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賀萱
卓沐凡深邃的眸光注視著她,突然伸出手來想要摘掉她臉上的蝴蝶面具,只見眼前一花,手腕就被宣品柔俐落的抬手扣住,他掙動了幾下居然沒掙開,訝然望著她,沒有說話。
宣品柔不悅地道:「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有些說不過去吧?」
「妳很小氣!」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想他的手腕一定已經瘀青了。
「沒錯,女人都小氣!」她很大方的承認,「而且,你的行為讓我很生氣,我現在有些後悔救了你!」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我的手腕很痛!」
老實說,他的手腕不是很痛,而是快要折斷的劇痛,但是他臉上卻帶著笑容。
這個女人和童沁雲一樣,都有辦法使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崩潰,他很想喊出來,但是為了男人的面子,只能忍,並且用他的笑容來掩飾疼痛。
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笑得有多難看!
該死!為什麼身為男人就非得好面子?
宣品柔聳聳肩,放開手後便沒說話,目光緊緊盯著後視鏡。
卓沐凡低下頭,藉著車內的頂燈,他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手腕上有一道瘀痕,這讓他暫時打消了掀開她面具的打算;此外,自己不是她的對手這個事實讓他覺得自己很沒面子,他幾乎是拿打架當飯吃的人,就算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也相差不遠,從來沒這麼丟臉的被一個女人制住,如果傳出去,一定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宣品柔淡淡的開口:「後面那輛車停很久了!」
卓沐凡聞言看過去,隱約看到一輛黑色的廂型車熄著燈停在遠處,他會過意。「那裡原本好像沒有車!」
宣品柔髮動車子,「要認識一下嗎?」
「妳說呢?」卓沐凡淺笑,動手扣好安全帶。
加足馬力的引擎聲在寂靜的夜裡是那麼的刺耳,兩道強光打過來,卓沐凡和宣品柔神情一凜,只見那輛廂型車直直的衝過來,沒有任何煞車的跡象。
宣品柔油門踩到底,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激射而出,那輛廂型車緊緊的跟在後面,果然是不懷好意。
卓沐凡看著後視鏡中那輛廂型車的車窗中探出一隻握著槍的手,連忙叫道:「快趴下,他們要開槍!」
子彈破空的聲音這時傳來,卓沐凡和宣品柔連忙把頭低下。
「媽的,居然敢給我開槍……」宣品柔看向一旁的卓沐凡,「喂,輸人不輸陣,人家有槍,你咧?有也拿出來放兩槍啊!留著不用會長蟲的……」
她的鼻子很靈,這個男人身上有硝油的味道,只有長年接觸槍的人身上才會有這種味道。
「女人不要講髒話,很難聽!」卓沐凡一邊對她說教一邊撩起褲管,腳踝處果然藏了一把手槍。
宣品柔瞄他一眼,「我講不講髒話要你管?哼,也不怎麼樣嘛,七發裝『貝瑞塔』……這麼熱的天,子彈沒受潮吧?」
聽了她的話,卓沐凡只覺得哭笑不得,回身射了一槍,正中廂形車左前方的輪胎,廂型車在輪胎破掉之後撞上山壁。
宣品柔踩下煞車,車子險險的停在路邊,她心疼的跳下車,看著車上被打出來的彈孔,才買了不到一個月的新車耶!
廂型車裡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兩個男人,手上都拿著一把手槍。
卓沐凡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的子彈沒受潮,不過,看來他們的子彈也沒受潮!」
宣品柔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枚薄如蟬翼的蝴蝶鏢射出,蝴蝶鏢在劃過那兩個男人的手腕後打著旋飛回她的手中,她抽過一張面紙,擦乾淨那上面的幾滴血珠之後,咬牙瞪著那兩個撫著手腕痛叫的男人,從牙縫中擠出六個字:「你來還是我來?」
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懂她的意思,她也篤定這個男人有和她一樣的想法。
「我來!」果然,卓沐凡解開安全帶下車,大步走過去,打人這種粗活還是男人來做比較好一點,他無法想像打扮得如此優雅的女人露出暴力的一面。
「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閒事了,不然也不會糟蹋一輛車子,看來應該找個時間去廟裡拜拜才行……」宣品柔嘟囔著。
一陣拳打腳踢和哀號聲之後,那兩個男人鼻青臉腫的暈過去。
「看來,我們有必要在這裡等警察。」卓沐凡打完人,緩緩走到她身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報警。
宣品柔瞄了兩個人一眼,皺起眉頭。「你會不會打人啊?打人要訣之一就是要痛得讓他想死卻不會暈過去,這樣才好問口供,你看看你,把人都給打暈了,怎麼問口供啊?」
卓沐凡頓時瞠目結舌。這個女人真能掰,打人要訣?打人需要什麼要訣?他打人一向都直接把人打暈的。
「瞪什麼瞪?我現在問你,人都昏了我要找誰問口供?」誰掏錢賠她車啊?修車費很貴的!
「等他們醒過來再問也一樣!」
宣品柔嘴角抽搐一下。廢話,不醒過來要是能問才是奇跡咧!
卓沐凡開始打手機。
這時,宣品柔耳中的衛星通訊器傳來羅小貓的催促聲。
(宣品柔,妳的七級浮屠造完沒?我穿高跟鞋耶,妳不會讓我這樣一路走回家吧……)
「好啦,我馬上過去!」估計這兩個傢伙的目標不是她,反正也沒她的事了,還是趕緊走吧,不然等一下警察大駕光臨她一定會曝光。
當卓沐凡講完電話之後,汽車發動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轉頭看去,只見宣品柔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他冷峻的臉上露出笑容,喃喃地道:「蝶煞,我一定會找出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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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幢外表看起來破爛到了極點的舊公寓,二樓的窗戶上懸掛著一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藍底白字的招牌,仔細看,脫漆的招牌上寫著幾個大字──萬事來求我,不必求別人。
公寓內有六張破爛不堪的桌子,其中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台外殼已經有些發黃的計算機屏幕,旁邊擺著一台半舊的電話和幾張上面都是塗鴉的廢紙,而其它的五張桌子上面全都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坐在計算機前的宣品柔屁股下面坐著一條只有三雙腿的椅子,還很沒形象的把腳抬放在桌子上打著盹,羅小貓則趴在桌子上打盹。
窗台上擺著一台已經快要渴死的仙人掌,牆上掛著一幅歪歪的「恭喜發財」,角落裡還窩著一隻看起來很恐怖,有人進來卻連頭也不抬的大型狼犬。
天花板上一架電風扇嘎吱嘎吱的轉動著,在這炎熱的夏季裡為這間破爛不堪的房間稍微增添了一絲微風。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裡的東西雖然破爛,上面卻沒有灰塵,這裡看起來雖然給人一種頹廢又死氣沉沉的感覺,卻又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吸引人走進來。
從門外跑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老太太,看到正在打瞌睡的兩個女人,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撲過來哭喊著:「宣小姐、羅小姐,不好了,我家那死老頭又走丟了……」
宣品柔猛的睜開眼睛,像古時候跑堂的夥計扯開嗓門大喊了一聲:「有客到──」
只見會客室的門一開,從門內湧出來手中還拿著撲克牌的三男二女,七手八腳地把老太太請進了會客室。
宣品柔微微動了下身子,閉上眼睛打算繼續打盹。
羅小貓揉著眼睛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沒形象的打了個大呵欠,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李老伯這個月都走失八次了!」
宣品柔輕點了下頭,「是呀!」
「可是……今天不是才七號?」
「有老年癡呆症的病人還會管你今天是幾號再決定自己是不是要走失?」宣品柔輕抬了下眼皮,「幸好還有個沒事總把自己弄丟的李老伯給裡面那群無聊份子找,不然的話要怎麼打發時間?」
羅小貓站起來,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洗面奶。「其實時間很好打發的,男的可以出去泡妞,女的可以出去釣凱子,時間咻的一下就過去了,我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羅小貓晃進盥洗室。
宣品柔閉著眼睛嘟囔:「裡面那幾個男的都有老婆了,女的也都有老公了,誰敢出去泡妞、釣凱子?又不是不要命了……」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宣品柔閉著眼睛欠了欠身,摸過電話聽筒放到耳邊,含糊不清地道:「萬事來求我,不必求別人,你好!」
(好?好妳個頭!)話筒另一端的童沁雲沒好氣的罵道。
「媽?找我有事嗎?」宣品柔睜開一隻眼睛,眼中閃爍著一抹備戰的光芒。
(當媽的找女兒一定要有事嗎?妳都快半年沒露個面給我看,我就不能打電話找妳喔?)
「別人的媽是不一定,但是……媽,我是妳生的耶!」知母莫若女啊,一年半載都不理會她死活的老媽突然打電話給她一定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