。
「菱菱，以後我送你上下班好了，反正順路。」他提議，語氣看似隨口聊起，但黑眸裡則是十分認真。
「唔……不麻煩嗎？」她抬頭看他。
「怎麼會？」他微微一笑，看來十分平靜。「我們就住樓上樓下，上班的公司方向也相同，對我只是舉手之勞，一點都不麻煩。」
她張著一雙明亮大眼看著他，驀地，笑了出來。
「好啊！唔，晉剛，你有沒有發現，這樣一來，我們好像又回到以前一起上下學的日子了？」
聽見她的話，祁晉剛沒有回答，但一雙黑色的眸子瞬間變得晦暗不明。想起以前自己是如何緊迫盯人，才使她乖乖就範一同坐車上學，一股鬱悶再度湧上心頭。
「現在想想，以前的你一直對我很好，一同上下學，陪我做功課，帶我出去玩……但不知為什麼，我老是不開心。」她小聲地坦白承認。
「那是因為我總是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他艱難地吐出這句話，聲音十分沙啞，心中鬱悶難解。
范鈺菱無聲地笑了笑，直視他深邃的黑眸，打算將心裡煩了許久的事情一次說個明白。
「是啊，以前的你很少顧慮我的感受，但我也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那一晚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請你……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終於說出來了，長久以來，對他的遠走美國，她一直感到十分抱歉，但又嘴硬地不肯承認，連他捎來卡片也從來不回。可現在，再度重逢，雖然兩人都沒有再談那一晚的事情，但回憶卻從來不曾淡去。
見她唇邊帶著笑，一雙水眸卻開始泛紅，頓時憐惜之情盈滿他整個胸懷。他克制著擁她入懷的衝動，他可以對所有的人擺酷，唯獨對她，他總是捨不得。唉，這輩子他是栽在她手上了！
「要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當時我年輕氣盛，做事太過莽撞，根本沒考慮後果。過去是我自作多情、一相情願，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放心吧。」
他承諾著，黑色的眸子裡有一抹篤定的光芒。
范鈺菱咬著唇注視他，聽著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說他不會再自作多情，突地，她心裡泛起一絲絲的苦澀。
她不懂，這一切不都是她選擇的嗎？如今親耳聽他說出來，為何心裡竟感到有些失落？
唉，她和他真的不可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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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星期，范鈺菱假藉著受傷之故，幾乎事事都賴著他處理，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嬌弱，但她發現，她開始喜歡黏著他，喜歡看他為了她忙東忙西。
高中時代，她曾喜歡過陳弘文，最後因為晉剛的關係，不了了之。之後的大學四年，她也談過一兩次單純的戀愛，但從沒像現在這樣滿懷期待，每天只要見著他就會很開心。
以前最討厭別人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現在她不僅不再排斥，還滿心歡喜，但是曾被她拒絕過的他，還願意接受她嗎？唉，真煩呀！
這天，又到下班時間，外頭下著大雨，范鈺菱早早完成手上工作，在公司裡等待祁晉剛來接她。手機一響，她立刻下樓，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在門口。她開心地上前，臉上露出甜甜的笑，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也彎成美麗的弧形。
祁晉剛冷硬的臉龐，在見到那迷人的笑靨時，瞬間軟化。
「等很久了嗎？」她偏頭問，由他撐著傘，一同走向車子。
「沒有。車上有人，是我同事。」他事先說明，先送她由副座上車，小心的不讓她淋到雨。
「知道了。」她不以為意地笑，沒放在心上。結果，一坐進車裡，發現後座坐了一位大美女，她著實嚇了一跳。
「嗨！」美女率先打招呼，漂亮的五宮完美無瑕，笑容燦爛明亮，態度也落落大方。
「嗨。」不同於大美女的大方開朗，范鈺菱笑得有點拘謹，她一向不習慣和陌生人談笑。
「菱菱學妹，你忘了我嗎？我是陳玫君，大家都叫我玫瑰，高中時常看到你來看籃球比賽，我是拉拉隊員，你還記得嗎？」大美人綻出一朵笑花，努力提醒一臉拘束的學妹。
「呃……我、我……」以前看比賽都是被祁晉剛強拉著去，她滿心不願，根本沒什麼印象，但看到對方如此熱誠，使她不好意思承認。
這時祁晉剛坐進車裡，見到陳玫君和范鈺菱聊了起來，他看著她微微一笑。
「菱菱，她是你高中學姐，記得嗎？」
像是看出范鈺菱早忘了她，陳玫君仍是笑著，一點也不在意。
「我記得你，以前我倒追這個大帥哥，比賽時老是捧了一堆飲料要請他喝，結果他一點也不領情，讓我好傷心呀！有一次他在你面前還叫我沒事不要去煩他，結果你幫我訓了他一頓，真是大快人心！這樣你有沒有想起來了呀？」她唱作俱佳地說著，表情十分生動，語氣還帶點控訴。
祁晉剛對陳玫君的指控，只是淡笑，沒有說話。而范鈺菱則是因她的提醒，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玫瑰學姐，好久不見了，你越來越漂亮了。」范鈺菱真誠地說，她的確是個嬌艷的美女，從身材到臉蛋都是一百分。
聽見稱讚，陳玫君輕笑。
「你也是甜美小公主呀！這麼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和我記憶中那個溫柔美麗又有禮貌的小學妹相同，以後叫我玫瑰就好了。」
范鈺菱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不曉得原來高中時代，學姐如此注意她。
「唉，你知道的，那時我暗戀晉剛，但他偏偏喜歡你，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陳玫君似真似假地抱怨，輕揚著笑聲，一雙美眸在後視鏡裡與祁晉剛對個正著，一點也不理會他投來的警告眼光。
范鈺菱注意到他們的視線交流，霎時，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心底泛開，酸到讓她驚慌。瞧見身旁的男人並沒有反駁陳玫君的話，她抿著唇不知該做何反應。
「算啦，往事不要再提，反正你們現在也是一對有情人了，青梅竹馬的，好令人羨慕呀！」陳玫君嘻嘻一笑，本以為這樣應該夠收斂了，她可不想被扔下車。只是，她沒料到她的一番好意，卻使車內陷入另一片靜默。
范鈺菱紅著臉，不知該怎麼解釋兩人的關係。陳玫君的話彷彿讓她尋回一絲希望，晉剛曾經如此在意過她，那現在，她要挽回應該還來得及吧！她一徑苦思該如何重新贏回他，卻沒注意到身旁的高大身軀因聽不到她的響應，全身繃緊。
察覺到不尋常的靜默，陳玫君好奇地睜大美眸看著他們兩個。
「怎麼不說話？你們不是男女明友嗎？」
「不是。」回答的是祁晉剛，那平板的聲音，以及一臉的漠然，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沒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陳玫君大吃一驚，瞥了一眼范鈺菱震驚失落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叫慘。完了，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