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裘夢
「那又如何,老傢伙還能成什麼氣候?!」
眾人皆驚,原來天魔教內部竟發生了動亂?難怪近一年來天魔教行事作風大為不同,不時與江湖白道產生激烈衝突。
「教主是不能把你怎麼樣,可是少教主可以。」
「少教主?」楚雲飛狂笑,「我們天魔教幾時有少教主了?」
柳葉也笑了,「是教主的親傳弟子。」
秋離楓忍不住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只見席紫嫣依舊好奇的聽著楚柳二人對話。
「那老傢伙還有弟子嗎?他不是說要把一身所學帶進棺材?」楚雲飛嗤之以鼻。
「可惜教主確實是有弟子。」她為他歎息。
「少教主,接令。」隨著話落,柳葉手中的令符倏的飛向一人。
「啊!」席紫嫣本能地伸手接住飛來之物,秀面上一片茫然之色。
「屬下天魔教左護法柳葉,參見少教主。」
面對著黑壓壓一片隨著柳葉跪倒的人,席紫嫣迷惘的眨著眼,半晌期期艾艾的說道;「柳姑娘,你……你認錯人了吧。」
柳葉頭也不抬的道:「小姑娘對月祈福不如依靠自己。
「做什麼?
「依靠自己完成剛剛祈盼的願望啊。」
「你這人真奇怪哦,我對月祈禱關你什麼事?
「難得我老人家看你這小丫頭對眼,你居然說我奇怪?
「你本來就奇怪啊,天已經這麼黑了還蒙著臉。你長得很醜,怕嚇到我嗎?放心好了,我見多了俊男美女,其實對醜一點兒的人比較有親切感。」
席紫嫣臉上的表情隨著柳葉的一字一句慢慢變化著,到最後只能驚訝的捂著嘴,「師父——」這是當年她拜師那晚跟師父的對話啊。
秋離楓笑著睨她一眼,「這還真像你會說的話。」原來她的個性從小到大都沒有變化,只怕當年的莫無垠也被她這種個性打敗了不少次。
「請少教主為天魔教清理門戶。」
這到底是什麼局面啊?席紫嫣頭痛的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一大群人。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捲進這樣的江湖恩怨?
「你居然是那老傢伙的徒弟?」楚雲飛的目光很陰毒,怨懟之色頗重。
「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師父居然來頭這麼大,真不好意思。」她很有禮貌的表示歉意。
秋離楓唇畔的笑意增加。
「那個柳姑娘,你可不可以當不認識我?」她遲疑的開始勸說,「我從來沒想過捲入你們江湖人的世界。」
柳葉的嘴角微微抽搐。她越加肯定教主之所以選上席紫嫣當弟子,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在某些方面實在是相像到了極點。
「嫣兒,你人在這裡,早已脫身不得了。」
「是你,就是你!」她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手指發顫地指著某人,「這就是你硬拉我來參加婚禮的原因,對不對?」
某人笑得依舊很輕淺,但眼中閃過的狡詐卻絕對不容人忽視。
「這樣害我你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她咬牙跺腳。
「哦,你讓我找了一年。」說得很輕描淡寫。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就因為她讓他找了一年,他就設計她陷進這樣的泥沼之中,這男人到底有沒有一點風度。
「你不幫我嗎?」她懷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這算天魔教內務。」他一臉愛莫能助。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任誰都不能破壞。
「我明明不是天魔教的人啊。」
「廢話少說,既然你是那老傢伙的徒弟,那麼就受死吧。」楚雲飛不耐的蹙起眉,劍一挽,隨時準備出手。
「我什麼都沒做就要死,這是什麼天理?」了不起她就是年幼無知拜錯了師父而已!
「擋了我路就得死。」
「喂喂,我沒說要跟你打啊……」
接著大家就看到一位大家閨秀被江湖劍客追著滿鏢局亂跑,場面雖然驚險,卻倒也不至於太讓人擔心。
「你真的不擔心?」捂著包紮好的傷口,藍童生湊到好友身邊。
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抹活蹦亂跳的倩影,秋離楓慢慢的端茶而飲,「她只是不太習慣面對刀劍。」
嗄?敢情他把眼前的場面當作劍術教學了嗎?
「你逼她習慣刀劍?」
「江湖人必然要習慣的不是嗎?」他淡笑。
「她會恨你的。」
「但她會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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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當眾人飛奔到慘叫聲傳來的地方,全都愣住了——
天魔血令插在楚雲飛的心口,血汩汩的流出浸染了血令,使它看起來帶著一抹詭譎的色澤,而他半癱的靠在一株柏樹下,雙眼流露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盯著傷他的人。
纖細的身影彷彿大風一吹就會折斷一般,臉色比重傷倒地的男人更加蒼白,右手捂胸,左手低垂,神情有些怔仲的回望。
她的叫聲相當慘烈,眾人皆以為她發生了不測,但是就目前看到的情形反而是楚雲飛糟到不能再糟。
秋離楓面色鐵青的掀起遮住她左臂的絳紅披風,那一道觸目驚心,深可見骨的劍傷映入他的眼簾,他的心瞬間抽空。
「我殺人了?」她瞳目之中流露著深深的迷惘與恐懼。
看著她蒼白如同透明一般的臉色,他心頭突然湧起深深的自責,「他沒死。」
但只要拔出那枝血令,他必死無疑。
「那就好……」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席紫嫣緩緩的倒入了他的懷中。
「嫣兒……」俊顏慘變,他以為她不會有事的,他試過她的身手,除了對敵經驗欠缺,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可是怎麼會……
「我挨了他一掌……沒事……」
「吞下去。」看著他遞到自己嘴邊的雪白藥丸,她張口吞下。
秋離楓一臉冷然,神色不佳的看向遠處的女子,「柳護法,嫣兒已經幫你們清理了門戶,帶這人走吧。」
柳葉心領神會,揮手招人將楚雲飛帶走。
「少教主,教主很想念你,若有閒暇不妨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盡量。」席紫嫣笑得很虛。
「屬下告退。」
「哦。」最好永遠不再相見,她心頭默默的祈禱。
戰場清理乾淨,婚禮還要繼續,因為席紫嫣說了一句話——
「要是看不完整個婚禮,我的傷不是白受了?」
所以現在被中途打斷的婚禮儀式繼續,好像剛才那一幕血雨腥風根本沒有出現過。
「新娘子很美嗎?」打坐完畢的席紫嫣很好奇的問坐在桌邊嗑瓜子的人。
「很美。」
「有多美?」
秋離楓微微側頭想了一下,然後給她一個可以衡量的標準,「比你九姐稍遜一籌。」
「那的確是難見的美人了,難怪楚雲飛要來搶親。」理解的點頭。
「傷怎麼樣?」
「好多了。」胸口壓抑的痛楚依舊,但是已能忍受。
「我想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莫無垠不會將你扯進來。」他不捨的伸手撫上她的頰。
「我知道啊。」
「哦?」
「當年師父收我為徒時就說過,師徒名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而已。」
「不過你的武功路數跟莫無垠還是大不相同。」這是他極為困惑的地方。
「因為我除了點穴功夫,其它全是自己參研的啊。」席紫嫣說得理所當然。
他怔住,緩緩的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自己參研?」
她帶了幾許困惑的歪歪頭,「嗯,因為師父是男的,而我修習的是本門已失傳三百年餘年、僅供女弟子修習的武功秘籍。」
「這樣啊。」他有些了悟。
「所以師父除了指導我一些必要的口訣招式和傳授輕功點穴之外。就只能靠我自己了。」現在想想,其實她完全可以不必替師報恩嘛,明明她算自學成才的呀。
「在想什麼?」
「沒什麼。」心情有些沮喪,她為什麼這麼晚才想明白啊。
「沒什麼會看起來這麼鬱悶?」他伸手捏捏她滑嫩的臉頰。
她伸手打掉他不規矩的手,「等喜宴結束就可以走了嗎?」
「多留幾日也無妨。」
「我想回去陪外公。」她揉揉眼,有些累了。
「那我呢?」
「哼。」
「在生氣?」
「你害我受傷。」她不是指責,只是實話實說。
「對不起。」他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低垂的眼底劃過深深的懊悔。
「痛。」她痛得一張臉皺成一團,反射性的推開他。
看她捂著受傷的左臂,秋離楓懊惱的情緒加劇,他這算自作自受吧。
「很痛?」
她點頭,慢慢靠坐在床頭,「我從小就極怕痛。」
他沉默地望著她,她自幼錦衣玉食,不曾受過半點錯待,楚雲飛那一劍深可見骨,難怪她會痛得額頭冷汗涔涔。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要我出去嗎?」他猜她是想讓他出去的。
「嗯。」她低著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經由她的答案證實心中猜測,他的心略微一沉,他無意中是否傷到了她?
一直到房門被輕輕闔起,她才慢慢的抬起臉,臉色依舊蒼白得過份。
「娘,嫣兒好痛啊……」
她的低語讓立於門外的秋離楓聽入耳中,敲在心頭。他發誓,不會再讓她受傷,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