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於媜
只能說,愛情真是害人不淺啊!
但就算分分秒秒都如此難熬,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工作還是得照做,雖然少了她,往日讓他充滿幹勁的工作變得格外枯燥乏味。
這五天來,雷見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除了折磨人的思念之外,還得強自安撫她跟李甚洋遠在異鄉相處的焦躁情緒。
雖然她每天在百忙中都會固定打一通電話回來,但光聽到她的聲音卻見不到她的人,他的心依然一刻也無法平靜。
歷經整整五天五夜的煎熬,總算等到了她回國的日子。
晚上七點抵達的班機,雷見風早早就離開公司前往機場,耐心的守候在入境大廳裡,就為了在第一時間親自迎接她的歸來。
當他看到那抹熟悉的美麗身影出現在遠處,他終於揚起五天來第一抹笑容,跨著大步正要迎上前去時,卻突然看見李甚洋伸出手,親密的為她理順頰邊的髮絲。
而她——沒有閃躲,反倒回以燦爛得連陽光也為之失色的美麗笑容,兩人親密自然得儼然像對熱戀中的情侶。
雷見風臉上的笑容宛如天邊劃過的流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嫉妒得幾乎要殺人似的寒光。
跺著像是去殺敵似的憤怒步伐,他來到兩人面前冷冷看著他們。
「你們兩位辛苦了!」
一開口,他的聲音冷冽得像冰。
「哪裡。」李甚洋識相的縮回了過分慇勤的手。
「見風?!你怎麼來了?」忻蕾這時才發現雷見風來接機,喜出望外的看著他。
「怎麼?不歡迎我來?」他冷冷反問。
忻蕾還沉浸在乍見他的喜悅中,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一臉笑意回道:「當然不是,只是意外,而且很開心!」只可惜現在李甚洋在一旁,不然她一定不顧矜持地投向雷見風的懷裡。
這句話,總算有效緩和些雷見風鐵青的臉色。
「這趟一切都還好嗎?」他的語氣總算有了幾分暖意。
「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拿下了『威斯基』的廣告案。」她的笑容宛如三月的春風,吹融了覆在那張陽剛臉孔上的冰雪。
雷見風黑眸裡的溫柔重現,接過她手裡的登機箱跟隨身行李。
「你坐了十幾個鐘頭飛機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不耐的擱下行李抓出手機,粗著嗓子低吼;「你他媽的有什麼天大的事——董事長?是、是!」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雷見風火爆的脾氣一斂,口氣變得恭敬而謹慎。
「什麼,現在?」他的臉色一沉,不由自主瞥了眼一旁的忻蕾。「好吧,我等會兒就到。」
「怎麼了?」一等他掛了電話,忻蕾立刻關心追問道。
「董事長要我現在立刻去台北參加一場飯局。」他煩躁的耙梳了下頭髮。
「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了。」忻蕾趕忙催促他。
「我還是先送你回去——」他仍堅持。
「不用了,既然董事長要你過去一趟,你就趕緊去吧,甚洋有車,我讓他送我回去就行了。」
甚洋?!雷見風遽然回頭,殺人般的冷冽目光掃向忻蕾。
她竟然敢在他在面前這麼親熱的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雷見風臉色鐵青,把牙咬得嘎嘎作響!看來,這五天來他們已經很有效率的培養出深厚的「情誼」。
忻蕾的本意是不想耽誤雷見風的正事,沒想到卻讓他因而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尋常。
「你要李主任送你回家?」雷見風忍著怒火又問了一次。
「嗯,你別擔心。」忻蕾不明所以,還再三保證道,深怕耽誤了雷見風。
殊不知,這份保證在雷見風眼中看來,簡直就像昭告她和李甚洋之間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
五天!才短短五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就投向別的男人懷抱,這教他如何接受?
也難怪她一直不肯正面回應對他的在乎,原來!她心裡根本沒有他,對她而言,他根本毫無份量。
雷見風擱在身側的雙拳緊握得幾乎快捏碎骨頭,但在這極度的憤怒與震驚不信中,本該把事情先問個清楚的他,卻好半天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便你!」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他遽然轉身就朝機場外大步離去。
看著那個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忻蕾狐疑地眨著眼一臉不明所以。
她說錯了什麼嗎?
「忻蕾,我送你回去吧!」
一旁的李甚洋,逮著這大好機會大獻慇勤。
「嗯……」雖然不能和日思夜想的見風立刻在一起,但她強打起精神,提起地上的行李跟著李甚洋走出機場。
沒關係,等明天她再找個機會好好問他。
今晚,她總算是能好好睡一個不用想他想到失眠的好覺了。
第六章
拿到「威斯基」這個大案子的忻蕾跟李甚洋,儼然成了企劃部的英雄人物。
回來隔天,所有人爭相起哄要去慶功,雷見風抵擋不住眾人強烈要求,只好心不甘情不願放下工作,懷著一肚子未消的鬱悶參加。
慶功宴的地點是一家日本料理店,一大間寬敞的隱密包廂讓一行三十幾個人鬧瘋了。
在這片歡樂與喧鬧中,唯有雷見風一人獨據一角,食不知味的吃著日本料理,邊悶悶的用眼角看著如眾星拱月般被眾人包圍的忻蕾。
她今天穿著一襲黑色的連身洋裝,搭配一件紫色的小外套,襯托出一身皮膚白皙無瑕,看起來顯得格外美麗而性感。
當他灼熱而幽深的眸光觸及她身旁那個礙眼的身影時,立刻化成兩道幾乎把人凍死的寒光。
他眼中只看到李甚洋活像只蒼蠅似的,一整晚圍繞在忻蕾身邊不去。
瞧他們兩人相談甚歡,好像他們才是一對情人,而他只是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似的。
他恨得牙癢癢的,抓起杯子往嘴裡狠狠灌了一口果汁,像是想藉此消除心頭那把妒火。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蕾蕾,沒有她這個案子肯定拿不下來——」喧鬧聲中傳來李甚洋的聲音。
蕾蕾?!「咳、咳——」
一口飲料差點嗆進氣管裡,雷見風狼狽用力地嗆咳起來,邊抬頭惡狠狠的瞪向遠處笑鬧的兩人。
李甚洋這傢伙叫得可真親熱,他這個名花的正主都還不曾這麼叫過,他倒是毫不客氣的佔地為王起來。
將杯裡的果汁一飲而盡,他將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給我一杯啤酒!」他粗著嗓子對旁邊的職員喊道。
「啤酒?!」
「總監,您不是不喝酒?」一名女職員小心翼翼問道。
「我說給我啤酒就給我啤酒,哪來這麼多話?」他冷冽的眸光一瞪,差點沒把那無辜的小羔羊嚇到腿軟。
「是、是!」女職員趕緊開了瓶啤酒,替他把桿子倒滿。
拿起杯子一口往嘴裡灌,看別人一瓶瓶大口牛飲還意猶未盡的啤酒,喝進他的嘴裡卻活像是吞農藥似的,得用意志力才能勉強嚥下肚。
媽的,這玩意兒怎麼這麼苦?他臉孔扭曲,又在心底狠狠詛咒了一遍。
雷見風冷眼看著忻蕾跟著一大群人聊得忘我,儼然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心頭翻騰著各番酸苦滋味,近乎麻痺的不停往嘴裡灌啤酒。
但事實上,忻蕾怎會忘了雷見風的存在?
一整個晚上她都感覺到那雙黑眸,用一種憤怒的目光緊盯著她,打從昨天開始他始終在鬧情緒,根本問不出為什麼,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自討沒趣,只能佯裝若無其事跟大夥兒聊天。
好不容易,一場熱鬧的慶功宴結束了,所有職員酒足飯飽的相繼離開,最後只剩忻蕾跟坐在角落邊不停灌啤酒的雷見風,還有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的林芳紀。
來到他身邊,忻蕾拿下他手裡的杯子。「別喝了。」
「別管我!」他眼神渙散的粗吼道,乾脆抓起啤酒瓶往嘴裡灌。
忻蕾跟林芳紀互望一眼,眼中有著同樣的無奈。
「怎麼辦?」林芳紀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芳紀,麻煩你叫輛計程車,我送總監回家。」忻蕾平靜說道。
林芳紀鬆了口大氣,立刻跑出包廂去。
「我不要回家……我還要喝!」他像個孩子似的使起性子。
看著已經意識不清,卻還拚命往嘴裡灌啤酒的男人,忻蕾有些心疼地發現他實在很不對勁。
但她知道此時跟一個喝醉的人是有理也說不清的。
「忻蕾,計程車來了!」這時,林芳紀急忙從門外跑進來。
隨時,兩人七手八腳合力將胡言亂語的雷見風扶上計程車,忻蕾轉頭朝林芳紀叮嚀道:「謝謝你,我送總監回去,你也早點回家吧!」
「嗯,明天見!」林芳紀揮揮手,目送計程車奔進黑夜。
三十分鐘後,計程車已經將他們送回雷見風的公寓大樓下,好心的計程車司機還幫忻蕾把高大魁梧的雷見風扶進電梯才離去。
「別管我,你儘管開心的玩,我不在乎——不——嗝——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