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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安琪

    凌子厲嘴角噙著冷冷的笑,臉上毫無半點愧疚的神情,明明是同樣的面孔,換上不同的表情,簡直像另一個人,唐蔓霓真的難以相信,眼前這個譏誚冷漠的人,就是那個疼她、愛她,將她寵上天的丈夫。

    「為什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種事,誰能相信?突然,她想到——如果楊瑞伶是他的第一份獎賞,那她又算什麼?

    「那我呢?那我算什麼?」她悲愴地追問。

    「你,自然是我的第二份獎賞。」凌子厲斜睨她,彷彿她的問題很可笑。

    「我是你的……第二份獎賞?」唐蔓霓愕然看著凌子厲,這個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

    「當然!在商界誰人不知,唐智徠最疼愛的就是你這個美麗聰慧的女兒,如果娶到你,就等於掐住他的命脈,想得到唐氏財富就易如反掌,能夠統御唐家的資產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我這個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

    「你為何要那麼說?」她討厭他用那種嘲諷、不以為然的語氣說話。

    「子厲,人家累了,我要休息啦!」

    宛如軟骨蟲的楊瑞伶貼在他的胸膛上撒嬌,那妖嬈的媚態絲毫沒把唐蔓霓這個「正宗元配」放在眼裡,囂張得令人氣憤。

    「好,馬上讓你休息。」凌子厲刻意溫柔地對性感的可人兒微笑,接著轉頭冷漠地對唐蔓霓道:「不好意思,可以請你搬到客房去嗎?」

    「為什麼忽然要我搬到客房去?」唐蔓霓還傻得問他為什麼。

    「因為你必須把主臥房讓出來,瑞伶要搬進去住。」凌子厲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打算跟她分手?!」唐蔓霓非常地震驚錯愕。

    如果楊瑞伶是他婚前的紅粉知己,她可以勉強原諒,但前提是他們必須立刻分手。但為什麼被她這個合法的妻子知道了,他們卻完全沒有要分手的意思?

    「你現在是乞丐趕廟公嗎?別忘了,先和子厲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不過是後來的介入者,憑什麼要我們分手?再說,你有什麼了不起?假如你不是唐智徠的女兒,子厲可能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楊瑞伶誇張大笑。

    「為什麼提到我父親?我們的事,和他有關嗎?」唐蔓霓緊張追問。

    「別多話。」凌子厲警告地掃了楊瑞伶一眼。

    「好嘛!」楊瑞伶嘟起紅唇,摟著凌子厲的頸子,送上一記安撫之吻。

    凌子厲斜睨唐蔓霓一眼,刻意熱烈地回吻,那行為無疑是甩了一個大巴掌在唐蔓霓臉上。

    她的丈夫竟然當著她的面與另一個女人交纏,是她這個妻子太失敗了嗎?而荒謬的是,她竟不知該如何阻止,只能怔怔發愣,任由震驚悲痛的淚水爬了滿臉。

    在過去所受的教育中,從沒教過她該如何和人吵架,更沒教她該如何從別人手中搶回自己的丈夫。

    對於感情,她的母親、阿姨們總是教導她:你要認真把書讀好,才會有聰明的頭腦,有了聰明的頭腦,優秀的菁英才會為你心折。

    或是:女人呀,最重要的是美貌,只要外表永遠光鮮亮麗,還怕男人不乖乖成為你的裙下臣嗎?

    那麼,如今她的丈夫有了另一個女人,是因為她不夠聰明嗎?還是她不夠漂亮呢?到底,是她哪裡不好?

    凌子厲從眼尾的餘光看見她臉頰的淚,心底沒來由地煩躁起來,也沒心情再作戲,推開還想吻得更深入的楊瑞伶,語氣不耐地命令:「總之,請你搬出主臥室,瑞伶想休息了。」

    「不。」唐蔓霓想也不想地提高音量。「我不會搬出來的,她也別想搬進去。」

    主臥房是屬於她這個妻子的聖地,她絕不允許任何女人入侵。

    「子厲——」楊瑞伶撒嬌地撲進凌子厲懷裡,不依地嗔嚷。

    凌子厲注視她先是蒼白、後被憤怒染紅的臉龐,嘴角再度冷冷揚起。

    「不好意思,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並非取得你的同意,不管你允不允許,都必須搬到客房去。」接著他面色一正,毫無笑意地逼問:「現在,你是打算自己搬,還是由我代為效勞呢?」

    「你……」

    望著那張冷默得宛如陌生人——不,甚至比陌生人還要無情可惡的面孔,唐蔓霓終於情緒完全崩潰。

    「你欺人太甚,你真的太過分了。」

    她痛哭著,轉身衝出去。

    奔離家門,唐蔓霓不斷流淚,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荒唐的事。

    為什麼子厲會變成這樣呢?他不是很愛她、憐她的嗎?為什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想到剛才他為了楊瑞伶,逼她搬出主臥房的無情面孔,她不禁又開始掉眼淚。

    十二月的街頭,寒風瑟瑟,剛才一時氣憤衝了出來,也忘了穿上外套,此刻唐蔓霓冷得直發抖。

    抱著畏寒的雙肩,她茫然望著逐漸深沉的夜,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能去哪裡?

    想了想,也只有先回娘家再說了。

    第七章

    回到娘家,見到父母,她鼻頭一酸,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沒發現家裡的氣氛非常怪異,而且所有的傭人都不見蹤影,連管家太太都沒出來迎接她。

    「爸爸,媽咪。你們不會相信我遇到什麼事,你們知道嗎?子厲他……他竟然有其他的女——呀!」

    突然一個大大的巴掌用力揮來,正在哭著控訴凌子厲外遇的唐蔓霓被打得跌到沙發上,她滿眼金星地捂著紅腫的臉,錯愕地看著打她的人。

    「爸爸?」從小到大,爸爸沒打過她,沒想到她生平第一次挨巴掌,就是他動的手。

    「你有什麼臉好回來說?我已經警告過你,別和凌子厲那個雙面人來往,你偏不聽,還不要臉地私奔住到人家那裡,弄得整個商界都知道,大家全在背後取笑我唐智徠不會教女兒,教出來的女兒不知羞恥。」

    「爸爸,不是這樣的……」唐蔓霓怔忡地搖頭,淚水不斷滴落。「請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你沒有私自蹺家,沒有跑去跟人家同居嗎?哈,我唐智徠真會生,生了個不要臉的女兒。」唐智徠恨恨地痛罵。

    「爸爸。」父親惡毒的謾罵,讓唐蔓霓痛哭出來。「我……我並不是不要臉的女人,我確實是住在子厲那裡,但是我們並沒有逾越分寸呀!」

    一想到爸爸竟然用這麼難聽的話罵她,她便委屈得不斷掉淚。

    「唉!蔓霓,你爸爸說話是難聽了點,但你也別怪他,他心情不好呀!遇到了這種事……」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鄧佩筠,擦著眼淚對女兒說道。

    「怎麼了?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蔓霓總算發現父母的異常,還有家裡的冷清與空洞。

    鄧佩筠還沒回答,唐智徠已憤恨地搶先回答:「你回去問問你的好丈夫就知道了。問問他是怎麼利用卑鄙的手段,暗中吃掉唐氏集團的股份,還買通董事會的其他董事,踢掉我,堂而皇之躍升為總裁,然後隨手轉賣給其他財團,我們已經因此痛失三間子公司了,如今,連主公司的經營權也岌岌可危。」

    「怎……怎麼可能?」這比凌子厲將楊瑞伶帶回家,更令唐蔓霓震驚。

    「唉!我也沒想到子厲會做出這種事……」鄧佩筠只能感歎凌子厲太過深沉,連她都騙過了。

    「哼,他根本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存心要逼死我。真是引狼入室,這全是你這不肖女害的。」唐智徠將過錯全怪到她頭上。

    唐蔓霓委屈極了,直想解釋:「爸爸,我想子厲應該不會這樣的,會不會是誤會……」

    「這已經是事實了,還算是誤會嗎?哈,我知道了,你現在嫁給他了,胳臂就向外彎了,要幫他來對付你老爸了,對吧!」

    「不是的,爸爸,我只是——」

    「住口,你不是一心想嫁給他,還沒出嫁就不要臉地跟他雙宿雙飛了嗎?現在好了,你如願嫁給他了,那還回來幹什麼?滾回去!」

    「爸爸——」

    「滾,咳咳!」唐智徠情緒一激動,整個人顛了一下,還不住地咳嗽,身體狀況看來很糟。

    「爸爸!」

    「智徠!」

    唐蔓霓與母親雙雙衝過去想扶住他,但他怨恨地拍開唐蔓霓的手。

    「我叫你滾,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你高興時就跟人跑了,受了委屈才又回娘家哭訴,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這裡不再是你的避風港,從今天起,你沒有娘家了,你可以當我們全死了。」

    「爸……」唐蔓霓又哭了,父親的怒罵再度重重地傷了她的心。

    「好了,老頭子,你少說幾句吧!」鄧佩筠終究心疼女兒,出面為女兒緩頰。不過,她也不想再刺激受到太大打擊的丈夫,於是她轉頭對女兒道:「蔓霓,你還是先回去吧!等過陣子你爸爸心情稍微平復一點了,你再同來賠不是吧!」

    「還讓她回來幹什麼?叫她滾出去,永遠別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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