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季潔
水蘊霞愣了愣,面色陡地沉下,面罩寒霜地將巫循推到門外。「我不去!」
她的反應讓巫循微微錯愕。「霞姑娘?」
「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了。」壓下心頭的痛,清澈的眸底有著哀莫大於心死的波瀾不興。
她沒想到,司空禹竟然真的留在泉州沒走。
是病情真的太重,又或者……她不敢想!
見她冷然的神情,巫循為難又疑惑地說:「但……告示不是你貼的嗎?」
「告示不是我貼的!」
那是小妹水蘊星漠視她的抗議自作主張,與她無關。
巫循聞言眉間的熱情冷了下來。
「不管是不是你,求你陪我走最後一趟,頭兒他……撐不了幾天了。」
他還活著!水蘊霞忍不住心中的悸動,恨自己還在乎那個男人。
就算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可惡的事,她對他依舊難忘情吶!
「別叫我,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你們合力騙我走,又何必來找我?他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她的語氣中有著掩不去的傷痛淒楚。
巫循無奈歎了口氣。「頭兒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你離開,為的就是不讓你受傷。」
「受傷?我會受什麼傷?」水蘊霞唇一抿,神情冷厲地看著他。
「記得你最後一次潛下海後上岸發生的事嗎?」
她緩了緩心緒,直接道:「我暈了。」
「對,當時我依你的脈象推斷,你的五臟六腑已經承受不了海水的溫度,有嚴重的寒傷,若再潛一次,你就不用上來了。」
「沒人告訴我。」她心頭一跳斂了斂眉,語氣有些心虛。
「是嗎?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巫循瞅著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刻意的隱瞞。
水蘊霞的心狠狠震動了一下,微顫的唇兒,如受重挫地道:「所以……他撒了謊……為的是……是我?」她難以置信地道。
他沉默著,既無奈又無力。「當時頭兒就已經做了決定。他寧願你恨他,也要你如常人一般健康、快樂,逼走你是他用心良苦。」
水蘊霞頓時內心波濤洶湧,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漫上她的眼眶。「離開他我不會快樂!我怎麼會快樂?!他在哪?」
她又氣又苦,渴望立即見到他,順便瞧瞧他是不是被蠱蟲吃掉了判斷力。
巫循鬆了好大一口氣。「近郊的遠來客棧。」
水蘊霞吸吸鼻子,整了整情緒,才轉頭向小柱子吩咐道:「你幫我同蘊星她們說一聲。」
小柱子點了點頭,有種還處在狀況外的茫然。
巫循的眼眶微微發熱,由此看來,水蘊霞還是在意頭兒的。
「你知道地方吧?!我再到附近的藥鋪抓幾味藥,你先過去成嗎?」
水蘊霞定了定思緒才開口,唇邊懸著淡淡的笑。「我自己過去就成了,你忙你的!」
巫循點了點頭,任由心中那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在胸口蔓延成一道暖流。
他相信只要水蘊霞願意見司空禹,事情絕對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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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海風在艷陽下多了點溫暖,這是個溫朗的天氣。
她依著巫循告訴她的地點獨自來到近郊的遠來客棧。
「霞、霞姑娘!」在房門外發愣的大熊,因為看到她震驚地幾乎說不出話。
「臭大熊!」若推斷無誤,爹說當時送她回靈珠島的黑臉漢子應該就是他。頓時新仇舊恨湧上,水蘊霞指著他的鼻頭嚷。「知情不報,該死!把我丟回靈珠島,該打!」
「咱兒……沒用『丟』的,咱兒是很溫柔、很小心把你還給你爹。」大熊聞言,忘了感動,急急解釋著。
水蘊霞哪管他是用什麼方式,只惡狠狠的瞪著他。
「嗚……霞姑娘,咱是被逼的……嗚……」大熊躲正角落嗚咽著。
「哼!待裡頭那個混蛋傷好了,咱們再慢慢算!」她冷冷落下警告的語調,漠視他企圖博取同情的樣子,直接推門而入。
「踏進屋內,空氣裡漫著股濃濃的藥味兒,而躺在榻上的男子正是她心神掛念的對象。
一瞧見司空禹虛弱的模樣,水蘊霞平靜的心湖蕩起漣漪。
原來她是這麼想他,想到心都不由擰出滴滴血淚。
「霞兒……我又在做夢了……」司空禹半開眼,為眼前的幻覺舒緩了緊皺著的眉。
夢裡的人兒出現在眼前,讓他又驚又喜,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夢到她了。
水蘊霞聽到他沉啞的輕喚,雖然臥榻在床、面色蒼白若紙,但他的凝視,像是要穿透她的心扉般,依舊強悍、霸道。
「不是夢,是我。」她緩緩走近,軟白柔荑輕撫在他長出鬍髭的剛毅下顎上。
思緒回籠,司空禹猛地一僵,深眸凌厲轉向她,似乎在責怪她的突然出現。
他的反應讓她一陣難受,眼角不受控制地滿溢淚水,緩緩地模糊了她的視線。「看見我,你為什麼要生氣?」
心又是一緊,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司空禹見她落淚,心疼在胸口擴散,他再也無法堅持,也無力將她由心口狠狠剔除。「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固執,為什麼?」
「如果你敢再使詭計逼我離開或丟下我,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會恨你、恨你、一直恨你!」
「沒關係!就讓你恨我。」他佯裝無所謂地靜靜合上眼。
一瞬間,水蘊霞的臉白如紙,他語氣中的絕望狠狠擊中她的心。
她捧著他的臉,慎重地開口。
「你放心,我會陪著你,你不會孤獨的,就像你爹跟你娘一樣……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她無法說服自己犧牲靈珠來救他,因此她暗自做了個決定,只要找回第四顆靈珠,那麼她會以死相隨!
司空禹聞言震了震,不知自己是身體太過虛弱出現幻聽,又或者是水蘊霞為他的所作所為氣得口不擇言?
司空禹瞭解她執著的性子,知道她寧願死也不願離開自己,當初他那麼做錯了嗎?
他若就這麼斷了氣,怕水蘊霞真會帶著恨意,隨他上窮碧落下黃泉吧!
「我會一輩子跟著你!你記得要等我,不要一個人先走了。」水蘊霞將唇貼在他冰冷的唇上說道。
她就這麼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聆聽著他的心跳,直至深夜。
司空禹滿足地抱著她,汲取那熟悉的馨香氣息,所有緊繃的情緒在瞬間放鬆。
這相擁的夜,成了他中毒以來睡得最沉最安穩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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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循才剛由靈珠島回來,興奮的嗓音便充斥在屋裡,吵醒了沉睡的司空禹及水蘊霞。
兩人在睡夢中被急切的拍門聲吵醒,門外傳來巫循的吼叫聲。「頭兒有救了!頭兒有救了!」
沒人應門使巫循直接推門而人,因為太過匆忙,整扇門幾乎快被他給撞壞。
水蘊霞猛地驚醒,茫然地瞅著他。
「你走了之後,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致決定,將靈珠磨成粉讓頭兒當藥引,我和小柱子回到靈珠島,得到島主的首肯,我把靈珠粉帶回來了。」巫循嘴角輕揚,為水家人的決定感動萬分。
「你說……我爹他們把鎮島之珠磨成粉?」水蘊霞難以置信地低喃。
「對,水島主還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你的幸福更重要的事,他說先救頭兒的命要緊,其餘的大家一起想辦法!」
水蘊霞聽完感動得幾要落淚,而司空禹只是緊扣住她的手,無聲的傳達他激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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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司空霸雙眼圓瞠,中氣十足的嗓音迴盪在置著兩顆靈珠的大廳,氣勢磅礡地吼著。「水謙和在哪?給老子滾出來!」
大熊瞧著老人一副準備與人廝殺的模樣,冷汗直冒地迅速附在他耳旁提醒道:「霸主、霸主……今兒個是同水島主提親,不是要同敵人拚命。」
司空霸怔了怔,心虛地說:「對、對!剛剛老子應該沒有吼得很大聲,咱們重來、重來。」
司空霸的話才落,儒雅的水謙和與恢復健康的司空禹及水蘊霞出現在大廳。
水謙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似乎不在意未來親家的霸氣與大嗓門會破壞靈珠島的寧靜。
「遠到是客,請霸主到後堂用餐。」
「好、好!不過該說的咱們還是得先說,否則就失禮了。」壓抑著天生過大的嗓門,司空霸努力以「正常」的嗓音重申。
水謙和撫髯頷首,耐心地等著司空霸開口。
鎮島之珠雖已回到靈珠島,但在與女兒的幸福相較下,孰輕孰重,他已做出抉擇。
所以當他做出要將靈珠磨成粉的決定時,就已知曉未來勢必要重布風水局。
不知水謙和複雜的心思,司空霸拿出年輕時在海上掠奪的私藏!明月石。
「我讓明月石取代靈珠,並請了我的朋友來為靈珠島重新布一風水局。」司空霸直截了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