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淺草茉莉
李文倒抽一口氣。
「喔,那人是誰?」裘償謙問得縹緲低沉。
「不就是新來的……」她突然住了口,總算想起枕邊人的惡習。糟了,真要說出口,榮富鐵定沒了命。
「嗯?」他等著她的答案。
她頭皮有些發麻,覷了他一眼,瞧他神色自若,但是卻有寒風刺骨的感覺。真要命,誰叫自己多嘴,這會可又要平白無故害人倒霉了!
轉向李文求救,但對方卻只露出一臉無奈。
「我……這個……我忘了他是誰了。」她打哈哈,笑得丑。
他對她輕輕一望,然後轉頭,「總管。」
李文暗歎了一聲。「奴才在。」
「查出來。」丟下這話,他霍然起身,人已步出膳房。
同一時間,裘莊一隅——
「藥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知道該怎麼做了吧?」男人陰毒地問。
「知道了。」女人點頭。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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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爹呢?回裘莊幾天了,怎麼都不見他?」毛威龍正賢慧的幫男人按摩。
裘償謙趴在床上,任由她的小手在身上遊走揉捏,悶著聲,「他不住裘莊。」
「你娘住在裘莊,你爹卻不在?」她訝異的說,手下力道也加重了。
他對她加重的力道感到滿意,但卻對她的話不甚高興。「裘莊是我的屬地,與爹無關,娘跟著我住有什麼不對?」
「喔,那你爹另有府邸?」這傢伙,平常老是一副端正冷漠的模樣。唯有這會當他們獨處時,才讓人覺得沒有那麼遙遠的距離感。
「嗯,他是王爺,當然有自己的府邸。」
喔,自己有府邸,夫妻沒住一塊,十之八九感情不好!但這話她可不敢講。「我知道了。」她乖巧的頷首。
「這幾天娘有為難你嗎?」他突然問。
「沒有耶……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都沒有見著她吧。」她想了想說。自從那天第一次進裘莊見過他娘後,至今一直沒再見過,聽說他娘信佛虔誠,這幾是在閉關齋戒。
「嗯。」他應一聲,算是知道了。「為何突然問起爹的事?」他倏然翻身,扣住她的手,一臉肅然。
「你?」他又成了閻王修羅了。
「說!」他不耐煩的催促。
「你這傢伙說翻臉就翻臉,還真是陰晴不定!」早摸清了他怎麼變臉也不會傷害她,她才敢抱怨。
他瞪眼。「爹找過你?」繼續追問。
「沒有,他看我又不順眼,找我做什麼?」
他瞧起來有鬆口氣的感覺,他不喜歡他爹見她嗎?為什麼……呵呵,八成是怕他爹欺負她。思及此,毛威龍心頭暖呼呼的,傾身就往他身上趴,抱住他的胸膛又磨又蹭,一臉喜色。
「我喜歡你!」她驟然宣佈。
他微微一愣後,悶哼一聲,露出相當不明顯的溫柔表情,「是嗎?」
「是啊,你是除了我爹以外最寵我的人,雖然待我稱不上溫柔體貼,甚至有點冷冰冰的,但是對我沒有一絲虛假,也決計不會傷害我,這回我嫁對人了,若爹知道我嫁了個乘龍快婿,鐵定高興得很!」
從一開始陰錯陽差嫁了他,想盡辦法急著脫逃,到現在她幾乎不想離開他,這樣的心境轉折,不表明了自個兒喜歡上人家了嗎?既然喜歡,以她的個性可不是含蓄默默的愛就了事的,她向來是大鳴大放宣告想法得人,所以這大剌剌愛的告口讓她說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可裘償謙卻像挨了一記悶棍,臉色微變。
沒發現他的臉色已改,她自顧自的又問:「你也喜歡我嗎?」一臉期待。
瞧著她帶著軟化他的迷人笑容,他霎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不喜歡我?」發現他的沉默,銅鈴般的大眼立刻狠狠瞪過去。
「你忘了嫁給我的目的嗎?」倘若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至少該知道自己為何成為他的妻子吧?
「目的?」她不由得沉下臉來,原來「她」嫁給他是有目的的?他指的是政治聯姻嗎?這些個貴族皇親為了自身勢力或特殊理由,都喜歡搞些無關真愛的聯姻……驀地,她想起他曾問過她幾回後悔嗎?剛開始不懂他的意思,這會她懂了,是問她後悔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吧?唉,她哪會在意,因為將來該「後悔」的可能是他,畢竟她可不是他真正的新娘啊。
「我沒忘,但是這不影響咱們不是嗎?我還是可以喜歡你的。」拋卻真假新娘之事,她自以為是的說。
裘償謙又是一怔。沒影響她喜歡他?即使沒命……她也喜歡他?
奇了,毛威龍又有一種寒風刺骨的感覺,懵然抬首,寒冷的風突然刺入骨髓。
他在暴怒,為什麼?
自信從容的人一旦失去方寸後,就有著令人不可控制的恐怖爆發力。裘償謙堵上她的唇,似乎帶著恨意的咬住她涼涼的下唇,她心驚的掙扎,他卻不容她退卻。
喜歡的代價,她真的懂嗎?狂亂跋扈的將她幾乎吻得窒息,一雙大掌恣意在她身上游移緊捏,那樣的粗暴、那樣的氣憤,讓在他身下的她感到懼怕,全身更在他的風暴下產生了甜蜜的劇痛。
他想將她揉進他骨子裡,還是想將她一口吞下肚?
她無法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一陣雪虐風饕後,他突然抽離了她的身子。「明天你就走,離開裘莊!」他又回復初見她時的淡漠冷酷。
她猛地定住。
他竟然要她走?!
瞧著他起身披上長袍,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一股難以形容的痛在胸臆間蕩漾開來,痛得她冷汗涔涔,眼睛泛酸。
這人前一刻才將她殘暴的揉進骨子裡,下一刻就將她掃地出門,她壓根不敢置信,她沒聽錯吧?
第六章
她喜歡他!
裘償謙心頭狂震,一陣火辣辣的刺痛令他不由得蹙起眉來。
可恨,她就只能像塵埃那般由他身邊拂過。
只因,留得人,留不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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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東西,走就走嘛,有什麼了不起!她一開始時不就處心積慮要閃人?哈,這會正好,如願以償!嘴張得大大的碎念,眼角卻不爭氣的濕濡起來。
夜裡,毛威龍隻身一人走出裘莊。
傍晚,小梅含著眼淚將一疊銀票交給她,說主子交代,從此兩人互不相干,還絕情的要她不准提及曾與他成過親之事,她甚至不知為什麼。
而且最叫她傷心的是,他還在她表白後將她驅離,這不表明了他不需要她的愛?他將她踐踏得可真徹底,於是一氣之下,就連小梅要她隔天一早再走,她都不願意,連夜就走人。
夜已深,走進林中,搖晃的樹影張牙舞爪,彷彿要將誤入山中的迷途羔羊變成入腹佳餚,她越走越驚懼,賭氣走沒兩步,竟教長樹籐給絆倒,抹得她一臉泥土,她趴在地上,眼眶驀地一熱,所有的委屈、不滿、氣憤,瞬間全部一起湧上,放聲大哭。
「世子妃?」漆黑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她由泥巴裡抬起頭來。「你們是誰?」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竟有人叫喚她?
「咱們是來要你命的人!」幾人蒙著面,露出的眼神卻是猙獰的。
「要我的命?幾位大哥,我應該沒得罪過你們吧?」什麼深仇大恨要她的命?再說她認識他們嗎?她抹了抹臉上混著淚水的爛泥,睜著眼,在沒什麼月光的黑夜下努力要看清楚他們。
「你是沒得罪過咱們,不過這是你的命運,怨不得人!」帶頭的男子惡聲說。
命運、怨不得人?!怎麼這話好耳熟?好像某人也曾對她說過!她心驚,越發覺得古怪。「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這是我的命運?」死是她的命運?她蹙緊了眉頭。
「少裝蒜,這事你該有譜,還要我說清楚嗎?」
「廢話,這事我若清楚,還勞你們說啥?」她一臉不以為然。
那帶頭的愕了愕。「你是裘償謙的女人沒錯?」他似乎懷疑起她的身份。
「哪那麼多廢——」這句廢話又要脫口,但突然想起小梅的傳話,說那死鬼要她出莊後與他恩斷義絕,不得承認自己是世子妃,便不由自主地又紅了眼眶。
哼,不承認就不承認,她才不希罕承認當過這勞什子世子妃!「我不是,你們找錯人了!」她硬是將眼淚吞回吐裡。
「怎麼可能,咱們是一路跟著她出莊的,她一定是世子妃!」其中一名蒙面人說。
裘莊守備嚴謹,他們無法闖入,這才在莊外守株待兔,好不容易莊內有了消息,說是世子妃要離莊了,他們這才鎖定對象,在深夜裡,一見唯一出莊的女人就立即跟上,所以不可能有錯才是。
「原來你們一路跟蹤著我,為什麼這麼做?」毛威龍這才感覺危險。
「那你承認自己就是世子妃了?」帶頭的陰森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