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方芯
就算殷聞風能不計較,但其他人?他們想必不會把具危險的她給留在他身邊,所以,他們極有可能把她交給警政單位,還是直接將她給……私了。
一思及此,柳蔭淚流得更凶。
「再不說,你就不必回殷家了。」他沒再推開他,卻對她下最後通牒。
「好,我說、我說……我一回來,就、就撞見一個男人從浴室裡跑了出來,我嚇壞了,但是他拿著刀子威脅我不得聲張……後來,後來他聽到你開門的聲音,就匆匆忙忙地從窗子逃出去了。」她哽泣地埋首在他懷裡解釋。
她不想騙他的,真的!
「就這麼簡單?」殷聞風深沉難測的眸心燃起不明的光簇。
「……嗯。」輕顫的淚,再度無聲滴落。
「你要報警嗎?」
「不用了!」她赫然抬眼,驚喊。
嘲弄的笑弧躍上殷聞風的唇角,他乍瞇眼,低睨住她石似不勝柔弱的雪顏,嗤道:「你不怕那個人再來找你?」
他早已看穿她極想掩飾的秘密了嗎?有這麼一瞬間,柳蔭險些放聲尖叫。
所幸一股刺痛及時喚醒她的意識,否則她極有可能自己先露餡。
「我不想再回到這裡了。」她垂眸,盯住被指甲給戳傷的手心,喃喃低道。
「你似乎嚇得不輕。」他勾笑,意有所指。
「我們快回去好不好?」她又抬起一張淚痕猶新的小臉,語帶祈求。
「你不是急於想恢復記憶,怎麼,決定放棄了?」
依她現今的狀況,「再回去」的機率已經微乎其微。
所以,柳蔭,你會怎麼決定自己今後的命運呢?
「我想通了,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她回答的既虛軟又無力。
「喔。」看樣子,她是想通了。
「可以走了嗎?」她覺得好累、好疲倦……
他無聲一笑,打橫抱起似乎無力再移動雙腳的柳蔭,沉穩地走出去。
第五章
「雖然沒有當場逮住他,但經過多日來的搜集及多方打探,應該可以確定他們是來白鷹會,一個專門提供商業間諜,竊取高科技機密,甚至連政界也敢涉及的不法組織。」羅韶明說道。
「你所謂的他們,也包括柳蔭?」殷聞風嘴角浮現譏笑。
唉!大少爺真是明知故問。
「柳蔭在鷹會的代號是「情」——」講到這,羅韶明忽地一頓。
根據他手邊對情這名女間諜儀有的資料發現,情與現不住在殷家的柳蔭,個性簡直是天南地北,一個冷漠孤僻,一個荏弱惹人憐,要不是他萬分確定柳蔭便是情,還真難將兩人兜在一塊。
「韶明。」
哎哎!好像只要提到柳蔭,大少爺就變得特別沒耐性。
「情為鷹會建立過不少功勞,而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半年多前,成功色誘美國科技大廠威爾斯集團的總裁,並成功取得新研發的生技機密,導致威爾斯集團損失慘重,股票一路下跌……」
「韶明,這件事我很清楚,你不並再重複。」殷聞風飽含譏誚的黑眸,斜睨露出幾許尷尬的羅韶明。
「大少爺,我只是提醒你利害關係罷了。」
威爾斯集團雖極力掩飾這種不名譽的糗事,且一律對外宣稱是商品研發失敗,不過,殷氏的安全精英分子還是追查到這驚人的內幕。
「鷹會終於對殷氏出手了,而這就是我父親先前所擔憂主事。」殷聞風調弄的口吻依舊沒變。
「是沒錯。」只可惜,防得了情,卻防不了柳蔭。
「我比較感興致的是,誰是幕後買主?」這才是癥結所在。
「殷氏集團近幾年的成長確實教人眼紅,相對的,也導致一些競爭廠商心生不滿,所以安全小組正在積極過濾,短期間內應該就會有答案。」
「我要馬上知道是誰。」殷聞風眸心跳躍看危險光束。
「大少爺……」羅韶明眉心微攏,忽地,一抹靈光乍現,「莫非大少爺是想直接探問情?」
不過,據他側面瞭解,鷹會成員多半只負責執行任務,就算柳蔭的失憶是為了掩護她此次的任務,恐怕也不會曉得是誰付出巨額款項,欲讓殷氏步上威爾斯集團的後塵。
「不行嗎?」
「但是……」
「對她心軟了?」殷聞風斜瞟他的眼光有些冷惡。
「當然不是。」羅韶明連忙撇清,「不過,柳蔭失憶的可能性幾乎已確定,就算要對她嚴刑,逼供恐怕也問不出個名堂。」
「你當殷家是刑堂?」
不!我當你是行刑的劊子手。當然,羅韶明沒膽子說。
「韶明,你好像很閒?」
「大少爺,其實我想說的是,當你行刑……呃,是拷問,喔不!是問完柳蔭話後,能不能將她交給我?」
既然柳蔭出自鷹會的事已被證實,他自然不能夠讓她繼續留在本家,因為任誰也沒有把握她何時會復原。
也就是說,柳蔭就等於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而他的職責便是在她自爆時,不讓大少爺受到一絲波及。
「我曾經對她說過,只要她不願再回到過往,我就讓她留下。」殷聞風一雙深邃無底的黑眸,不經意蒙上一層氤氳的情慾魅色。
羅韶明捕捉到主子異樣的眸彩,不禁暗喊一聲糟糕!
「大少爺,我保證我只是將柳蔭安排到其他住處,不會對她怎樣的。」
他趕緊補上這句話。
「既是如此,又何必為她另外安排去路?」
「這……可是……」
「該怎麼做,不用你教我。」
「是。」羅韶明應得好無奈。
不過,為了大少爺的人身安全及整個殷氏集團,他絕個能讓鷹會的人有機會作怪,所以,他必須請出足以讓大少爺改變心意的人……
「情,這個男人將是你這次的任務及目標,記住了嗎?」半絲起伏都沒行的森漠詭調,洩露主宰者該有的邪恣囂狂。
「記住了。」情,一個全身散發出森冷氣息,卻貌美清靈的絕色女子,淡淡應道。
「這男人不似你從前的目標,不過,我相信你能成功完成任務。」少了人氣的涼颼語調,這回卻夾雜某種奇特的陰笑。
情沒開口,木然的美眸貞盯住照片裡的男人。
「男人很快就會回台灣,「無」將會從旁協助你,去吧!」
情立刻轉身,迅速走出這問充斥各種晦閣、邪惡、壓迫的駭人氣息,可四周牆壁,甚至所有器具卻又異常潔白、明亮到令人作嘔的房間。
赫!
柳蔭是被那股彷彿身臨其境的可怖感覺給嚇醒的。
她一睜眼,與子夜同化為一個色系的黑幕,教她霍然彈坐起來,她細細喘息,背部早已濕透,接著,她雙手搗住頭,努力想將方纔腦中那些不堪的畫面給甩掉。
然,也許是太過深刻,當她竭力想排除時,反倒加深印象,直到……她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你睡得很不安,怎麼,是夢到什麼了?」黝黑的一角,傳來淡漠中又透著幾些嘲弄的嗓音。
縮緊的心房在聽到這聲熟悉的戲譫後,反倒莫名地鬆懈下來。
柳蔭先是抹去額際上的冷汗,才伸手打開一盞床頭燈。
「抹掉汗水,你的心就能得到平靜?」
她重重一震,對他在黑暗中還能清楚窺伺她的動作,感到心悸不已。
「你……都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她無意識絞緊被子,腦中不斷命令自己要對他笑。
柳蔭活像被摑了記耳光似的,臉色登時刷白。
「你是夢見控制你的人,還是過去那些豐功偉業?」見她圓潤的額頭再度淌出冷汗,殷聞風笑得有些殘忍。
他怎麼又不遵守約定了?而且,他方才問的那些話,她沒一句聽得懂。
「上回跟你接觸的男人化名為郭義,代號就叫「無」。」
他叫無,而柳蔭叫情,無情無情……哼!鷹會會主給他們這些成員所取的別號還真是有趣!
原來他早就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而她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瞞住他。
嘖!那接下來呢?他打算怎麼處置她?
可能是汗已流乾,也可能是心臟已經被這連串的壓力給磨到麻痺,反正,她冷靜下來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快到連她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知道殷總裁要如何處置一個想陷害你的女人?」柳蔭垂眸,異常柔和的聲調顯得雲淡風輕。
「你承認了。」他的黑眸倏地一沉。
「你都講得這麼白,我還能否認嗎?」
「柳蔭,還是該稱呼你,情?」既然她認定他會把她當成奸細來處理,那他就如她所願。
「你想怎麼稱呼都隨你。」
修長的指頭無預警地頂高她下顎,「既然你都這麼乾脆,何不再爽快點,把你所知的事情全盤托出,或許我心情一好,便不再追究。」
明知她壓根記不得過去,他仍瞇細一雙黑眸,深深盯住近在咫尺的那絕色雪顏。
「我要是說了,你會信嗎?」唇角微揚,淺淺的嘲諷禁不住浮現。
「我自會斟酌。」她那是什麼表情,難道她以為他會比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