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季潔
他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畔輕喃,語氣輕柔,卻吐出最邪惡的話語。「再敢掙扎試試?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水蘊霞怔了怔,但僅片刻,她目露鄙夷地冷道:「看看是誰生不如死!」
說完,她檀口一張地露出銀牙,毫不留情地往男子結實的頸肩處咬下。
「呃!」
「哦!」
「哇!」
「噢!」
不屬於當事者的聲音發出慘不忍睹的驚呼,大熊更是為頭兒掬一把同情淚地祈禱。
哦!可憐的頭兒、淒慘的頭兒,嘖、嘖……真要命吶,那姑娘似乎咬得挺起勁的……
耳畔聽見兄弟們的憐歎,司空禹反倒顯得冷靜,他利眸掃向圍觀的人,眾人皆識趣地一一走離。
唯獨大熊仍杵在原地,豆大的目光朝著頭兒迸出強烈的同情。
「大熊,走了!」廷少詠拉住愣在原地的大熊,好心催促。
「唔!頭兒流、流流流……流血了!咱兒……幫不幫?你說幫不幫?」大熊無助地看著眾人。
「幫了你就完蛋了!」巫循揚了揚眉,有種想踹人的衝動。
「對對對,不關咱們的事,走呀!」廷少詠輕歎,因為大熊的身軀太龐大,迫得巫循與廷少詠不得不一左一右地架著他逃離甲板。
第三章
水蘊霞管不了有多少人等著看好戲,只感覺牙關泛疼,嘴中蔓延著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沒想到你瘦歸瘦,力氣還真不小。」他不動如山地杵在原地,提供自己的肩頭,任由她好似咬緊獵物的野獸般,發洩心中的不快。
她怔了下,為他沉著的反應感到疑惑,即使她的體型與力氣都比不上他,但也不致於不痛不癢吧!
水蘊霞鬆了口,低垂著秀眸才發現自己有多生氣、多用力。
兩排被血染糊的牙印怵目驚心地印在他衣服上頭,可想而知他衣下的皮膚有多深的口子。
不痛嗎?她緊握著拳努力不讓心中的愧疚蔓延。
一切都是他的錯!她並不是這麼凶悍的,誰教他、誰教他是無惡不作的海盜、誰教他心中有著壞念頭!
感覺到肩上咬緊的力量鬆了,司空禹歎了口氣將她放下。「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他深深看著她,肩上隱隱抽痛,實在不明白這姑娘怎麼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我說過,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要救我的。」水蘊霞咬著粉唇,無畏地迎向他紫藍的深眸。
「如果你再敢胡鬧,忘了自己在誰的地盤上,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他沉聲威脅道。那身結實精壯的肌肉,與低沉的嗓音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水蘊霞臉蛋輕仰,努力不被他強烈的男性氣息所影響。
她不怕他,即使誤上了賊船,遇上了一個比番邦野人更加無賴的海盜頭子,她也絕不顯露心底的恐懼。
「你就這麼想死?」司空禹目光凌厲地瞅著她一臉不馴的模樣。
「對!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把我賣到倭國當女奴!」水蘊霞緊握拳頭,晶燦的水眸流轉著寧死不屈的堅定。
「誰說我會把你賣掉?!」司空禹微挑俊眉,終於瞭解她的想法。
水蘊霞直挺挺站著,即使心中忐忑不安,一雙晶燦的眸仍直直覷著他。「這不是你們海盜專作的勾當嗎!」
「我有說過我們是海盜嗎?」司空禹反問,一臉好笑。
頓時,水眸輕蒙上疑惑,水蘊霞被這男人搞亂了。
「誰規定擁有一艘遠近馳名的海盜船,就得當海盜?」他揚聲朝她逼近,屬於他的氣息肆無忌憚地鑽擾她的思緒。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一臉困惑地問。
不懂、不懂!傳聞中的「嘯夜鬼船」頭兒「嘯夜」——司空禹,是海上最負惡名的海盜,搶殺擄掠、無惡不作,其狠厲的行事風格教「同業」也畏懼幾分。
然而眼前的男子同她說了什麼?
「嘯夜鬼船」上的人……不是海盜?
「不是海盜掛什麼骷髏旗?!」水蘊霞完全不相信他的說法,輕啐了聲。
司空禹聳了聳寬肩淡道:「懶得拆下。」
由於當年司空禹爹娘成親時,並不被雙方長輩所祝福,但因為他的出生,司空霸逐漸接受了佛朗機公主成為他媳婦的事實。
只是,誰也沒料到司空禹的爹娘會被逼得殉情,因此司空霸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孫子身上。
他將這艘以掠奪搶劫商船、威嚇海上多年的「嘯夜鬼船」傳給了孫子,原以為孫子能繼承司空家的狠絕,發揚光大、稱霸海上,但始料未及的是,司空禹卻只繼承了海盜船名號,而未繼承海盜之實!
為了不讓他太過失望,司空禹保留了司空家的象徵——蘆葦骷髏旗。
不過也正因為保留了這面旗,駕著鬼船四海遊歷的司空禹還是免不了遇上無數次海上挑釁、爭奪。
所以「嘯夜」莫名其妙成了無惡不作的海上寇賊……
聽見這個答案,水蘊霞瞪大了水眸,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這男人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啊?
司空禹瞧著水蘊霞困惑的表情,笑了笑,沒多作解釋,逕自扯開話題。「不過話說回來,我怎麼會捨得把你賣掉?」
一想起她偎在別的男人懷中,難以忍受的情緒倏地湧了上來,他對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扎扎實實地讓他無法忽略。
水蘊霞一愣,耳邊迴盪著他的話——他捨不得把她賣掉?
她眸中掠過一絲慌。「我、我才不管你捨不捨得,反正你別奢望我會報恩!」
話題中斷,兩人陷入沉默,四周只剩下規律的浪濤拍打聲。
司空禹笑得有些怪異,語調揉著笑。「我從頭到尾有說過要把你賣掉嗎?」
是沒有!但……干壞勾當還需要聲明嗎?水蘊霞兀自思索著,劇烈起伏的胸脯與微促的鼻息在在顯示她此刻紊亂的心情。
「再說,有人規定海盜就得殺人越貨、姦淫擄掠嗎?」
不、不是嗎?那海盜要幹嘛?她狐疑地瞠眸瞪著他,彷彿他正對她說了個天大的笑話。
司空禹嘴角噙著笑說:「沒人知道『嘯夜鬼船』只是一艘虛有其名的海盜船,我只是繼承了海盜之名,並不打算承續海盜之實。」
水蘊霞迷惑了,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只定定瞅著他,斟酌他語氣裡的真實性。
「騙人!」她直覺地嚷著,晶燦的水眸洩露心底的想法。
「是沒人會信。」司空禹看著她,被她眼眸間不經意流露的神情所吸引。
瞬間,心頭漫過一種難解的情緒,他突然俯下身子,吻住她紅嫩的唇瓣,嘗到她口中殘留的血腥味。
「不……」她的唇猛地被徹底佔據,所有怒罵詞句全被男人的熱力與強勢所封緘。
一種她未曾經歷過的感覺,正在侵襲著她的感官。
這可惡的海盜頭兒!她掄起拳抗拒地捶打著他,卻阻擋不了他霸道放肆地滑進她貝齒之間。
陌生的親密伴隨著他的男性氣息直襲而來,水蘊霞虛軟地站不住腳,雙臂像自有意識般攀附住他被咬傷的肩。
「唔!」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司空禹緊蹙眉峰,他知道肩上被她咬傷的傷口還流著血。
水蘊霞驀地回神,掌心的濕熱伴著怵目驚心的紅拉回她的理智。
天!她怎麼會意亂情迷地沉醉在他的吻當中?
她大受震驚地推開他,衝進船艙,慌忙關上艙門,纖背緊緊貼住艙房的門板。
她捂著仍殘留他氣息的唇,被胸口怦怦亂跳的感覺給嚇住了。
她怎麼可以受誘惑,成了……淫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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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禹愣杵在原地,方才失控的感覺讓他還有些茫然,肩上傳來隱隱的痛,他回過神怒喝。「該死,我的話還沒說完!」
「你說完了……」還以欺負人的方式。水蘊霞眨了眨淚濕的眼睫,用力將眼淚逼回。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杵在門外揉了揉眉心,沉聲道。
他的意思是……要繼續?他方才話說了一半便輕薄她的唇,若真要把話說完,那、那……
水蘊霞呼吸一緊,素白柔荑摀住燙紅的臉,不敢繼續往下想。「你說完了、說完了……」
「後退。」懶得再與她爭辯,司空禹低沉而充滿力量的聲音由艙門透入。
水蘊霞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他強健的身軀便輕而易舉地頂開艙門而入。
大海的氣息徐徐送進艙房內,將屬於他的氣息也撩散在艙房中。
她看著他,粉唇不自覺輕顫地道:「你出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雖然他說他不會將她賣掉,但他怎麼可以吻她?而她還……默許了?!
一定是心裡太多太多複雜的感覺讓她的行為脫序,一定是這樣的!
司空禹歎了口氣,努力壓下心中因她而起的波動。「等我送澤一回倭國後,我就送你回你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澤一是誰,但水蘊霞聞言,忘了被強吻的悸動,雙眸發亮急切地問。「你會送我回去?還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