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金吉
不只能變出啤酒,還能變出三明治?
再掰嘛!
不過,他這麼大費周章的,伍白梅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她真不知他什麼時候偷偷把這些東西拿上來,不過依他的個性,背著大家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也沒什麼好值得驚訝的。
「有布丁嗎?」今天宴會的甜點是布丁,知名的甜品師傅親自到府製作,她下午吃了一個,好吃極了!
徐安揚露出一個更得意的表情,從冰箱裡拿出一杯布丁。
「還要什麼?儘管說!」他一副鼻尖要翹到天上去的模樣。
瞧他得意的!她猜想他不會把宴會裡的東西每一樣都拿一點上來吧?
她轉念一想,他會老早就把這些東西準備上來,就代表他一開始就有躲到這裡的打算,而從今天在頂樓找到他後,他就非要黏著她不可,也是從那時開始她跟他就形影不離。
所以,在他的計畫裡,本來就包括要她一起參與,包括要帶她到這個秘密基地嗎?
她總是嗤笑自己當年的膚淺,也告誡自己絕不能再對他有任何感情,因為她不想再為了男人的相貌而心動,那樣的愛不會有好下場,她的上一段感情就是最好的教訓,她前男友也是一副清秀斯文的模樣,是她最無法抗拒的類型,交往後才發現兩人的思想和價值觀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何況,她也不允許自己愛上僱主。
這些都是她單方面的想法,徐安揚又是怎麼看她的呢?
他總愛黏著她,帶她到他的秘密基地,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有一點愛情的想望?
伍白梅心裡另一個聲音立刻駁斥這樣的臆測。
這男人花名在外,遇到女人就變成披著羊皮的狼,黏著她算什麼?秘密基地也許只是他隨口胡謅,他有沒有帶別的女人來過這裡,她又如何得知?
她把剩下的啤酒一仰而盡。
可是男女之間親密的關係,何必拘限愛情?
也許他和她可以當朋友。
又也許,不一定要談感情,這世間多少上床不說愛的男男女女?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那天夜裡,他是如何地勾引和挑逗她,而她又是如何地甘心成為他的俘虜……
那些感覺鮮明得像發生在昨日,想著想著,她竟然覺得身體有點發熱了。
喝啤酒不會讓人亂性吧?她幾乎是大驚失色地想,又或者她根本是個慾求不滿的女人?
好吧,有慾望又如何?她絕非八股到認為女人不應該有慾望,這種想法太可笑了,都什麼年代了,哪有男人有需要就上街嫖妓,女人還要守貞節碑的道理?女人勇於面對自己的渴望絕不是罪過。
可是不該是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氣氛應該看星星、聽音樂、聊天,她莫名其妙想到那方面去,跟那種一和小妹妹獨處就起邪念的色鬼有什麼兩樣?
她竟然變成色鬼……伍白梅真想挖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噯,躺下來!」徐安揚像個開心的孩子,上下搖晃著沙發道。
「什麼?」伍白梅回過神,消化完那句話的意思,忍不住向後退了退,與他保持距離。「躺下來做什麼?」她臉紅似火燒地看著徐大少爺已經呈大字型地佔了半邊沙發。
他該不會也和她一樣……
伍白梅心跳失速,覺得身體更熱了。
「看星星啊!」他奇怪地看著她,「坐著看脖子會很酸,會不舒服,躺著看才方便啊!」
噢,原來如此。
伍白梅迴避著他的眼,臉更紅了。
想不到她一直在心裡對他的浪蕩不以為然,結果真正好色的是道貌岸然的她嗎?此情此景,他想到看星星,而她竟然想到……
唉,她突然強烈地厭惡起自己來了。
這算什麼?他吻她時,她故作矜持地不承認動過心,而現在他心胸一片坦蕩,她卻在一旁胡思亂想。
不管是哪個時候的自己,她都覺得好可恥!
「你怎麼了?」原本已經躺得四平八穩的徐安揚又坐起身,靠近她,仔細打量她。
「沒事。」她害怕他看穿自己前一刻的想法,顯得有些困窘。
「你……」徐安揚睜大眼,一臉不可思議加恍然大悟,伍白梅為他的反應緊張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你不會喝醉了吧?」他擔心地蹲到她身前,檢視她是否有恙。
伍白梅一陣錯愕,卻也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他看穿她的想法才反應這麼大呢!
誰知他竟然是以為她喝醉酒,還一臉擔心的模樣,她實在忍不住想笑。
「沒事吧?我找找有沒有解酒藥。」他才要起身,就被她拉住了。
「我沒有喝醉,好得很。」她斂著笑道。
徐安揚仍是不放心,「真的嗎?」他瞅著她,像怕她哪裡疼了似的。「你頭痛不舒服千萬別忍!其實賭注輸了就算了,反正我還有點積蓄,做個一年白工不會怎樣……」他擔心她強忍不適,於是又道:「我是說我現在覺得做白工很好,我錢賺得有點膩了,我們快下去,你得好好休息。」
伍白梅心頭真是又酸又暖。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又溫柔啊?叫她好自卑好慚愧!
他怎麼可以一方面像小孩子,卻又一方面像瘋子、像浪子,做盡令她好氣又好笑的蠢事,卻又回過頭來給她這樣的依賴與溫柔?
「我好得很。」她正色道,又端出平日那冷淡的面孔,見他立刻鬆了一口氣。
她果然很惹人厭,非要板起臉來,他才會相信她沒事。伍白梅在心裡輕歎。
「我只是在想,我以前都錯怪你了。」她幽幽地道。
「你終於肯定我很聰明了?」他得意地笑了笑,想起在地道時她說過的,以為他是笨蛋的話。
伍白梅看著他,忍不住失笑。
「對,你最聰明了。」瞧他開心的樣子,真是被他打敗。
被她肯定就是那麼與眾不同,徐安揚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明顯了,明顯到他覺得唯有再和她貼近一點才能夠得到更多慰藉。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隨口稱讚一句,在他聽來都比其他的人花心思說上一百句還要叫他開心,開心得甚至讓他有些赧然,開心得他可以忘記心裡所有的不愉快。
一抹臊紅又浮上他的臉,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慶幸燈光有點暗,不然就糗了。
「既然你跟我說這句真心話,那我也跟你說一句真心話,這樣才公平。」
伍白梅沒開口,神情專注地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其實,我是故意帶你到這裡來的,當然和老總的賭注是真的,本來我一個人躲也沒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丟你一個人在下面,而且我……我比較想……」
「嗯?」她見他越說頭越低,就著頂上星光,她瞥見他耳朵微紅。
啊!也可能是她的錯覺吧?但她卻又一陣心悸。
「比較想跟你在一起。」他像鼓起勇氣般地道。
伍白梅故意裝作一臉的平靜。
「兩個人一起躲,比較有伴嘛,沒關係,我不介意陪你。」她告訴自己不能胡思亂想,怕自己又滿心瑰麗遐思。
「不是,不是那樣。」他不知該怎麼反駁。
不是因為要有個伴一起躲,他才不想跟別人在一起,誰要敢闖進他的秘密基地,他就把那人轟出去。
可是為什麼?他真的不明白。
他討厭說話就是這個原因。
應該說,他討厭說關於自己的事,他可以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發明,講述身邊朋友的事,而且多話的程度曾經讓好友們忍不住揪著他痛扁一頓。
但要他表白自己,訴說自己的內心與過往,他就覺得徬徨無助、不安,又害怕辭不達意而被誤解,或者交心太多卻得不到相等的回報,那樣還不如不要說。
這世上每件事都有個道理可循,你想橫著看世界,那麼世界就是橫的,獨獨自己最難被自己理解,橫看豎看,好像都是自己,心卻在做反駁。
好難啊!
只有一件事是最簡單的……
「管家小姐。」
「嗯?」她感覺他像是又換了個人。
他一天裡總是有好幾個面貌,變臉比翻書還快,所以她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望進他的眼,心臟又猛地一跳。
「我想吻你。」他的聲音像是迷魂的魔咒。
她輕抽一口氣,身體想退,她卻不讓自己退。
伍白梅!你明明就想要他,還要故作清高到什麼時候?她在心裡罵著自己。
她知道在感情上她並不想退,會一直逼著自己退的,是故作矜持的高傲。
如果前一刻她還想著他對她的引誘,卻在這一刻倉皇地推開他或逃離他,那她簡直就是個最虛偽的假道學!
別再自欺欺人了!她對他動過心,以前有過,那個雨夜裡更有過,而這三個月來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她的心都在他身上。
要不,怎麼會放不下他?
伍白梅不只沒讓自己退,反而傾身向前,捧住他的臉,將唇湊上他的。
她主動的親吻像是一把鑰匙,把徐安揚壓抑的感情與慾望釋放,他反身把她壓在身下,情場上的浪子、床上的惡魔,立刻以他帶著侵略性與誘惑性的深吻,讓他的獵物、這個帶著神秘的吸引力左右他情緒的女子降伏在他的魅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