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佟月
「小曦,過來坐。」朱夫人招了下手。
苑曦依言走了過去,在母親身旁端正跪坐著。
朱雀翔一臉笑意地招呼道:「苑曦,這位是『Otisan』第五代接班人——嚴碩,他也是你白叔叔的侄子。」
苑曦因驚訝而倏地睜大雙眼,但很快又回復了平靜。
「沒聽你說過。」她又回復原本的表情,淡淡地說著,這話她是回答給父親聽,也是說給嚴碩聽的。
看到一旁泰然的嚴碩,苑曦再次別開了視線,不願再看他。
為何他可以表現得這麼從容自若,為什麼自己還要對這男人這般牽腸掛肚,他已經有老婆了啊!苑曦笑自己傻,都五年了,他都不曾找過她,難不成還期待他會等她嗎?思及此,一股怒氣隨著一抹淡淡的苦澀緩緩湧上心頭。
朱雀翔聞言笑了下。「因為我很好奇你跟嚴先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始終反對『Otisan』,所以選擇沉默。」
宛曦在心理冷笑了聲。「連見都沒見過,哪來的深仇大恨?」沒什麼深仇大恨?哼,她跟他梁子可結大了!
「小曦,不可以無禮。」朱夫人輕聲警告。
嚴碩不在意地笑笑,望了苑一眼,覺得此刻的她真是有趣極了。
手機恰巧在這時響起,嚴碩看了下來電顯示,心中更是舒暢無比。「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按下通話鍵,刻意壓低了聲音表示他的禮貌,語調卻是溫柔至極。「怎麼了,親愛的?」
親愛的?苑曦沒發現自己的臉漸漸垮了下來。
吉兒聽到電話那頭嚴碩不同於平常的溫柔語氣,雖然一臉狐疑,稍稍頓了下才回道:「我已經到大阪了。」
「這樣啊,你在機場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你是怎麼了?怪怪的喔。」吉兒揚起眉,一臉興味地笑了。
「我沒事,你就是愛操心,我有點事,不能跟你講太久。」
吉兒無奈地回答:「我回去再跟你問個明白。」
「好,再見。」
嚴碩佯裝依依不捨的切斷通話,他沒有看宛曦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見她的反應。
看著嚴碩繼續和父親閒聊,始終沒瞧向她,苑曦慘白著一張臉,隨即又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就這樣不停反覆嚼著複雜的心情。
嚴碩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她的反應,在心裡低低地笑了。
呵,他不識得她,她也不認識他,卻有算不完的帳。這五年來苦悶又缺乏樂趣的日子總算要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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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到了翌日下午,吉兒終於有些忍不住,從盥洗室探出頭,問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小歇的嚴碩。
從昨天他電話中的不正常言語,以及晚間莫名的慇勤舉止,到現在她還是摸不著頭緒。
「沒有什麼。」嚴碩起身,抱起一旁在跟布偶玩的小凱拉。「走吧。」
「去哪?」
「散步,黃昏是最適合散步的時段。」
吉兒插著腰、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也該給我一個解釋了,先是要我和你同住一間房,又要裝成一對恩愛夫妻的模樣,是為了什麼?」
嚴碩走向前,空出一隻手輕撫著吉兒的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讓我幫你想起被愛的感覺如何?」
「不需要。」吉兒沒好氣地回應著。
「反正你也沒什麼好損失的。」嚴碩仍溫柔地笑著,不在意讓自己像個演技差透了的演員,牽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他們在旅館的庭院裡漫步著,任由小凱拉竄來竄去,玩些小花小草。他倆看似濃情密意,談的卻是嚴肅的話題。
「『Testiny』那邊怎麼樣了?」嚴碩一臉認真地問道。
「有些亂了陣腳。他們本想轉戰液晶電視的代工,以分散筆記型電腦營收過高的情況,但情況似乎不甚理想。」!
「那是當然,家用液晶電視的利潤太差,一定會造成接單不順的狀況,電視不比電腦,汰換率太低。」
「還有聽說『Testiny』為了節省成本,用了品質不好的主機板,前兩個月出產的那批筆記型電腦都出了問題,即使他們在這一季降價促銷,仍是赤字收場。」
嚴碩撇撇嘴,訕笑道:「威爾斯最近是怎麼了?癡呆了嗎?差勁透了。」虧他之前還以為威爾斯在這方面會有所作為。
吉兒笑了,繼續說道:「另外,他們資助的那些小組織近日因販毒被大舉查獲,警方已經開始懷疑到『Testiny』和他們的關係了。」
嚴碩微瞇了下眼。「是K他命吧?我聽說了。一公斤可以賺進八十萬,還真是挺誘人的。」他冷笑接續道:「你自己也小心一點,你買走『Testiny』旗下的副品牌,他們已經將矛頭指向你了。為了你的安全,泰回來後,我會讓他跟著你。」
聽到這裡,吉兒歎了口氣。「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讓『Testiny』倒閉?」
「又不是在玩遊戲。你能夠做到如此,已經很厲害了。」嚴碩溫和地說著,不經意瞥到庭園拱門處的綠色身影,輕扯了下嘴角,樓著吉兒轉身,下巴往右方的涼亭一點。「我們到那裡去坐。」
「你又來了。」吉兒無奈地抱怨著,但仍任由他摟著自己坐了下來。
嚴碩將吉兒抱到腿上,讓她依偎在他懷中,低頭吻著她的發,拉過她的手在掌間撫弄著。吉兒身子纖瘦,這般依偎讓兩人瞧起來分外親暱,也更突顯她的嬌弱,像個隨時都會碎了的瓷娃娃。
不知道拱門那道人影瞧見這番情景,是怎樣的心情?
「待會再跟你要非禮費。」吉兒輕聲咕噥著。
「這場戲的成敗得由你決定。」嚴碩輕聲道,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音量。
吉兒的語氣仍是無奈的,但多了些許興趣。「我需要做什麼?」
「自然就好。另外,你知道什麼是羞怯嗎?像你現在這樣坐在我腿上,若被他人瞧見……」
「喀滋」一聲,後方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打斷涼亭裡兩人的互動。
「啊——」吉兒很敬業地驚叫一聲,跳了起來,不只表情羞怯,還自動加上驚慌的眼神,看向不知何時突然站在涼亭外的女子。
宛曦自己也不知是何時走到這裡的,剛才她看見涼亨裡兩人親暱的說笑著,她卻無力阻止眼前刺眼的畫面,也無力抵抗心中翻湧而起的酸澀,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涼亨來了。
嚴碩摟回吉兒,回復方才兩人親密依偎的姿勢,看了苑曦一眼,口氣冷硬但維持禮貌地道:「朱小姐,有什麼事嗎?」
聽到嚴碩冷淡的語調,宛曦的心寒了大半,但依舊冷漠的目光裡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卻又無法控制地掃向吉兒,趕忙拉回,就這樣侷促不安地在他倆相擁的身子上流轉著,半晌才亳無意識地淡淡吐出:「父親想單獨邀請嚴先生共進晚餐,六點半。」
「碩……」吉兒馬上蹙起眉,一副欲言又止的嬌羞模樣,她真不禁想豎起大拇指稱讚自己的臨場表現。
嚴碩順著吉兒的戲碼繼續演下去。「乖,我再補償你和小凱拉,好不好?」
吉兒委屈地抿了下唇,還佯裝不太願意地點了點頭。
他露出釋然的微笑,而轉向宛曦時,又故意露出嚴肅的表情。「不好意思還讓你親自跑這趟,我會準時赴約的。」
他是在趕她嗎?聞言,宛曦面無表情地轉身,卻不意撞到抱著花朝嚴碩和吉兒跑過來的小凱拉。
「大姊姊,對不起。」小凱拉望著冷若冰霜的苑曦,有些畏怯地退了兩步。
苑曦瞪向小女孩,複雜的目光來回飄移著。這是他們的孩子……
苑曦發現自己幾乎無法動彈,胸口比五年前分別時有著更深的悶疼。眼前這個五年來不曾找過她的男人,果真早已將她忘得一乾二淨,找了個柔美的女人,許給她所有的溫柔與疼惜……
那麼五年前她所感受到的是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場美麗的誤會嗎?
她不願再留在原地讓自己更加難堪,憑著驕傲的性子和硬撐起的自尊,挺直腰,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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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朱雀翔用完晚餐後,嚴碩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
突然,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你可真是狠心,不把小姐逼到抓狂不罷休是不是?」三胞胎其一開口道。
「狠心?你們不也等著看好戲嗎?」嚴碩冷冷笑道:「其實你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沒和你們的頭兒說,不是嗎?還真是不怕死。」
「不會啦,想當年咱們三人隱瞞他老婆其實是個女人的事,他都沒砍我們了。」他攤攤手,一臉滿不在乎。「但咱們的嘴可是視情況而定,萬一你處理不好,我們可會不留情面地插手的。你應該不希望造成兩個組織的戰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