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岳靖
若蘇嗎?杜瀇若有所思,早沒在聽皓斯的童言童語,大掌揉過皓斯發頂,他逕自往外走。
「Neptune叔叔!」皓斯在後頭追沒幾步,知道自己追不上Neptune叔叔,索性停了腳,回自己和父親的艙房。
杜瀇走到廊道底,拉開外艙門,從上層甲板側階梯下樓;站在游步甲板,他就看見舷梯下那抹姍姍纖影。他注意到了,她似乎不太好——美顏有點落寞,腳踝炙了繃帶。
他濃眉微皺,往下走,到達她面前時,已是一臉輕鬆笑意。「你怎麼只穿一隻襪子?」
歐陽若蘇凝望著杜瀇。他上身赤裸,頭髮亂亂的。她知道自己打擾人了,回轉身欲離開。
她的腳步移得不太順暢。杜瀇拉住她。「你都來了,還要上哪去?」
歐陽若蘇轉過身來,對他一笑。「我被哥哥趕出門了。」語氣和表情一樣,淡得如煙。
杜瀇沉著表情。「所以你來找我?」大掌將她的手腕抓得更緊。
歐陽若蘇垂眸,看著他的手。他的力量溫暖而強壯,她希望他就這麼永遠捉著她,如果可以的話!
「你來找我是嗎?」她不說話,他又問。
久久地,歐陽若蘇才搖頭,發出嗓音;「哥哥說,不准跟你在一起……」
杜瀇——終於——一把將她抱起。「那就別讓他知道。」他吻她的嘴,舉步往舷梯上走。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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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幫她準備的餐點,有蘋果、松露鮭魚排三明治和一瓶氣泡礦泉水。她先吃蘋果!用他野蠻的方式啃咬。他說有趣極了,他喜歡她這樣——吃蘋果,也把臉湊向她,輿她分享同一顆蘋果。他們的唇不時碰在一起。一顆蘋果吃下來,交換了無數親吻。他告訴她,世上蘋果種類有七千五百多種,他差不多吃盡了,還是覺得伊甸園那顆最甜美……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看著她,拿走他們一起吃剩的果核,說要種在船上,這絕對能長出最甜美的果子。
歐陽若蘇呆住,臉紅了,背過身,不敢看杜瀇。這個男人不知在何時窺視了她全部的心思?他是不是清楚她做過這種事?他能輕輕鬆鬆走進她家門,當然能輕輕鬆鬆摸透她。
「你跟哥哥認識的時候,就見過我了嗎?」他早上說,那時候她高燒昏睡,兄長讓他進艙房修供水設備。他們住的艙房,供水設備不在臥室,兄長更不可能讓他進臥室。她卻覺得,二十歲的他,必定曾經在她床邊駐足。那海草似的特殊香味,她不是今天才遇上,那已是記憶纏縈在她腦海深處。
「歐陽荷庭把你看得很緊,我沒機會見你。」杜瀇將她拉回,壓倒她。「我現在有機會好好把你看清楚,你不要老是背對我,若蘇……」他神秘地笑了笑,下算回答她的問題。
他是個「賊」,沒有什麼「看得很緊」這回事。歐陽荷庭偶爾會離開船艙,到甲板抽煙,他就趁那時進去看看整趟旅途幾乎病睡的小仙子。她那時才十三,他卻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這著實罪惡,但他不以為忤,幾年下來,那小仙子真的在他懷裡成了女人。
「你更美了,若蘇。」他低喃,吻了吻她。「趕快把肚子填飽,梳洗梳洗,準備休息了——」
「你今夜不去俱樂部嗎?」還有海若那兒?她知道他的生活很燦爛。
「不去。」他抱著她起身,伸手拿床畔桌瓷盤裡的三明治。「你來找我,我還會去哪兒。」他把三明治放到她手上。
他真的很溫柔。她剝開三明治,把大部分給他,自己吃著小小一塊。杜瀇一笑。「你的食量像小貓。」他把手上的三明治放回瓷盤裡,將她摟緊,長指卷玩著她的頭髮。
歐陽若蘇沒回話。靜靜把三明治吃完。梳洗後,她穿上他拿來的襯衫。他拆掉她左腳踝的繃帶!他不忍她美麗的腳踝被包丑!上新藥,說是他們水下冒險家專用特效藥,不用纏繃帶,藥氣自然滲透,明天就會好了。
她躺在換過被單的大床中央,等他洗好澡,上床將她擁在懷裡,讓她聽著他的心跳聲,忘了與兄長的不愉快,悠然入夢境。
清晨第一聲海鳥鳴叫,特別響亮,歐陽若蘇忽有所感地張眸。杜瀇在她身旁,還熟睡著。她不想吵到他,輕手輕腳地掀開橄欖金被毯,下床,快而無聲地走進位在床尾斜角處的浴室。關門的頃刻,杜瀇睜開雙眼。
「若蘇——」
「嗯?」歐陽若蘇回首,身子往浴室門裡退。
杜瀇盯著那被長髮覆蓋、忽隱忽顯的半張美顏,說;「沒事。」
歐陽若蘇點點頭,整個人縮進浴室裡。
望著掩實的門板,杜瀇撇撇唇,慵懶地伸展肢體,手掌往歐陽若蘇睡過的床位摸著,熱熱的,往下一點,有一塊濕澤,他愣住,拉開被子——
看著鮮紅的襯衫下擺,想起昨晚,他沒做任何預防,直接碰她,歐陽若蘇心緒百般複雜。要不是這麼剛好,她可能會懷孕,該說她運氣佳嗎?還是那男人把她摸得透徹到底,連這點都掌握了?
歐陽若蘇從馬桶站起身,解鈕扣,脫下身上的男性襯衫,在鏡台水槽放滿冷水,把染有大片血漬襯衫下擺泡入水中,用手搓揉著。
「若蘇。」杜瀇敲著浴室門。
歐陽若蘇抬眸,看見鏡中自己赤裸的身軀,她退離鏡台,低頭——血痕在她腿間淌延而下。
「若蘇,」她一直沒回應,杜瀇又喚一次她的名,說;「讓我進去好嗎?」
歐陽若蘇搖著頭,來不及出聲,杜瀇已逕自打開門,進入浴室。他盯著她,靜默一陣,將她拉入淋浴亭。他低蹲高大的身軀,姿勢像個騎士,他用溫暖的水,親自幫她洗淨,拿了厚厚的大浴巾,圍裹她,將她抱起,走出浴室。
「痛嗎?」他問她。
她搖搖頭,不說話。這種情形,比起昨晚,才令人羞赧,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完全地、真正地,赤裸了。
「你的身體,」杜瀇開口,嗓音幽邃。「在排拒我。」語意不明。他將她放回床上,就離開。
歐陽若蘇單獨待在床上,陷入泥沼似的深思中。他說了她不懂的話。是錯覺嗎?一向神采飛揚的男子,似乎被悵然所圍裹。
恍恍惚惚,沒拉實的窗簾間隙,光影迷離,粼粼波光折映於艙牆,像游魚似飛鳥,擺鰭、撲翅,抖去難以估數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
杜瀇去了又回,手裡多出一隻冒煙的馬克杯和大紙袋。「喝點熱的。」他往床上一坐,身軀挨在她左側。「醫務艙的傢伙做事還算穩當,不會因為整艘船都是男的,就沒準備。」
歐陽若蘇看他俊顏神情,已不是烏雲篩著陽光似的情緒難辨。她接過他手上的杯子,輕語;「謝謝。」啜飲一口香純的熱可可——無糖,有點苦。她揚眸,柔嗔地望他一眼。
「這種期間吃太多精緻糖,反而不好。」他真是個女人專家,連這點都明白。純的熱可可才能緩解不適。
歐陽若蘇收回抱怨的眼神,接過他手中的紙袋。
杜瀇幫她拿著杯子,讓她進浴室。沒一會兒,她出來了,身上是她昨天穿的黑白直紋背帶裙。
「你才說要教我潛水……」欲言又止,她顯得好嬌怯。她的身體在排拒他,指的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無法馬上學習。」歐陽若蘇光裸白皙雙腳,走回床畔,很抱歉似的。
杜瀇微笑,朝她伸手,她柔荑覆在他掌心,屈膝上床,窩在他懷裡。
「喝完它。」他輕柔地把馬克杯靠在她唇上。
歐陽若蘇把頭轉開。杜瀇扳回她臉龐,托高她的下巴,落吻,嘗她嘴裡的香苦味,久久,他放開她,舔著她的唇,低喃;「這樣有沒有比較甜一點?」
她渾身都熱了,腳趾曲蜷,藏進被子底下。他的腳也竄進來,像他的手一樣,摩著她敏感的末梢神經。
「我沒有不舒服。」歐陽若蘇瞇眼搖著頭,微抖的嗓音實在無法不讓人懷疑她的話。
但,杜瀇知道她為什麼戰慄、為什麼不舒服!有些女性在這種期間,情慾反而高漲,不方便時期卻更想要。她體內深埋著受「違禁」吸引的因子,他都說了,他們一樣野蠻,越是不可以越使他們興奮而蠢蠢欲動。
杜瀇將杯子放往床畔桌,摟著她的腰,一掌撥開她披背的發。他昨晚的齒印,還在她肩後,比吻痕紅艷。他抓起她左手,也有兩彎屬於他的記號,他吻吻每一根祁白約指,說;「你沒有不舒服?」
「沒有……」歐陽若蘇感覺他在咬她的指尖,麻麻地,像微細的電流,一陣一陣奔竄,在她體內醞釀暴風雨。
他明知道她沒有下舒服,只是故意要使她「不舒服」。他又野蠻又壞,她卻更想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