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靳嵐
她愕然無措地望著他,腦筋一片空白。
好歹她也是在國外長大,對於男女情事的觀念比較開放,雖然只有十九歲,過去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帶給她這種興奮刺激而又甜蜜醉人的感覺。
她半吐舌尖,潤潤乾燥的粉唇。「我……我猜不到。」聲音有些緊繃沙啞。
汪奕桐看見她吐舌的動作,身軀驀地緊繃,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慾望,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無異是在火上加油。
他的手掌滑至她的後頸,微微施力,將她往自己拉近。然後,他慢慢俯下頭。
天啊!他要吻她了。舒菲亞很自然地將手搭上他的腰部,甜蜜緊張的感覺一如初吻。
「奕桐……」她垂下睫羽,如歎息般地低喃。
汪奕桐立即停下動作,她輕喊的「奕桐」兩個字,重重地敲在他心上。
該死!他在心中暗咒,鬆開放在她後頸的手,往後退一步。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是汪奕桐,是她的中文家教,可是,他卻在她家的餐桌旁與她調情親吻。那是「汪奕桐」絕對不會做的事,更別提在廚房準備午餐的阿心隨時都有可能走出來。
「奕桐?」舒菲亞睜開雙眸,錯愕地望著他。失去他的溫暖,她感覺好像被剝奪了什麼。
「對不起,原諒我的唐突。」他刻意忽略舒菲亞臉上的困惑錯愕,拿起餐桌上方纔已經收妥的資料,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舒菲亞跟在他身後問道。
「我需要冷靜一下。」汪奕桐露出苦笑,輕拍她的臉頰。「此刻時機不對,地點不對,我剛才不應該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但是,你一定可以猜出我心裡的人是誰了,對不對?」
舒菲亞俏臉通紅,點點頭,甜蜜的感覺驀地盈滿心頭。
他說的沒錯,剛才她根本已經忘記阿心就在隔壁的廚房裡。即使她再開放,也沒有開放到在有第三人在的場合與男人親熱。思及此,她本已羞紅的臉蛋,好像又更熱了點。
「你不留下來吃午飯?」她扯扯他的襯衫袖口,問道。
「下了,我禁不起這麼大的考驗。」他的目光在她臉龐停留半晌。「明天見。」
「嗯,明天見。」舒菲亞看著他走進電梯,才依依不捨地關上門。
關上門後,她背靠著門,順著門板蹲不,盯著地板發呆。
她整個人亂哄哄、輕飄飄地,沒想到他竟然喜歡自己。
但不知怎地,雖然他方才溫柔表白,又讓她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強烈性感張力,然而她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不踏實的感覺呢?被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喜歡,還有什麼好要求的?
難道是因為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還有另一個人?
可是,那個人跟她分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啊!她……她不願再回到那個墮落、危險的黑街。
舒菲亞拋開心底那一絲不確定,站起身子,專注地、執著地,陷溺於汪奕桐所帶來的酸甜曖昧之中。
她和程昊不會再有交集了。
她應該好好把握汪奕桐這個超棒的男人。
明天下午,她往屋內走去,輕快地轉個圈……明天下午,她要拉他一起出去約會。
第五章
吃完阿心替她準備的午餐,舒菲亞打手機給汪奕桐,跟他約好明天下午的約會。接著,她懷著期待雀躍的心情,像只蝴蝶一般舞進更衣間,想替自己找一件漂亮的衣裳作為明天赴約之用。
她在衣櫃前,一下站著,一下蹲著,雙手不停地在櫃子裡翻找,幾乎把裡頭的每一件衣服都拿出來一遍。
最後,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放棄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實在少得可憐,來來去去就這麼幾件,早知道先前爸爸說要阿心陪她去買衣服時,多添幾件像樣的就好了。
要不,乾脆現在請阿心陪她一起去買衣服好了。舒菲亞用食指輕點著下巴計劃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從外頭傳來,吵雜大聲的音量,害她嚇一大跳。
她聽見阿心小跑步去應門,於是走出房間一探究竟。
阿心才打開外頭的鐵門,門板就被大力地推開,扎扎實實地撞在阿心的身上。
一名拎著名牌包包,打扮時髦、貴氣十足的中年女子衝入屋內。她的身高中等,但身材維持良好,臉上看不見什麼明顯的皺紋,應該是拜美容科技之賜。
跟在她身後忽忙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舒利文。
「她就是那個雜種?」中年女子一眼便瞧見從房內出來的舒菲亞,以怨恨的眼神瞪著她,刻薄地對她身旁的舒利文說道。
「琴,別這樣,她是無辜的。」舒利文眉頭微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無辜?難道我就有辜?」被稱為「琴」的女子手臂一甩,將舒利文的手甩開,轉頭瞪著他。「你要搞清楚,你能擁有現在的成就,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那來的錢創業?」
「我從來沒有說……」舒利文吞下心中的不悅,好聲好氣地想要解釋。
「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竟然把那個狐狸精的賤種帶回來?」琴粗魯地打斷他的話,精心打扮過的臉龐被怨毒所扭曲。
她是唐琴,舒利文的妻子,是台灣紡織業龍頭的掌上明珠。當初她一見到舒利文便愛上他,明知他已經有喜愛的人,仍要求她父親以自家的財勢向舒利文的父母邊施壓邊利誘,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搶到手。
舒利文父親所開的公司,是她父親企業的下游小廠商,面對這樣的威脅與利誘,當然很快地便屈服。
她本來自信地以為自己一定能夠讓他愛上她,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他對她除了忍讓以外,從未給予更多的情感。
而今,甚至把以前的雜種給帶回台灣。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看見舒利文手機裡舒菲亞所發的簡訊,她還被蒙在鼓裡。
「琴,我們可不可以先到別處單獨談談?」舒利文無奈地說。唐琴近幾年罹患躁鬱症,一旦受到刺激,情緒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他在唐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疲勞轟炸之下,答應帶她來找菲兒。他自己也清楚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讓她們兩人見面,但當初他不介紹兩人碰面,就是怕會有今天的情況發生。
她說的沒錯,如果當初沒有遵從他父親的意思娶她,他就不會有今日的財富。
但是,他寧可當初守著他的真愛,一家人過著普通的日子,也好過現在的痛苦。結婚這十多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是飽受煎熬,他負了恩雅,也對不起琴,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也是為什麼他對琴處處忍讓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從何處得知菲兒來台灣的消息。今天午餐之後,他回書房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沒想到她突然衝到書房質問他關於菲兒的事,並且執意要過來鬧,他勸阻下了她,只好跟著她一起來。
「她是誰?」舒菲亞決定不再當個隱形人,她走到他們面前,以不太熟練的中文問道。
她聽不懂他們剛才說的中文,但很顯然地這個女人來意不善,她心中已經大概猜出她是誰。
「我是誰?你有臉問我是誰?」唐琴往前走兩步,伸出塗滿鮮紅指甲油的食指,潑婦罵街地指著舒菲亞的鼻尖說道。
站在一旁的阿心見情況不對,連忙走到舒菲亞旁邊,伸手想要推開琴的手。
「你這下人敢碰我?滾開!」唐琴見狀,不禁大怒,反手就要一巴掌甩過去。
眼見阿心免下了被打的命運,站在她旁邊的舒菲亞很快地往前挪,伸手抓住琴的手腕,接著手臂使勁,用力將她向後推。
驕縱慣了的唐琴沒料到竟然有人敢阻擋她,被舒菲亞突如其來地一推,穿著細跟高跟鞋的她一個重心不穩,踉蹌後退幾步,若非舒利文在後頭扶著她,恐怕就要出糗跌坐在地上了。
舒菲亞雙手抱胸,俏臉閃過一絲怒意,桀驁不馴地瞪著眼前的女人,她個性倔強,向來就不是會任人欺負的小媳婦兒。
唐琴發出憤怒的尖叫。
「你這沒家教的雜種,妓女生的賤貨!」唐琴聲嘶力竭地尖喊,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奮力掙扎,想要掙脫舒利文的掌握。「雜種!」她再次用英文說一遍。
舒菲亞聽見她說的話,嬌軀緊繃,指著她冷冷說道:「滾出去!」
此時唐琴從舒利文的禁錮中掙脫,像瘋婆子似地衝向舒菲亞,迅雷不及掩耳地賞她一耳光。
不過舒菲亞可不是好惹的,她立即也還她一個清脆有力、毫不客氣的巴掌。力道之大,把唐琴盤在頭頂上的髮絲都打散下來。
舒菲亞從小到大也吃過不少苦頭,早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但唐琴可不一樣,她向來就是賞人巴掌的嬌嬌女,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打過。所以舒菲亞的這一巴掌,把她給嚇傻了。
她撫摸著自己熱辣的臉頰,滿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