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連清
「為什麼?如果不喜歡我,留我何用?」
「就算拿你當玩物也是趣事一樁。」
「啥?玩物?」她呆滯地喃道:「我不是玩物,我是奴婢才對。」
「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
她啞口。
「記住,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單壁重申道。
慘了,她遇上窮凶極惡的主子了。看來「單家堡」並非好人家,瞧子孫如此妄為,就知道這家子人的心性為何了,而先前的樂善好施都只是為了博取「仁義之名」罷了。
「對了,午膳怎麼還沒送來?你這個奴婢是怎麼當的?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他開始使喚她。
「對不住,我初次為奴,規矩法則不熟練,下次會改進的。」
「那就快點學會如何侍候我,當個稱職的奴婢,以報我單家大恩。」他再道。
呿!這種主子!
「還杵在那做什麼?快把午膳送過來!」他斥令。
「是。」花帖忍氣吞聲地應道。還不到翻臉的時刻,而且她也沒有力量與主子對抗,現下只能服從聽命。
單壁望著她垂頭喪氣的離開。一個膽敢拐彎抹角罵他是睡豬的奴婢,會是纖弱之人嗎?他懷疑。況且,太爺硬是將她塞進「翔雲院」的目的為何?他很清楚太爺絕非泛泛之輩,他的決定總有特別之處,究竟所為何事,他得要問個清楚明白,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而且……他要如何「應付」一個膽敢稱呼他為睡豬的奴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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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家堡」正廳金碧輝煌。
一位年紀約略六十、白髮如霜的長者,精神奕奕地坐在披著虎皮的華椅上,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寶貝長孫。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擅進正廳。」單太爺摒去奴僕,下令道。單太爺比誰都清楚,單家單傳的唯一子嗣單壁的性格執拗,無人能比,若驕貴脾氣一起,則破壞力十足,這對單家爭取「仁義王」之事怕有妨礙。
「是。」奴僕們退走。
單太爺笑意盈盈地對著孫兒道:「壁兒,來,坐吧。」
「是。」他落坐,看著太爺。「我正巧也想找太爺聊聊。」
「這麼說來,咱們爺孫倆心有靈犀,我找你,你也來找我,呵呵呵……」
「孫兒不認為跟太爺您心有靈犀,至少在用奴這件事情上,我就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單太爺再笑,自己的孫子他比誰都瞭解,沒經過他同意就塞個女婢給他,果然惹他不悅了。「先別生氣,先告訴我,花帖那丫頭侍候你侍候得可妥當?」
「差勁!」單壁冷道。
「哎呀呀,那丫頭其實出身好人家,可惜家道中落,因此不得不賣身為奴,你就體諒她一點。」
他睨眼道:「太爺果真仁心慈愛,連個奴婢都如此照顧,也就是這種做法,才會把奴才們寵上天,讓他們敢對主子無法無天!」
「怎麼?花帖那丫頭爬到你頭頂上去撒野了?」
「她怎麼可能爬到我的頭上來。」他不會允許的。「倒是太爺明知『翔雲院』不需要太多僕役,為何不先徵詢我的意見,就硬是把花帖塞到我的住居呢?」
「我以為她可以將你侍候得妥妥當當的。」單太爺一臉的無辜。
「您真的只是要她來服侍我而已?」事情有這麼簡單嗎?他不信。「太爺並非是粗心之人,您的每一個指示都是有其目的的,我無法想像您是因為一時心血來潮,所以把花帖安排進我的院落裡。」
單太爺乾笑幾聲,不回應他的疑問,逕自道:「你別生氣,給她點時間,她會做好的。單家救了她花家,她會知恩圖報的,而我們身為主子的,就要有主子的氣度,既然買下她就要好好地對待她。」單太爺的口氣開始變得慎重。「你可不要壞了『單家堡』的名聲,別忘記『殷家莊』正虎視眈眈地想要咬下『單家堡』,好搶去『仁義王』的頭銜。無論如何,咱們單家的仁義之名不能蒙塵。壁兒,你是單家單傳,亦是單家的寶貝,『單家堡』能否更上一層樓,你也有絕對的責任,所以不准有欺奴的惡名傳出。」
太爺為了爭搶「仁義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雖說「單家堡」一直以來也無惡名,但是太爺機關算盡的做法卻讓他不以為然,尤其現在還把主意動到他頭上。
「聽到沒有?不准有欺奴的惡名傳出。」單太爺要孫兒給個承諾。
他凝視著祖父。
既然太爺不准單家有惡名傳出,那他就……
違逆他的心願!
第二章
玩物?
奴婢就是主子的玩物?
聽他說得輕蔑,花帖因此天天輾轉反側,在無法反駁時,心情更加氣惱,只因她是奴婢,就只有服從的分。
是的,她是奴婢,被「單家堡」買下,成為了奴僕,賣身的後果就是她再沒有未來可言。
在家道中落前,父親是極度寵愛她的,不僅讓她習字唸書,也不會要求她遵守嚴苛的女戒,甚至還同意讓她自行挑選夫婿。她的未來本是一片光明,哪知一場大變故卻讓她美好的前程全都化作泡影。
「所以賣身了,然後得當主子的玩物……」賣身雖是出自心甘情願,而且適時伸出援手的「單家堡」也的確幫她花家解決了燃眉之急,只是她原以為「單家堡」真是仁義之家,洪仲管家也再三表示單家對待奴僕都是用循循善誘之法,絕不會無故苛刻僕役的,然而情況並非如此,單壁主子的頤指氣使讓她的奴婢之路甚為難行。
「單家想爭取『仁義王』的美名,卻給了我一個可怕的下馬威……」花帖只要想起單壁的高傲態度,語調就忍不住高亢起來。「單壁那傢伙才——」
「那傢伙?你居然敢稱少爺為『那傢伙』?!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犯上!」一句怒吼平空乍起,把站在庭院的花帖嚇到彈跳起來。
「管家你你你……你怎麼在我身後?嚇死我了!」她驚悸地拍著胸脯。
洪仲管家怒氣沖沖地指著她吼道;「花帖!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呀?」
「我是奴婢呀。」她苦著臉答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怎麼敢用如此粗鄙輕蔑的口吻稱呼少爺為『那傢伙』?你該當何罪?」
「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呀?」偷罵單壁也不行,竟然還會被偷聽到。
「當管家的都耳尖得很!」他氣呼呼地叫道:「少爺可是你的主子,你怎麼可以對他不敬?竟敢喊他『那傢伙』!」
「我失言了嘛。」她只好低頭認錯。
「你給我聽清楚,主子就是天、就是神、就是你的唯一,而你除了服從他、尊敬他以外,還要愛慕他!」
「要我愛慕主子?!」她的嗓音瞬間變了調,心兒怦怦地亂跳了起來。管家在說什麼?要她愛慕主子?管家要她去愛慕單壁?
「當然要愛慕主子!主子是你這輩子所要侍候的對象,如果你討厭他,以後怎麼過日子?所以只有心中念著他、愛慕他、將他當成唯一,你才會出於本心,無怨無悔地侍候他,這道理你懂不懂?」
「……懂了。」原來管家是要她認命,這樣才會心甘情願地去侍候主子。
「我再說一次,你要把少爺當成天、當成神、當成是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對象。」
「是……我會努力把主子當成天、當成神、當成是我今生今世唯一要侍候的對象,然後去愛慕他……」臉頰染了一層酡紅,雖然明白所謂的愛慕只是要她認命的代語,可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臉紅心兒跳。
洪管家的火氣總算消褪了些。「幸好你還受教,也幸好是我聽到你在罵主子,否則要是被旁人聽到,然後跑去告狀的話,你就完蛋了!」
「完蛋?我會很慘嗎?可是管家先前不是保證過『單家堡』絕對不會欺負奴僕,您還一直宣揚「單家堡』是仁心慈愛之家呢!怎麼,主子會狠下心腸來對付我嗎?」她故裝驚恐。
「呃……」好像被她反將一軍了。「話是沒錯啦,『單家堡』的確是仁義之家,奉行慈愛仁心,只不過,人總會有失常的時候,我擔心主子受不了你的口無遮攔,震怒之下把你大卸八塊了。」他若是主子,早就把這丫頭的嘴巴給縫起來了!
「總而言之,你就少言少真語,把本分做好就行了!好了,去廚房給我泡壺熱茶送到『玫色園』去,快點!」
「是。」這回她不敢多言了,領命而去。
洪管家揉了揉額角,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這丫頭,不過還是先去處理另一件事比較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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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就在涼亭裡先候著,我家太爺等會兒就會過來。別客氣,坐吧,不必拘束。」洪管家領著三名莊稼漢進入「玫色園」,還貼心地要這三位農民不必太緊張,心情放輕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