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林以綠
她臉色凝重的說：「你忘了一件事。」
他輕輕撫摸她細滑的肌膚，滿足地說：「什麼事？」
「你忘了戴套子！」
他笑了笑。原來是這件事。
「忘了又怎樣？」
她捶打他的肩頭。「什麼叫忘了又怎樣？！如果我懷孕了，那怎麼辦？」
「那很好啊，十個月以後，我們就會有一個健康的兒子，或者是美麗的女兒。如果讓我選，我情願你幫我生個女兒，兒子是生來討債的，女兒多好，像個小公主，貼心又可愛……」
「什麼啊！」她生氣地說：「懷孕的人是我，不是你，你當然就說得輕鬆！」
「好、好，不要生氣，如果可以，我願意幫你背十個月的肉球。」
「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們剛剛算是在眾人面前訂婚了，接下來就是結婚，已婚夫婦生幾個小孩是很正常的事。」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總不能在結婚以前就懷孕吧！」她咬著下唇，「要是我爸知道我還沒結婚就懷孕，一定會把我打死的。」
「他敢動你一根寒毛，我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你在說什麼啊？他是我爸爸耶，什麼叫你要他付出代價？！」
「你不是說，如果你懷孕，他就要打你？」
她白了他一眼，「我是說，他會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氣到不認我這個女兒！」
「那就讓他生氣吧！」艾力幽幽地說，「就算他生氣，也不能改變事實。」
「哎呀，你不懂！我們中國人結婚，一定得要父母同意才可以。要是我未婚懷孕，他們就算同意了，以後也會叫我不要回家。」
艾力這才明白她非常在意這件事。
「不如這樣吧，我和你回家一趟，我當面請求你的父母把你嫁給我。」
他這麼一說，她才想到一件事。她的父母還不曉得她交了艾力這個男朋友！
然後她又想到她已經接受他的求婚……同樣的，她的父母也不曉得這件事！
如果她帶他回家，他開口便向她爸媽要求把她嫁給他……
媽媽倒也還好，只要她開心，媽媽是不會反對的。可是爸……
「你是該跟我回家見見我爸媽，不過你可不可以先別和他們說你已經向我求婚這件事？」
「為什麼不能說？」
「哎呀，我們中國人生性比較保守，你想想嘛，我來紐約還不到一個月，交了個外國人當男朋友，對他們來說已經夠震驚了，要是你一開口就說要娶我，他們一定會要我以後別再和你見面。」
「這太不合理了！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上門請求他們的同意，是對他們的尊重，可不是真的要他們同意。」艾力說。
「所以我就說你不瞭解嘛！」
「寶貝，你爸媽要是反對，你該不會真的不嫁給我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低頭，久久不發一語，很認真地思考他的問題。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著他。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跟你回去，也不准你回去。」
「霸道！」
「我寧願讓你說我霸道，也不想讓別人來影響我們的感情。」
「你別這麼緊張嘛！我的意思是，你先就當我的男朋友一陣子，等到我爸媽接受這個事實，你再跟他們說我們打算結婚。」朱萸解釋。
他想了一會兒，「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明天我們就搭飛機回台灣，到你家去見你的父母。」他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
「啊，明天？」
「對，就是明天，早一點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我們就可以早一天結婚。」
「幹嘛這麼急著結婚啊？」
「我怕你會突然消失！」他誠實地說出內心最深的恐懼。
她笑了出來。「我才不會呢！」
「我就是會擔心啊！你像天使一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萬一你哪天消失不見，我到哪裡去找你？如果結了婚，我至少會知道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姊妹住哪裡，我也知道到哪裡去等你，總有一天可以等到你回來……如果不結婚，你有可能像上回一樣，偷偷整理行李想離開我身邊。」
聽到他提起上回那件事，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哎呀，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你敢保證？」
她舉起一手，放在胸口，「我發誓！」
聽到她這麼說，他總算稍稍安心，不過他還是想知道，為什麼她那天想離開他？
「寶貝，你老實的告訴我，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所以你才興起離開我的念頭？」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後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只好的誠實的招供。
「那是因為……我怕自己會愛上你，又怕你不愛我，到時候我一定會很痛苦、很難過……」
「所以你想在愛上我之前離開我，對不對？」他看到她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現在呢？」
她害羞的別開頭，「人家都答應嫁給你了，你怎麼還問我這個問題？！」
「不行，我要聽你親口說！」他一臉執著。
「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啊！」
「答應我，以後不會逃跑，連想都不可以想！」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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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與朱萸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回到台灣，來到她父母家的門口，不知怎地，他的心臟劇烈跳動，緊張不已。
天啊！比他第一次由小聯盟被徵召到大聯盟出賽時還要緊張……不，不對，上球場打球對他來說根本是家常便飯，可是她與的父母見面……
光是用想的，他便覺得胃開始隱隱作痛。
她察覺到他的緊張，拍拍他的手臂。
「放心好了，我爸媽不會吃人的。我媽只要我高興，就算我決定嫁個非洲土著她也沒意見，可是我爸麻煩了點……」
艾力贊同地點頭，「這是一定的，以後如果我們的女兒帶了個男人上門，說要嫁給他，我絕對會找人將對方的底細徹底的調查清楚。」
「女兒？你想得還真遠啊！」
「我希望生一堆像你一樣的女兒，烏黑直順的長髮、蘋果般紅潤的臉蛋……光是想到被像你的女兒們包圍，我就覺得開心得不得了。」他笑說。
「貧嘴！」
朱萸還來不及按下門鈴，門從裡頭被打開了。
朱明看到外頭站的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萸見到弟弟這副蠢樣，忍不住說：「幹嘛？看到自己的姊姊有必要訝異成這個樣子嗎？」
朱明完全不理會她，頭也不回的大聲喊道：「爸，快點出來！」
朱萸與艾力不解的對看一眼。
朱爸爸從裡頭緩緩的走了出來，還不忘嗆了朱明幾句，
「一大早就在那裡雞貓子鬼叫的，你是中邪了還是怎樣啊！」
沒想到一來到門口，他的表情跟朱明一樣，像是被點了穴道般定住。
朱萸實在氣不過，提高音量說道：「爸，你們這是幹什麼啊？！沒看到我帶客人來啊！」
朱家父子彷彿大夢方醒，回過神來。
朱明連忙將大門完全敞開，態度恭敬，改用英文說道「這邊請。」
朱萸看得一頭霧水，她記得這小子平素向來心高氣傲，對她這個姊姊的態度沒大沒小的，怎麼她帶艾力回來，他卻是誠惶誠恐，深怕照顧不周的模樣？
她皺起眉頭，「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女兒，我們這是在盡待客之道。」朱爸爸說，連忙走進屋裡，吆喝妻子泡茶，準備小點心。
「小明，你知道他是誰？」朱萸問。
朱明一臉受不了的說：「第一，不要叫我小明。第二，不要用這麼蠢的問題來侮辱我這個棒球迷，身為忠實的棒球迷，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聽他這麼一說，朱萸才想到，胡惟晴還沒到紐約唸書之前，每次到她家，找的不是她，反倒先和她老爸和老弟聚在一起聊得不亦樂乎……現在想來，他們一定是在聊和棒球有關的東西，才會聊得這麼開心。
在朱家，她爸和她弟全都是超級棒球迷。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看到艾力時會有那種反應了。
朱萸拉著艾力進到朱家大廳，在沙發上坐下。
朱爸爸將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冠軍茶拿出來招待客人，同時用英文問道：「對了，羅德先生……」
「叫我艾力就好。」艾力說。
「你跟我女兒是怎麼認識的？」朱爸爸本來是想問，他怎麼會跟自己的女兒來家裡？後來又想，那樣問實在不得當，他會跟女兒一起出現在家門前，想必是有啥特殊原因。
艾力看了看朱萸，「我們是在球場上認識的，因為我打出去的球不小心打到她……」
「什麼？姊，你就是被那個再見全壘打球K到的人？！」朱明大叫，興奮的站起來，「我一定要打電話跟所有我認識的朋友炫耀！」
朱萸瞪了他一眼，「你姊我被球打中，有那麼值得你高興？」
朱明違忙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