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單可薇
「冠倫正在回家的路上,等他一回來我們馬上開飯。」
「好。」他別過頭去,催促著一旁失去思考能力的李修倫,「不是有準備禮物嗎?快拿出來啊!」
「喔!」她傻呼呼的從包包裡拿出一隻錦盒,不知所措的猶豫著。
「不幫忙你母親戴看看嗎?」
「……媽,可以嗎?」
李香吟心酸的點點頭。「可以。」
緊張,一整個緊張,這簡直比叫她上台去做提案報告還要叫人緊張。李修倫雙手顫抖的把錦盒打開,用一種秋風抖落葉的顫抖態勢拿出那條項煉,然後屏住呼吸站到母親身後,小心翼翼的為她戴上項煉。
這一刻,足足等了三年,像做夢一樣。正因為感動,熱氣氤氳了雙眸,讓她好久都看不清楚扣環。
「別緊張。」李香吟突然伸出手壓住那發抖冰冷的手。
那瞬間,李修倫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踏實了,答的一聲清脆聲響,珍珠項煉的扣環就這樣被牢牢的扣穩。
李香吟摸了摸那珠圓玉潤的飽滿珠光,感動得哽咽。
這串珍珠項煉不僅僅是意味著女兒的歸來,還有著過去一段記憶。
當年她執意逼女兒走上音樂路,為此她和丈夫屢屢發生爭執,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因為她不顧反對擅自把女兒送去動手術割除汗腺,他們夫妻大吵一架,爭執中脖子上的珍珠項煉就硬生生被扯斷了,此後,她的首飾盒裡再也沒出現過珍珠項煉。
兩人的目光交會,許多說不出口的話就在淚水中融合了。
「媽媽……」她怯怯的張開手臂抱住母親。
李香吟摟著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剛進家門的李冠倫看到這一幕,心驚之餘本能的喊,「媽——」
正要上前拉開兩人,唐修傑馬上阻止了他。
搞清楚情況後,李冠倫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你是誰?」突然意識到身邊站著不認識的男人。
「未來的姐夫。」唐修傑伸出手。
「未來的小舅子。」李冠倫握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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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是你個人品牌形象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次。」高婕妤摩挲著下顎,用很專業的口吻評頭論足。
「修倫,你今天好漂亮。」雅利安的眼中充滿羨慕。
「嘖嘖,想不到咱們SJT的李修倫打扮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小趙對著新娘讚歎的說。
「夠了喔你們三個,我以前有那麼糟糕嗎?就算不是美艷動人,至少也稱得上清麗可人吧?」新娘氣呼呼的抗議。
拍拍肩膀,高婕妤中肯的說;「也不是糟不糟的問題,只是失敗了點。」
「高婕妤,你為什麼還要在這種時候挑釁我?就那麼見不得我今天比你漂亮、比你稱頭啊!好歹我今天是新娘子,你不知道新娘子最大嗎?」
「有,有大,前面墊那麼凶看起來還不大的話,那總監就可憐了。」以下流為個人標準品牌的小趙揶揄說道。
「小趙,你真下流,跟高婕妤一樣JTMD的機車。」李修倫齜牙咧嘴。
穿著西裝杵在一旁的李冠倫聽著姐姐和同事的對話,不由得捏了把冷汗。「這三年你到底照顧了她什麼?她除了沒餓死之外,其它都已經不是我印象中美好的李修倫,幸好我媽不在這裡,要不然頭一個抓狂的鐵定是她。」無力的用手掌撐著額頭。
「抱歉、抱歉,失職了,我不知道她的學習力這麼強,抱歉、抱歉。」唐修傑汗顏的掏出手帕擦額上的冷汗。
突然回過神,媽的,他幹麼對著一個明年要考大學的傢伙這麼卑微的鞠躬哈腰?小舅子又怎樣?反了反了,這倫常都反了。
「對了,待會怎麼進場?」雅利安問。
「我自己走呀,放心,我會盡量優雅一點,不會讓大家有迫不及待的感覺。」她開朗的笑著,儘管心裡還是有點遺憾。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小趙自告奮勇。
她立即斂容。「介意,一整個介意,如果要跟你定,我寧可自己大步跑向新郎。」
嚴重受創。「你……果然最毒婦人心。」
「這是除了造型成功外,你今天第二項睿智表現。」高婕妤給予肯定。
「哈哈哈……我也這樣覺得。」她不顧形象的狂笑了起來。
唐修傑沒有吭聲,只是頻頻看著手錶上的時間。
「再等等,婚禮馬上開始了。」李冠倫說。
唐修傑笑而不語。
忽地,高貴的李香吟推開休息室的門,用一種又驚又喜的口吻說:「修倫,你看是誰來了——」
她好奇的回過頭去,休息室門口正站著一名中年男人,一絲不苟的黑西裝、白襯衫,領口繫著傲然挺立的蝴蝶領結,手中捧著一瓶酒。
李修倫不可置信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想要笑著迎接,可是喜悅的淚水卻不斷的搶戲。
「爸爸!爸爸!」她哭著奔向多年下見的父親。
「修倫,你長大了,長得和你母親一樣漂亮動人了。」
「你怎麼會來?你怎麼知道的?」
「別哭、別哭,妝會花了。」他親親心愛的女兒,「有天夜裡,有個小子打電話來給我,態度口吻都非常囂張的對我說:『你的女兒我要娶回家當老婆了,如果你想要挽著她進禮堂,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得帶一瓶意義深遠的酒來。』」
張望了四週一下,他先看到兒子。「小子,長帥了。」他往小時候老光屁股的兒子拍了去。
李冠倫尷尬的跳了起來。「爸,你……」幹麼打人家屁股,很奇怪。
又繼續張望。「那個狂妄的臭小子呢?」
唐修傑舉起手。「我在這裡。」
「喏,酒我帶來了,聽著,我老家在金門,這是修倫出生那年我們正好要舉家搬遷到台北,我順手帶了這瓶金門高梁,這些年去美國工作我也把它帶去了,雖然不是紹興女兒紅,不過可是有等同的意義。我待會可以挽著我的女兒進禮堂了吧?」
「可以,您絕對可以。」
「但是——」口氣一轉,「想要把我女兒娶走?可以,這瓶喝光了人就讓你帶走。」
「爸——這是我的婚禮,請確保我的新郎是清醒的,拜託拜託。」
金門陳高,喝下去她怕她的新郎也倒了。
「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因為配額有限,大家一起喝,每人嘗一口。」
女兒紅,嘻,她也有,她也有父親為她保存的女兒紅。
挽著父親的手步入禮堂,李修倫開心得熱淚盈眶,等不及台上的人說啥,她就一逕的對著唐修傑嚷著,「Ido!Ido!」
逼得唐修傑只好從善如流的用手指畫圈圈,暗示台上的人說話快一點。
終於可以親吻他的新娘了,他們面對面,兩人都帶著幸福的笑容。
「我總算幫你找到人生舞台了,要怎麼感激我?」壓低的聲音只讓彼此聽見。
「這是我的舞台。」她撒嬌的說。
「是我給你的舞台。」
「是我自己爭取的舞台。」嬌聲抗議。
「如果不是我給你機會,你上不了這個舞台。」他非要她付出點代價不可。
「就算當年你沒有給我機會,我還是會尋找下一個舞台,直到找到為止。」
「媽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把我的剩餘價值搾乾後就翻臉不認人。」
「你說這是殺戮戰場,戰場上沒有人講什麼恩義的。」反將他一軍。
他棄械投降。「李修倫,我該拿你這個小惡魔怎麼辦才好?」
「吻我,緊緊的抱著我,牢牢的吻著我。」
「該死的傢伙,你真是他媽的霸道。」
「沒錯!」唐修傑低下頭,狠狠的吻上他的新娘。
尾聲
涼爽的天氣,蓊鬱山林問的一泓流水,橫亙溪流間的石頭上,一名俊帥的男人把西裝褲高高捲起、襯衫的袖子也高高撩起,以著閒適慵懶的姿態倚坐其上。
流水潺潺的美景下,男人懷裡擁靠著一名女子,長髮微卷、皮膚白皙,穿著湖水綠的淡花裙子,就像是一抹清新的山嵐。
「老公,給我喝一口。」女子嬌聲渴望著男人手中的飲料。
「噓,你聽,這流水聲音多美妙。」
趁著女子聆聽的時候,男人高舉著手中的綠色瓶子湊往口中啜飲甘泉。
女子回過神來發現被戲弄了,噘著粉唇不依的搶過瓶子,從傾倒的瓶身發觀M頭的甘泉已經告罄。
「討厭——」
男人魅惑一笑,從身側拿出另一瓶,終於博得美人笑。
兩人深情凝望須臾,男人低頭吻上了渴望的唇……
「卡——老唐,她是你老婆,名正言順的老婆,又不是模特兒,你幹麼吻得別彆扭扭的?新婚夫妻不是正火熱嗎?」小蔡嘰哩瓜啦的嚷著,「再來一次!」
Action的指令一下,石頭上的男女又用一種如夢似幻的縹緲神情把剛才的意境重新演譯一回。
是呀,這是他老婆,他們家最可愛的李修倫,他當然可以用力狠狠的吻她,只是,他幹麼要演給這些傢伙看呢?要不是因為欠老傢伙人情,他才不接這種鳥廣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