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夜葒
這時一名胖婦人氣沖沖的闖進人群,靠近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小姐,你撞傷我兒子,就想這樣逃走了是嗎?」
「我……我沒有要逃走啊……而且我也沒有撞傷他,是他自己走過來,剛好……」倪葦儂愣住,看著眼前的胖婦人,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了。
「剛好?」胖婦人拉高八度音,對著四周圍觀的人群嚷道:「你們大家評評理啊!這小姐撞傷我兒子,現在還想推卸責任啦!」
「太太,我並沒有想推卸責任,而是──」
「而是什麼?你現在把我兒子弄傷,就想一走了之?拿這幾盒爛巧克力,就想打發我們嗎?現在的醫藥費可不便宜啊!我兒子這麼嬌貴的身體,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嗎?
「搞不好他不只有皮肉傷,還有腦震盪,小寶──」胖婦人拉起兒子,上上下下的審視著,「你有沒有頭昏?會不會想吐?你告訴媽媽──」
倪葦儂偏著頭看著婦人,再看著嘴裡嚼著巧克力的小男孩,腦中靈光一閃,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們……」
「你們不如明說,要多少賠償吧?」一抹沉穩的男性嗓音突然出現在紛鬧的現場,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彷彿一股鎮定的力量,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
倪葦儂抬眸,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高大男人,他穿著一襲筆挺的絲緞西裝,筆直的身軀信步朝她的方向走來,他靠近她的身旁,彷彿像是上帝派來的守護者,他扳住胖婦人握著她的胖手,微一使勁,便讓胖婦人痛得鬆開了對她的掌握。
「男人欺負女人啊!你們明明撞傷我兒子,還敢欺負人,大家評評理啊──」見情勢不對,胖婦人放聲哭嚷。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等警察過來,我想你可能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男人開口,胖婦人的哭叫聲立刻停止。
「你……」胖婦人瞪著眼前的男人,看樣子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這裡是五千塊,你要就拿,不要的話我們上警察局──」男人從皮夾中抽出五張千元大鈔。
「要!當然要。」胖婦人趕緊向前,搶下男人手中的鈔票。
「等一下!」倪葦儂趨步向前,仰首盯著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為什麼你要給她錢?既然你明知道她是存心詐騙,為什麼不報警?」
聽著她的話,男人微微蹙眉,抿唇看著眼前的倪葦儂,一股不悅的神采展現在他剛稜有形的臉龐上,「你以為我有那麼多時間陪你上警局嗎?」
「可是他們明明就──」倪葦儂指著眼前的兩個人。
不等她的反駁,男人一手握住倪葦儂的小手,另一手則輕輕撩開她耳畔的髮絲,將唇瓣接近她的耳邊輕語道:「我親愛的未婚妻,我可不希望你一回國,就到處惹事生非。」
「你──你是──」
未婚妻?倪葦儂睜大眼,看著眼前那個表情冷漠的男人。
「關季禮,初次相見。」他揚唇,臉上雖是笑著的,但他的眼底卻看不見任何笑意。
倪葦儂的心跳在這一瞬間漏跳了一拍,這男人原來就是她的未婚夫,沒想到他們竟會用這樣的方式見面。
「喂,我不管你們兩個還要話家常多久,這五千塊我就勉強接受了,小寶,我們走!」
「媽媽,我要巧克力──」小男孩指著散在地上的巧克力。
「還巧克力,你就知道吃,媽媽跟你交代的話你全忘得一乾二淨……」胖婦人拉著小男孩,匆匆忙忙的閃躲進人群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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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銀色跑車馳騁在寬闊的公路上,風吹散了倪葦儂的長髮,也吹亂了她的思緒,她從包包中翻出GUCCI復古墨鏡戴上,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龐。
她用眼角餘光偷覷著坐在駕駛座上,始終一語不發的男人。
關季禮,這名字從她十二歲開始,就深入她的記憶中,感覺好像十分熟悉,彷彿已經認識了他十多年,但事實上,她卻對他感到陌生得不得了。
她的小手悄悄的捏緊了裙擺,看著他冷漠不語的模樣,她開始擔心起自己往後的日子並不會太好過!
從離開機場之後,他連一個笑容也未曾給她,就算她在機場惹出了一點小麻煩,他也不必要用這樣的態度面對她吧?
她並不虧欠他什麼,不是嗎?
「你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明白的說,不需要自己平空想像。」他突然出聲,沉穩的嗓音透過風速傳導,顯得更為冷漠,沒有一點友善的溫度。
「你──」倪葦儂皺了皺秀氣的柳眉,透過黑色墨鏡看著身旁的關季禮。
「有些事,早點說清楚,對我倆都好。」
關季禮手握著方向盤,倪葦儂可以感覺得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結微微鼓起,情緒雖不曾從他的表情中顯露,但他的動作卻透露了他心底的不悅。
倪葦儂深吸了口氣,摘下墨鏡瞅視著他,冷嗤了一聲,「當然,我這個人最喜歡把事情講明白,要是你也有共識的話,那就太好了。」
什麼跟什麼嘛!就算他很不滿意這場企業聯姻,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她吧?!難道他以為她就很想嫁給他嗎?
她倪葦儂在LA讀書的這幾年,從白種人、黃種人到阿拉伯皇族,都有人向她表白願意對她奉獻真心,是她謹守著爺爺訂下的婚約,才一一拒絕了他們,難道他以為她倪葦儂是沒人要,一心只想巴上他嗎?
真是太可惡了!
「吱」地一聲,輪胎在地上磨擦出刺耳的聲響,他突然踩了煞車,倪葦儂因為作用力,整個人險些撲向擋風玻璃。
「喂!你這是幹嘛?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啊?!」她驚魂未定,失控的對著關季禮尖叫。
關季禮手指輕敲方向盤,緩緩回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卻又美麗得令人驚艷的女子,這就是他未來的妻子嗎?
清麗動人的五官鑲嵌著有如黑寶石般黑白分明的雙眸,搭配細緻白皙的瓜子臉蛋,微俏的鼻尖以及透著水亮的紅唇──她和小時候照片裡的模樣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他原以為自己的未婚妻會是個乖巧溫柔的女人,但此刻看著她忿忿不平的眸光,恐怕他必須修正自己原先的刻板印象。
「如果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希望你別再用這樣的態度對我說話。」他開口,話語中聽來像是請求,然而他的態度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與其說是請求,還不如說是對她的要求。
發覺關季禮打量的目光,倪葦儂不甚自在的抿了抿紅唇,同時也因為他的「要求」而生氣的漲紅了粉頰。「態度?關先生,現在你是在跟我說『態度』這兩個字嗎?」她用力的、深深的吸了口氣,盡力平穩住自己翻攪的情緒。
「我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不是因為出國太久,所以漸漸不懂得中文詞句的含義。」
「你……」忍住、忍住!倪葦儂握拳,強忍住想一拳K向他的慾望。
這男人,這三十年來究竟是怎麼成長的?居然能夠說話這麼不留餘地,這麼的容易激怒一個人。
經過了約莫三十秒的時間,倪葦儂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整理自己的情緒,重新面對他。「你剛才說我們之間有必要說清楚是嗎?」
「沒錯,關於那個可笑的婚約,的確有說清楚的必要。」他沉吟了一聲,話語中充滿了對長輩們訂下來的婚約的不滿。
「哼──哈──」倪葦儂仰起微俏的下顎,冷冷的哼笑了兩聲,「沒錯,的確是可笑的婚約,可笑極了!我真搞不懂,爺爺怎麼會叫我嫁給像你這樣的男人,簡直冰冷得像顆敲不碎的冰塊。」
「你──」關季禮看著她,思索著她的話,突然發出一陣輕笑聲。
「笑什麼?我有說錯嗎?」
「你沒說錯,」他搖頭,還是笑著,「甚至我覺得你的形容十分貼切,只是可惜,你以後恐怕得跟這顆冰塊相處上數十年。」
「關、季、禮!」她咬牙切齒,喊著他的名字,彷彿恨不得能一口咬碎眼前的他。
關季禮看著倪葦儂氣得紅撲撲的臉蛋,粉唇因為生氣而咬得緊緊的,那雙黑燦圓亮的眸中像是燃燒著氣憤的火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只暴躁的小母雞,是他惹怒她了嗎?
事實上,他並沒有要激怒她的意思,他只是忠實的陳述自己心裡的想法罷了啊!
因為她的激動,關季禮唇瓣上的笑容反而淺淺逸開,或許這個未婚妻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的乏味無趣。「你不需要那麼生氣!」
他伸手撥開她的髮絲,大手刻意的輕撫上她的臉頰,「早點習慣這樣的我,以後才不會有太大的期待。」
「你……你在說什麼,我才不會對你有任何期待!」沒想到關季禮會突然這麼的靠近她,倪葦儂下意識的側開臉,縮到了車窗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