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慕楓
她慢慢地沒了聲響。
唐絳色詫異地瞅著她的側面,彷彿斷線珍珠般一粒粒滾落的淚珠在路燈的映照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在這個凡事講求迅速的時代,連愛情也不例外,交往三天就發生關係的也大有人在,她……算是異類!
難怪對方會向外發展。
「我呃……錯了嗎?」她抬起臉轉頭看他。
嚇!饒是一向沉穩的他也下免被她臉上暈開的黑線嚇了一大跳,幸好他還很清醒,否則肯定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我、我愛惜自己的身體,希望……在新婚之夜把完整的自己獻給丈夫,這樣錯了嗎?」她激動地逼近他。
唐絳色倒抽了一口氣。她的臉遠看就很嚇人了,別再靠過來。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希望……在新婚之夜把完整的自己獻給丈夫!她……她難道還是處女?
「錯、錯了嗎?」她執意要問出個答案,呼出的氣息都是酒味。
他趕緊回答,「沒錯。」
她滿意地坐回位子上,眼神渙散地望著前方的路。「可是……他卻背著我交其它的女朋友,還被我呃、撞見他們在床上……」
「那種爛人不值得為他掉眼淚。」滿腦子只想著交媾的男人與禽獸無異。
「嗚……」她越哭越傷心。
這下子她臉上的妝會更恐怖。唐絳色將車子停在一家飯店門口,侍者立即趨前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
「你呃、是誰?」
鬼——侍者被嚇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大廳內還有其它同事在,他肯定連滾帶爬地逃離,雖然力持鎮定,仍掩不住臉色的蒼白。
唐絳色開了車門下車,同情他受到的驚嚇,將鑰匙交給他的同時也給了他一張千元鈔。他握住她的手臂,「下車。」
她的身體虛軟無力地半掛在他身上,東張西望。「這……裡是哪裡啊?」
他在櫃檯小姐怪異同情的臉色不要了一間房,接過鑰匙之際,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摳了一下,低語,「多少錢?」
他的臉色倏地一變。她把他當什麼了?牛郎嗎?他火大地收下鑰匙,嗤聲道:「你付不起。」然後攙扶著她上樓。
櫃檯小姐氣呼呼地望著他俊朗飄逸的背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瞪著罪魁禍首,生平頭一遭有想掐死人的衝動。
「唔,我的頭好暈喔……」罪魁禍首還不知死活地呻吟著。
他無奈地看著電梯內的樓層顯示燈,「就快到了。」真是的,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我想吐……」
「再忍耐一下,快到了。」把她丟進房間裡之後,他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嗯——」她捂著嘴。
「叮!」電梯的門一開,他立即攬著她的肩膀以最快的速度開了房門,將她帶往浴室,但來不及了,就在浴室門口發生慘案——
「嗯!」她吐了。
唐絳色僵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是誰說好心會有好報的?全都是屁話!
他難得善心大發地救了人,讓她免於被人蹂躪的危險,結果……他低頭看了看身上味道難聞的穢物,這就是她對救命恩人的回報嗎?
「嗯、嗯……」她仍然扶著浴室的門,不停地嘔吐。
生平頭一遭遇上這麼荒謬的情況,他只覺得滿臉黑線,傻了眼。
她吐了好一會兒,才虛軟地滑坐在浴室門口,頭抵著門邊,臉上還頂著惡鬼似的妝,非常嚇人。
「喂!你——」他本想叫她進浴室去把自己梳洗乾淨,卻發現她已昏睡過去。
唐絳色呆站在原地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一團混亂。
他應該把她扔在這裡,任由她坐在浴室門口一覺到天亮,他應該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房間、這家飯店,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再忍受身上的酸臭味一秒鐘。
掙扎了許久,愛乾淨的他終究還是豎起白旗。
他讓她坐在浴室外繼續昏睡,關起浴室的門,褪去身上污穢的衣物,打開蓮蓬頭開始洗澡。
沐浴完畢他圍了條浴巾出來,整個人感覺清爽舒服許多。
那個女人仍舊維持相同的姿勢昏睡沒有改變過。
這樣也能睡得安穩?
他瞪著她幾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才萬般不願地下定決心。
他將她抱進浴室裡,先以洗面奶洗去她臉上駭人的妝,再以濕毛巾擦乾淨,露出她沒有任何化妝品修飾的素顏。
其實她……不化妝比較好看,氣質由冷艷蛻變為清新脫俗,也年輕了許多。
他搖搖她,「喂!你醒醒……」他記得她說過她叫漣漪。「漣漪、漣漪,你醒醒……」
她根本就是睡死了,毫無反應。
如果他沒有出面的話,她肯定會被那兩名猥瑣男子蹂躪得不成人形。
接下來……唐絳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探手解開她身上衣服的扣子,將她的上衣還有裙子脫掉,然後開始用濕毛巾幫她擦拭身體。
這也是他生平頭一遭幫女人擦身體。
他的手無法避免地會碰觸到她滑膩細緻的肌膚,觸感很好,說完全沒有感覺是騙人的,不過也僅止於此。
好不容易幫她擦完身體,他將她抱到床上安置好。
他整理了一下兩人的髒衣服,召來服務生,「麻煩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洗好烘乾。」只圍著一條浴巾,他哪裡也去不了。
「好的。」服務生立即領命而去。
唐絳色關上房門,踅回客廳落座,無聊地拿著遙控器轉過來轉過去,找不到一個他感興趣的節目。
這麼一折騰下來,都已經是半夜了。
突然一陣音樂聲響起,他接了電話,「喂。」
「小少爺,你怎麼還沒回來?」管家的聲音帶著憂慮。
「薛伯你不用擔心先去睡,我很好,只是現在有點事走不開。」因為他身上只有一條浴巾。
「小少爺,你沒回來我怎麼睡得著?」就算睡也睡不安穩。
「放心,我等會兒就回去。」等他的衣服弄好送回來。「你先去睡,不用等門了。」
「小心點。」薛伯殷殷囑咐。
「我知道,薛伯你早點睡。」他掛斷電話之後,忽然發現原本該睡死了的人居然起身坐在床上。嚇!
「你……」她直勾勾地望著他,臉色還很蒼白。
夢遊嗎?她可別在這個時候酒醒盧他。唐絳色不動聲色地等著她的下文。
她的眼神瀏覽過他的全身,「你的身材很好耶!」
啥?他啼笑皆非地愣住,有種詭異、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是清醒的嗎?知不知道她自己身上只穿著內在美?他清了清喉嚨,「咳……你最好把棉被拉高一點。」他不想佔她的便宜,剛剛是迫於無奈,他沒得選擇。
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貼身衣物,「怎麼會這樣?」
「你吐了我們兩個一身,為了讓你上床睡得安穩些我只好幫你脫下弄髒的衣服,就這樣。」他簡單地解釋。
她揪著棉被,「謝謝你。」
「不用客氣。」她看起來好像正常了一點點。「等會兒衣服清洗烘乾之後就會送回來,我穿好衣服就走,你可以好好休息。」
「你……」她沉吟著。
「嗯?」他挑挑眉。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幫什麼忙?「你說說看。」他不置可否。
「幫我……突破一層薄膜。」她蒼白的臉飄上兩朵紅霞。
他沒聽錯吧?「你說什麼?」
她再一次重複,「請你幫我突破一層薄膜。」
她口中的那一層薄膜總不會是保鮮膜吧!唐絳色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請求,「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她的口氣輕鬆隨便得像是要他幫她刺破手上的水泡之類的。
「你可以的。」她望著他,眼裡有全豁出去的堅決和被背叛的難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擰著眉。
「再清楚不過。」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守身如玉、潔身自愛,那又怎麼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禹棋並沒有因此而更愛她、更珍惜她。「你願意幫我嗎?」
她是受了傷、痛了心,但是不應該賭氣行事。「不要在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做出將來會後悔一輩子的事。」
「我不會後悔。」
她根本就是在說醉話。他拒絕,「但是我不能。」
「你是不能還是不肯?」她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有點難堪。「是不是我不夠漂亮、身材不夠好,所以你不願意……」
唐絳色搖搖頭,中肯地評論,「你不化妝的樣子很漂亮,身材雖稱不上火辣,但也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不然那兩名混混也不會盯上她,意圖不軌。
倘若他趁她酒醉神志不清的時候佔她便宜,那麼他和那兩名混混有何差別?
「那為什麼你不願意?」男人下都是急色鬼嗎?她想起身,卻又因酒醉頭昏倒了回去。
跟酒醉的人是沒有辦法講理的,他懶得再搭理她。
「你真的不肯?」見他沒回應,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再問幾次都一樣。」他有他的原則。
「好。」她重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