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癡心沒好報

第9頁 文 / 呢喃

    心裡甜滋滋的。

    隨後下馬的白非揚將馬鞍交給僕役,他微微瞇眸,看她異常專心地收回錦盒。

    「無邪?」

    「白大哥。」回過神,櫻無邪朝他甜甜一笑。

    「怎麼啦?瞧你對著它發怔,難道是不喜歡?」

    「不!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我會把它收起來。」她笑得美眸彎彎。

    「這種東西不是都戴著嗎?收起來多可惜?」白非揚疑惑的揚眉。

    「不行,要是碰壞了怎麼辦?」櫻無邪無比認真的搖頭。

    「你沒聽老闆說它玉質堅硬嗎?沒那麼容易碰壞,」白非揚有些啼笑皆非,大掌一伸,取出紅色月牙髮梳。「你轉過去。」

    「我?」櫻無邪怔住。

    「嗯,人轉過去。」白非揚頷首。

    「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櫻無邪還是乖巧地轉過身去,烏亮絲滑的長髮隨風輕揚。

    斂下俊眸,白非揚幫她挽起青絲,別上紅色月牙梳,淡淡的寂寥在心中漫開。

    曾經,他也曾幫柳築茵別上髮梳,不過那已是不堪記憶的過往。

    不能回憶的往事。

    紅著粉頰、僵著身子,因為背對白非揚沒瞧出他此刻複雜難懂的神色,櫻無邪任他幫自己挽起長髮,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彷彿就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心跳得劇烈,撞得胸骨隱隱作痛,所有的知覺變得敏感,感覺他溫柔的動作……

    好心動。

    「很漂亮。」白非揚清冷的嗓音響起,櫻無邪轉過身,迎上他溫柔滿溢的眸光。

    那種眼神,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謝謝白大哥。」櫻無邪開心地道謝,心頭暖洋洋的。

    「別客氣。」深深睇她一眼,複雜的情緒從眸底疾掠而逝,他薄唇微彎。

    他不能說,也無法說。

    在挽髮的剎那間,無邪和築茵的影子竟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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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別後,憶相逢,幾時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桌上,燭影搖晃,櫻無邪托著香腮低聲輕喃,在白紙上寫下娟秀字跡。

    從別後,憶相逢,幾時魂夢與君同呵……短短數字,卻道盡她對白大哥的依戀。想起他今天幫她挽髮時的溫柔,櫻無邪不禁又是心跳怦怦。

    這輩子她最喜歡的人應該就是白大哥吧!不會再有改變了。

    隱約間,窗外忽地傳來兩人低語的聲音,櫻無邪倏然豎起耳朵,認出是白非揚特有的低沉嗓音。

    白大哥的聲音很特殊,悅耳且富有磁性,聽在耳裡會莫名心跳加快,聽過一次便會上癮。

    「……非揚,我知道你已六年沒回滂雪堡,但是這件事我非告訴你不可。」站在開滿白色花球的樹叢旁,慕容仲華神情嚴肅,猜不出白非揚聽見這個噩耗後會做的決定。

    「怎麼了?」很少見到好友會用這種戰戰兢兢的語氣同他說話,就是屈前輩遇害時也不曾。

    「你應該聽說過水月宮的毒香無色無味,除了水月宮的解藥之外無法可解吧?」慕容仲華試探。

    「我知道,屈前輩也是中此種毒香不是嗎?」白非揚蹙眉,隱約嗅到飄散在空氣中不對勁的氛圍。

    慕容仲華很緊張,但——為什麼?

    「應疆傳回消息,柳築茵,也就是你的嫂子確定中了水月宮的毒香,命在旦夕。」紙是包不住火的,白非揚遲早會知道真相,與其讓他最後一個知道,倒不如先說。慕容仲華咬咬牙,招了。「水月宮已經正式向天下第一堡下戰帖。」

    夜色太黑,瞧不清白非揚此刻的表情,只見黑暗中瞳眸倏然一縮,回應慕容仲華的是窒人的沉默。

    「非揚?」他的安靜比有任何反應都恐怖,慕容仲華輕聲喚。

    「嗯。」聽不出平仄起伏的單音,白非揚應聲。

    「你會回滂雪堡嗎?我知道你對柳築茵成為你嫂子這件事一直無法釋懷,但畢竟……」

    「我會回去。」不等他把話說完,白非揚輕聲回答。

    「非揚?」這一回,換慕容仲華怔住。

    「我會回去的。」斂下的黑眸淨是複雜難懂的心緒,白非揚重複。

    他曾想過或許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會回滂雪堡了,卻沒想過再回去,竟是面對柳築茵生命交關的時刻。

    但聽見如此噩耗的他,如何放心得下?築茵纖弱溫柔,怎堪承受毒香蝕骨的痛苦?

    一時間,他的心狠狠揪成一團。

    「非揚,你回去……沒有問題吧?」越是內斂的人越難釋懷,身為他多年好友的慕容仲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卻要稱她嫂嫂,任誰都無法承受。

    「沒有問題,怎麼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又能如何?白非揚笑看他,眸子裡卻揉不進絲毫笑意。「畢竟已經事隔六年了,不是嗎?」

    「是六年了。」慕容仲華低聲附和。

    他不懂情字有多磨人,卻明白就算一千八百多個日子過去,白非揚喜歡柳築茵的心依舊。白非揚若看得開,也不會一直躲在慕容山莊裡。

    「我明天一早就趕回去。」白非揚淡道。

    他們的話聲很輕,仍吹進櫻無邪的房裡。她背靠著牆;山頭忽地慌慌亂亂的,有種莫名的不安。

    柳築茵。

    她究竟是誰,居然能讓六年不回滂雪堡的白大哥歸心似箭。

    她究竟是什麼人?

    一種不安的氛圍緊緊包裹住她,她直覺,就快發生不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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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堡主……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從白非揚踏進滂雪堡的第一步起,震驚狂喜的聲音不絕於耳,幾乎撼動整座滂雪堡。

    老僕難掩心中激動,一路踉蹌往大廳奔去。

    白非羽大老遠就聽見老管家欣喜若狂的喊聲,他走出大廳,相仿的眸子遙遙對望,俊顏綻出溫暖歡迎的笑意。

    「非揚,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他快步上前給白非揚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哥。」睽違六年,複雜的情緒從白非揚眸底掠過,他輕喚。

    「六年都不回家裡一趟,我該要好好罰你,」語氣雖有責備意味,白非羽俊逸的臉龐卻盈滿笑意,他的眸光落在他身後的紅衣女子。「非揚,不幫我介紹你朋友?」

    「她是櫻無邪。」滂雪堡裡淨是熟悉的景物和親人,白非揚說心底毫無感覺是騙人的,他薄唇勾笑,眸光放柔。

    「原來是櫻姑娘,」白非羽給人的感覺隨時充滿溫暖的笑意,和白非揚一身疏離形成最強烈的對比。他走向前,笑容燦燦。「我家不成材的小弟承蒙你照顧了。」

    櫻無邪眨眨美眸,受寵若驚,連忙回禮。「不、不,都是白大哥照顧我。」除了白非揚和慕容仲華外,他是唯一沒用異樣眼光瞧她的人,他熱絡的語氣讓她好不習慣。

    妖裡妖氣。這是她最常聽見別人在背後評論她的話。

    「非揚會照顧人?」白非羽故作驚訝,俊眸彎彎。「這倒是一大奇聞,非揚在家裡向來是少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居然懂得照顧人?櫻姑娘,你應該是唯一的咧外吧!」

    白非羽一句例外說得櫻無邪微微紅了臉龐。

    「不是,白大哥很照顧我。」她越說越小聲,不禁偷偷睇向白非揚。

    聽見他的話,白非揚僅是笑笑不加以反駁,兄弟間有種說不出的默契,那是打小一起長大、旁人無法介入的溫暖氣氛。

    這就是家人嗎?她心底突然升起小小的羨慕。家人……那是她永遠無法體會的感受,就算她回到水月宮,也不能保證師姐們對她的態度會如此和善。

    進了大廳,婢女立刻奉上熱茶。

    「大哥,我聽說水月宮向滂雪堡下戰帖了?」白非揚從侍女手中接過杯,直接說出懸在心上的事。

    聽見水月宮三個字,櫻無邪心頭微跳,飛快地瞥了白非揚一眼。

    的確,白非揚很信任她,從來沒問過她的來歷,而她雖然沒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卻有種莫名的心虛。畢竟她出身水月宮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白非羽笑容一斂。「你聽說了?」

    「是,所有的事我全都聽應疆說了,仲華他們最近幾日應該會趕過來。」

    「是嗎?我還自以為保密到家,」白非羽微微蹙眉,俊顏憂慮。「我干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們竟會對築茵下手,這是我的疏失。」

    築茵。儘管事隔六年,這個名字還是對他帶來不小的震撼,白非揚垂下眸,語氣極輕。

    「嫂嫂……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嫂嫂。天知道這個稱呼要從他唇中吐出來有多艱難。

    「水月宮的毒香有多棘手,你是知道的,」白非羽抿緊薄唇。「我盡了全力也只能保住她的性命而已。」

    只能保命而已!

    眼前忽地浮現柳築茵蒼白瘦弱的模樣,白非揚握住杯身的大掌微緊,盡量讓語氣聽來自然。「嗯。」

    「竟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手,皇甫昊月的心思真是太歹毒了。」白非羽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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