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佟月
嚴碩沒再回答,滑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將手輕搭在黑箱上,沉默了幾秒,對那兩兄弟道:「走吧,也是時候了,我帶你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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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嚴碩坐在「南翔」位於台灣的主屋客廳裡,望著四周的擺設,楓、桐兩人則是站在他身後。
「嗚……」一聲動物的低吼傳來。
「該死,又是那只死狗。」站在他後頭的楓和桐低聲啐了句。「晨少主,你小心一點。」
嚴碩淡淡地笑了,仍安適地坐著。「呵,緊張什麼。」他垂手晃了下,然後輕喚了聲:「秋。」
秋聞言緩緩走到嚴碩腳邊,舔了下他的手,低低地嗚咽了幾聲,隨後溫馴地趴伏在地,嚇得後頭兩個人瞪大了眼睛。
「晨少主,你識得它?!」
他笑著,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搔弄著秋的背。
「嚴先生。」朱雀翔踏入客廳,看著趴在嚴碩腳邊,連頭都沒有治的秋,有些會意地笑了。
嚴碩領首,噙著笑說道:「朱先生,不好意思突然來訪,但我想這兩兄弟也該回家了。」
朱雀翔稍皺了下眉。「他們給你找麻煩了?」
嚴碩的笑更深了,低頭看了下手中繪製精美的九谷燒茶杯,才又抬頭,緩緩地開口。「不,是因為我要到法國去找死,不想有任何人跟著。」
朱雀翔環起手,興味十足地問道:「你怎麼確定苑曦就在法國?」
「那是個讓心靈沉澱的好地方,若換作是我,也會去那裡。」
說完,嚴碩將一路從美國帶來台灣的黑箱往前挪到朱雀翔面前。
「我想,五年也夠久了,該是將這一切做個了結的時候了。」嚴碩臉上有著釋然的淡笑。
朱雀翔沒有將那黑箱子打開,但根據自己這段日子來的猜測及聽到的耳語,他已經大概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但仍是問:「這是什麼?」
嚴碩隨即正色,語調嚴肅地請求。「我要宛。這箱子裡是晨集團的所有資產,作為聘金,希望朱先生能將苑許給我。」
朱雀翔挑眉。「嚴先生,我沒聽錯吧?你要我賣女兒?」
嚴碩搖頭。「我只是讓您明白我的心意和慎重,並不是徵詢您的同意。『晨』跟『南翔』交手過,您應該明白它的實力不在『南翔』之下。」
當初他讓吉兒去招惹「南翔」,目的就是讓「南翔」對「晨」有更深的瞭解。
這些年來,他努力經營這一切,雖然他達成了目標,讓自己也讓「Otisan」更為茁壯強大,也擊敗商場上的種種強敵,但他明白,這一切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讓自己更有能力,去擁有還有保護他最想要的。
從頭到尾,他最大的目標就只有一個……
朱雀翔讚賞地笑著,仍是沒開箱,只是用手輕擦過蓋子,過了會,問道:「宛曦五年前離家,是同你在一起吧?」
「是。」
「之前我也是不知情的,直到那天晚餐你和苑曦坐在一起,我才發覺你們倆之間異樣的氛圍,雖然你們沒有言語的交集,但感覺竟是如此契合又互相熟稔。」
嚴碩點了下頭,有些惡意地道:「我和苑曦的事,您身旁的三胞胎兄弟是知情的。」
朱雀翔微瞇了下眼睛,眼裡迸射出一道凶狠的精光,但臉上倒是沒有特別震驚或氣憤的表現。「他們三個……也是時候該退休了。」
嚴碩站起身,離去前又道:「我找到苑以後,不會馬上帶她回來。」
「隨你吧。在日本我不是表態過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一向不干涉的。想當年,我就是干涉她太多,不讓她有自己的想法,要她年紀輕輕就看遍組織裡的腥風血雨,只能依著我所想的去做,才會讓她負氣離去……」
說到這裡,朱雀翔眼中流露出一道難得的慈藹光芒。「現在,我只是希望她一切平安,快快樂樂就好,對一個父親來說,女兒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聞言,嚴碩自信地扯出一抹微笑。「我保證,那是您最不用擔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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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法國
一抵達巴黎,嚴碩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轉機到尼斯。
他知道苑在那裡,還有什麼地方比他倆曾共游的蔚藍海岸更值得留戀……
嚴碩在下午時分來到他在尼斯的別墅,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後,便直接往二樓盡頭的主臥室走去。
當他打開房門時,那個背對著他的熟悉背影隨即映入眼簾。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看著赤腳站在落地窗前的苑,她一襲無袖的白色洋裝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朦朧,充滿地中海的氣息,很適合她。
他又看了一陣子,才緩步走向她。
苑曦靈敏地一震,有些警戒地,但仍不夠快,就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他已俯身,由上印下他的吻。
沒有挑逗,只是單純地讓兩唇觸碰,卻是如此的溫柔,苑愣住了,只是微睜著美麗的眼睛,醉心地沉溺在他懷裡,臉頰浮起兩朵紅雲。
但苑曦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法掩飾的反應,她有些憤怒,「刷」的別過頭去,不理他。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從旁人及自己調查的結果知悉這些年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但她就是不想這麼輕易的原諒他,誰教他五年來裝作對她一點也不在乎的不聞不問,又故意在她面前演那些讓她心痛的親熱戲碼……
「很好看。」嚴碩並不在意她的推拒,走上前,站在她身後輕搭著她的雙肩,手下移到她上臂的紅色刺青上,在上頭印下一吻。
苑曦微微向後一瞥,又一臉慍怒地再度別過頭去,仍是環手抱胸,避開他過度熱切的眼神,半晌後才冷漠地開口。「你到底要什麼?」
「你覺得,除了你……還有什麼是我想要的?」他反問。
苑曦瞪了油嘴滑舌的嚴碩一眼,微微頓了下。「你不應該這樣私闖民宅。」
嚴碩滿意地笑了。「你都知道了?」
哼!還在裝。苑曦沒好氣地瞪著他,她這些年來,對於追查他底細這件事,並沒有放大大的心思,驕傲如她不允許自己對他如此在意,直到兩人再度重逢時,在日本被他惹毛之後,她才開始認真費心地查起有關他的一切。
她也意外查到,早在四年前,他便把這棟私人別墅過到她名下,只是稅收一直是嚴碩在負責的,所以她完全不知情。
也因為這樣,她直到那一刻才完全明瞭他的心意。原來他一直沒忘記她……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一切,但她可不想讓他這麼好過,吐出嘴的語調仍是冰冷。「你來做什麼?」
嚴碩緩緩斂起笑,轉頭對後方沉聲道:「退下。」
四個身影沒有遲疑,帶上了門,迅速地離去。
她們就是嚴碩派去保護苑的四姐妹護衛,是四胞胎。楓、桐也是雙胞胎。這是特殊嗜好?或者「南翔」的人有特殊的磁場,專吸引那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前來?
他伸手將苑轉過身,面對他,語調既輕且柔。「我若不來,你受得了嗎?」
苑曦冷哼了聲。「再一個五年又如何?」
看來他的小姑娘還在記仇啊!「那時我們約定的期限已經到了。」他望進她的眼,靜靜地回答。
「這五年來,你不曾找過我。」苑曦忿恨地想。
「你還小,連學業都還沒完成。更何況……」他眷寵地撫上她的臉蛋,平靜地解釋。他沒有解釋自己所作所為的習慣,但如果她想知道,他便說。「要得到『南翔』的千金,我至少得端出些勢均力敵的東西來吧?」
「不是忙著照顧妻小嗎?」苑曦明知故問地冷笑道。
嚴碩不在意地淡笑,感受著她那已昭然若揭的醋意。「你既然知道這棟別墅已在你名下,必然也知道了其它,怎麼還會問我這種問題?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我可以告訴你,她已經有歸宿了。」
苑曦聞言終於有了些不自在,滿臉的羞窘。「那、那又與我何干?」
他望了眼她空無一物的指間,四處梭巡了下,伸手探進她的衣襟,勾出一條黑色的皮繩,上頭繫著一隻閃亮的銀飾——那是他離別前給她的戒指。
苑曦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一臉困窘地直視前方。
沒對上她不自在的眼神,嚴碩僅是笑笑地摩挲著戒指,便將它放回去,然後輕聲道:「我只是希望解答你所有的疑惑。」
「少來了,你從來不解釋這些的。」她仍是不領情,語調有些不滿的急促。
嚴碩挽起她一縷秀髮端詳著,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下。「只要能證明我對你的真情,再世俗的做法我也會去做。」
「然後呢?」她直現他,語調是不變的嘲弄。「你希望我會因此而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投入你的懷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