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盈婕
「你——就是那個我很重視的人。」他的語氣十分誠懇。
「我……」
如此深情的告白,讓她幾乎要招架不住,好不容易穩住腳步,突然發現艾蓮娜癡癡守候的神情,她表情一沉,語氣淡淡地回道:「你都已經有艾蓮娜這個未婚妻了,還跟我說這種話?你不覺得這樣對她或對我都很不公平嗎?」
「艾蓮娜不是我的未婚妻。」駱沺辛立即否認。
「現在才否認,不會太對不起從法國千里迢迢來台灣找你的艾蓮娜嗎?」
「我不是現在才否認,」駱沺辛的語氣很堅定。「而是她真的不是我的未婚妻。那是她自己胡說八道!」
「那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否認?」
「你也清楚當時那個情況,我根本沒有機會解釋啊!」駱沺辛努力地向她解釋。
「是沒有機會解釋,還是你不想解釋?」她的語氣有哀傷,也有失落。
「我承認我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但是如果你以為公開真正的身份,我就會因此愛上你,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說完,她停下舞步,輕輕推開他。音樂聲也在同一時間停止。
眾人十分驚訝這樣的發展,就連楊秋瑀及艾蓮娜也不解眼前的狀況。
「……對不起。」她輕輕別開了眼,聲音裡儘是哽咽。
「這就是你的答覆嗎?」駱沺辛俊俏的臉龐掛著憔悴,原來晶亮的紫色瞳孔也失去了光彩。
她忽然一震,沒想到向來瀟灑自信的他,眼眶竟然悄悄泛紅。
第一次看見如此脆弱的他,竟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其實在說完那句「對不起」之後,舒函霓就已經後悔了。
只是,話都已經說出口,再如何挽救也於事無補了。
「對了,我想跟你說,今天的酒會結束後。我……」他直直的凝視著她,微微一笑。「我就要回法國去,而且,從此不會再回來台灣。」
「你說什麼?」舒函霓全身一震。這個決定也太突然了吧!
「等我回去法國,你就可以安穩過生活,不用擔心我會破壞你的計畫了。」他看似平靜,但瘖啞嗓音裡卻隱藏著心碎。「我想,沒有我的日子,你應該會更開心吧。」
「……」剎那間,她無言以對。
她不懂,這種要永遠分開的話,他怎麼可以說得如此輕鬆?
而且,還是在跟她告白完之後,就立刻說要離開台灣?
這、這算什麼嘛!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難不成是因為她當面拒絕他,所以他才說這種負氣的話?
還是因為他已經玩膩這種普通人的遊戲,所以決定回法國去過他原本應該有的生活?
越想越委屈的她,忽然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傲氣。
「要走就快走!我、我開心得很呢!哈哈哈!」她刻意大笑三聲,想表現出她的不在乎,也表現出沒有他的日子,她可以更快樂。
「你開心就好。」他雖然笑著,但紫色眼珠卻已黯淡得沒有一絲生氣。
「……」望著他一副鬥敗犬的失落模樣,她難過得無法說出一句話。
她發覺周圍的空氣好像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讓人難以喘息,她慌了手腳,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個讓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她努力維持著笑容說道;
「不好意思,我……想先離開了,很謝謝你今晚的招待,也祝福你……一路順風。」
話一說完,她立即穿越滿臉錯愕的重重賓客,離開莎莉飯店。
「法蘭西斯,你不去追她嗎?」艾蓮娜趕緊走到駱沺辛的身旁,開口問道。
「難道你忘記這場告白如果失敗了,你就要跟我回法國去,而且永遠不能回來台灣嗎?」
「不用了。」他搖頭一笑,「這場告白……一開始就注定失敗了。」
「我認識的法蘭西斯不是這種膽小怕事的男人!」艾蓮娜生氣地瞪著他。
「在真愛的面前,誰都會害怕失敗。」他的神情顯得疲累不堪。「而我!已經徹底失敗。」
「學弟,我認為天底下最愚蠢的人,莫過於因為害怕受傷,而不敢去追求一份真摯愛情的人。而天底下最可惡的人,是眼前明明已經擺著一份真愛,卻因為無聊的鬥氣,而讓它離去的人。」楊秋瑀也在此刻走到他面前,黑眼定定的看著他。「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哪種人?」
或許是因為被楊秋瑀說中他內心的不安定感,駱沺辛並不似過去的反唇相稽,只是安靜地聽著。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很喜歡學妹,但我很清楚我沒有辦法得到學妹的心。你知道為什麼嗎?」
駱沺辛依然沉默不語。
此時,楊秋瑀突然轉換語氣,恢復以往的好脾氣模樣。
「那是因為在學妹的心裡已經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了。不過,你也很清楚學妹對於感情一向很遲鈍,如果不去點醒她,我想她永遠都不會發現這件事。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一會兒,駱沺辛終於開口回道:
「學長,謝謝你。」他收斂起對楊秋瑀的敵意,第一次表現出尊重學長的態度。
「快去吧!我相信學妹不會走遠的。」楊秋瑀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駱沺辛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艾蓮娜。對她,他有著深深的歉意。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艾蓮娜微嘟著性感紅唇。「我可還沒放棄你喔!」
「呵呵。」他笑了笑,暗紫的眼眸再度亮起。「酒會其它的活動,就拜託你了,艾蓮娜。」
艾蓮娜朝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給他一抹最美麗的笑容。
收到她的笑容,駱沺辛像是得到一種祝福,隨即一提腳,飛快地離開會場。
見到駱沺辛飛奔離去的畫面,老實說,艾蓮娜的心真的很痛。
但她知道這樣放手讓他尋回真愛,也是另一種愛他的表現。
「雖然這個決定很難受,不過,」楊秋瑀走到艾蓮娜身邊說道,「真心愛一個人不一定要佔有,衷心祝福他也是一種方式。」
艾蓮娜楞了下,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說法語。「原來你會說法語!」
「我沒說過我不會說法語,只是當時那個情況,我不好意思說破。」楊秋瑀尷尬地笑了笑。
「呵呵。」艾蓮娜也跟著露出笑容。「舒函霓好幸運,兩個愛她的男人都如此優秀。」
「唉,只可惜,我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楊秋瑀感歎一笑。
「哈哈,我也是耶。」艾蓮娜親密地勾住他的手臂,露出甜美笑容。「希望法蘭西斯可以成功。」
「是呀。」楊秋瑀雖然有點不太習慣外國女生熱情的表現,不過……這次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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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函霓一個勁地衝出酒會會場,但才踏出飯店門口,她就立刻後悔了。
由於莎莉飯店位於台北郊區的半山腰,地處偏僻,通常必須藉由交通工具才能下山離開。
她來的時候是搭秋瑀學長的車,本以為回去也是理所當然搭學長的車回去,她哪知道會發生剛剛那種出入意料之外的情況,而現在,她也沒臉回去請學長送她回家了。加上她又沒帶手機,也沒辦法呼叫小黃上山來接她,唉……
這全都怪自己為了「整體造型」捨棄實際的包包不用,反而選一個可以和白色典雅小洋裝搭配的氣質閃亮流蘇小包包,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氣質小包包,就連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叩——手機也裝不進去。
望著空空如也的小包包,她只能搖頭歎氣。
現在,她唯一的交通工具,就只剩下十一路公車——也就是靠自己的一雙腿努力走下山。
不過,當她低頭看著腳上那雙足足有五吋高的銀白色高眼鞋時,不禁又搖頭歎氣了起來。
想當初,這雙高跟鞋也是為了搭配身上這套洋裝才特地跑去買,沒想到,這雙漂亮的鞋子竟成為她走路下山的一大阻礙。
如果她就這樣走下山,就算半路沒有跌死,到了明天,她的雙腳也肯定會變成「鐵腿」。
為了能安全又順利地走下山,她只好認命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
於是,她可憐兮兮的以右手拎著無用的氣質小包包、左手提著一雙可能會讓她跌死的五吋高跟鞋,赤腳踩在月光照映的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方才在酒會上的混亂場景,以及那出入意料的對話。
剛開始,駱沺辛先是毫無預警的公開自己真正的身份;接著,又公然與艾蓮娜甜蜜的共舞:再來,卻直接向她告白……
而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舉動她都還來不及好好消化思考,他竟又對她說要回去法國這種鬼話!
這傢伙到底想幹嘛?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樣複雜?
她越是罵駱沺辛,心裡越是悲傷難過。
她討厭他突然搖身一變成為AT集團的少東;也討厭他在這種場合下向她告白;更討厭他說要回去法國這種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