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佟月
嚴碩微蹙著眉,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但也只當她是同他在開玩笑地回道:「挺特別的。」
「可不是。」在她的家族裡,不學這些東西,便無法自保。苑曦想到此,心裡也是一陣無奈。
明知道這問題有些可笑,但他還是問道:「你小時候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才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本以為一向不談自己身世的宛曦會笑而不答,沒想到她聞言細細的側頭想了下,便點頭了。
「是啊,在我四歲的時候。」說完,她貼近他,到意放軟語調撒嬌道:「你要幫我破碎的心療傷嗎?」
「我沒有當醫生的潛能,請原諒我。」
苑曦又笑了。「在我四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問我爸說:『把拔,你最愛誰?』結果我爸連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告訴我:『我最愛的是你媽』。」
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請節哀。」
苑曦低低笑著,靠在他身上,不再去想家裡的事——她刻意逃避的事。
嚴碩突然感受到身旁投來一些不自然的目光,意識到他懷中的宛曦又再度成為男性同胞注目的焦點。
果然,美麗是不分國界的,何況東方女子在外國人眼中是神秘的,就如同東方男人見著金髮美女一樣。
嚴碩不禁想到,他不在的時候,可有男人向她搭訕?法國男人一向以浪漫著稱,眼前這落單的尤物該是比雷諾瓦的油畫更吸引人吧?
嚴碩輕輕撥弄著苑曦及腰的柔軟長髮,讓它散在自己的大掌間。「你怎麼會有這般耐心留長髮?」
「你不喜歡?」她曖味的笑答:「我特地為你留的。」
她的話讓他很愉悅,就算她只是哄哄他也罷。他攬過她,抬手將幾縷烏絲理至她耳後。
「我很喜歡。」他在苑曦的耳畔低聲地道,引得她輕顫了下。
看著她誠實的反應,嚴碩又笑了聲,俯首吻了她的頸際,順勢治眼瞪向那些偷覷的男士們,無聲地宣示他的主權。
「餓了嗎?」他問。
一朵柔媚的花兒在她臉上綻放,她討好地反問:「那……請問我的主人,我應該餓了嗎?」
他讚許地看向她。「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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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簡單地在美術館附近結束晚餐,正好趕上看夕陽的時間。
巴黎的夕陽很大很紅,卻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落了下去,讓人連夕陽無限好的感慨都來不及。
嚴碩帶著宛曦走過索樂菲麗諾橋,緩緩地沿著杜樂麗公園外圍漫步,穿過騎兵凱旋門,來到羅浮宮前的廣場。
夜晚的羅浮宮漾著浪漫的氣息,金字塔的建築點著淡黃色的燈光,遠處有街頭藝人的長笛演奏,閒適得令人心動。
他們坐了下來,身後是淺淺的水道,白色的燈光照得水面波光瀲灩,他牽著宛曦的手,緊緊地扣著。
只是一個再簡單平常不過的動作,卻讓嚴碩覺得,這竟比什麼舉動都還來得親暱。
苑曦仍是靜靜地不隨意開口,枕在他的肩上。
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事情,苑曦輕輕地在他頸際嗅了下,沉默了會,不太自在地抿抿唇,眨了眨在夜晚益顯清澈的星眸,從身體深處竄出一股不尋常的熱度。
這味道是……
她是怎麼了?早和他發生過最親密的關係,為何現在還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一般,緊張得不知所惜。
嚴碩垂眼看著宛曦。她……臉紅了嗎?
難得她會有這般青澀的表現,嚴碩饒富興味地笑了,手貼上她的臉蛋,發覺有些暖熱。不知道為什麼,這讓嚴碩的心情大好。
他望著她有些閃躲又強裝鎮定的眼睛,笑問道:「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嗎?」他的臉貼近她,又問道。
她別過眼,懊惱著竟讓他發現自己的害迫。「沒有……」
嚴碩扣住她的下巴,又靠近了些。「是什麼味道?」
她泠冷地瞥了他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不悅了起來。「就說沒有了……」
聞言,他輕輕吻住她的唇瓣,止住她的狡辯,眼睛直直地勾著她,沉聲問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到底……有什麼味道?」
她不甘心地根著唇,不看他,為他鍥而不捨的好奇心感到懊惱。「有……」
「嗯?」
「有……」宛曦輕咳了聲,語氣很輕,輕描淡寫地道:「我身上的味道……」
說完,她轉過頭,打算讓這番話不著痕跡地帶過,卻還是一字不漏地落入嚴碩耳中。
嚴頓一愣,接著笑出聲,摟過難得有如此嬌羞可愛表情的宛曦,讓她坐在他的懷中,狂熱地吻著她小巧的唇,她來不及反應,逸出了比平常更嬌羞的輕吟。
連她身上最細微的體香都給他染上身了,這種微不可察的小事可是兩人親密的證據,也難怪她發現之後會這般不自在,甚至有些臉紅。
他又寵溺地吻著她,唇貼著唇,不在乎她不情願地閃躲,開心地笑了。
第六章
「嚴先生,對於這項提案,您意下如何?」
會議室裡,一個平板的聲音從電話的擴音器中傳來。
今天嚴碩代表的身份,不是「Otisan」,而是「晨」,而他是幕後的首腦,不願輕易露臉曝露他的真實身份。
他做事不喜歡施泥帶水,一個半月以來,已經殲滅了二十三個小組織,有不少跟「Testiny」有關,其中還有八個在日本,這番作為震驚了不少人。
也因為如此,許多企業注意到晨集團,更訝異於它擁有的雄厚資金,紛紛找上門談合作的可能性,只不過,他們不一定都是值得嚴碩考慮的對象。
嚴碩原本半垂首,在聽到對方的提問後,微抬起頭,給一旁的泰使了個眼色。
泰嚴肅地頡首,明白嚴碩的意思,便跟對方說道:「很抱歉,到目前為止,我們仍然無法感受到貴公司的誠意,這次的工程,我方所能提供的資金恐怕無法如預期中的多……」
泰持續說著,嚴碩則是繼續冷著一張臉,望著眼前的資料,表面上看似認真聆聽對話,實際上卻是再度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他在會議桌下輕輕解開了襯衫的抽扣,不自覺地揚起細微的笑容。
他的前臂靠近手腕的部分,在袖口的遮掩下,有著若隱若現的黑色油墨,那是苑今早留下來的,是她娟秀的筆跡,很漂亮。
今早,她躺在他的臂彎裡,而他,雖然知道十點半有個會要開,仍像個荒廢國事、沉迷女色的敗國君王一般,半靠著床頭,溫柔鄉滿懷。
苑曦柔柔地道:「我想出去逛逛。」
「也好,我早上和下午都有事。你寫個大略的行程給我,或許我忙完有空就去找你。」
她不做二想,伸長上身越過他的腿,拎了支放在床頭櫃的黑筆,又坐回他懷中,嬌媚地倚著他,一面淘氣地輕笑,一面在他的手上寫了起來。
嚴碩笑了聲,由著她玩去。
她看了他一眼,刻意將力道放輕,動作放緩,還不時在上頭吹氣,看似將筆跡吹乾,實則想激起嚴碩麻憊難耐的躁動。
他察覺了她不怕死的意圖,也不示弱地吻著她的頸際,順著美妙的弧線滑下,她的身子一下子便被撩撥得火熱起來。
可她的行程表尚未完成,於是她咬著唇,扭動了下,更加專注地寫著,想忽略他在她身上引燃的火,但急促的吐吶卻瞞不了任何人。
但宛曦果然意志驚人,不管他怎麼挑逗,硬是嚥下喉間的輕吟,專心一致。
畢竟是不服輸的性格,一完成她的「曠世鉅作」,馬上將筆一拋,低嚷了聲便壓到他身上……
嚴碩輕抿著唇,藏住笑意。
真是不敬業,竟然在開會的時候想她。
嚴碩又低頭看了她的日程表一眼。
她去的地方可真是多呀——瑪黑區的畢卡索美術館、波布及磊阿勒區的龐畢度中心、格樂凡蠟像館,中午到聖傑曼德佩區的雙叟咖啡館喝咖啡,然後再到香榭麗捨區逛逛……
最後到歌劇院區的酒館用晚餐。
那家酒館營業到凌晨,這行程安排得真不錯,他可以上那兒找她。
想到堆積成山的公事,嚴碩不禁一陣歎息,但想到忙完就能見著苑,他又釋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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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鐘,嚴碩步入酒館,目光迅速聚焦在晦暗燈光下那個有著瀑布般黑髮的女人身上。
苑曦此刻坐在吧檯——那是她一向喜歡的位置,背對著大門的她沒有看見嚴碩,她一手托著腮,仍逕自無聊地撫弄著手邊的空玻璃杯。
嚴碩向前走了幾步,在她後方不遠處停了下來,看著宛曦百無聊賴的枯躁模樣,他卻覺得興味盎然。
他能自以為,那是因為他不在身邊,所以她才會看起來如此無聊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