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聖朝卷

第4頁 文 / 湛露

    「七哥要親自去抓人?」令狐琪有點驚訝於他的「興師動眾」。

    「不是去抓人,」他陰冷地說;「是去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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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將軍令狐雄本來只是聖朝王陵的護陵將軍,近幾年,因為受到令狐笑的栽培,官職一升再升,現在皇城九門都是由他負責。

    得到令狐笑的緊急密令,他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立刻調集了五百精兵趕到召集地點。

    令狐笑並沒有過多解釋此次行動的細節,只是說了句,「看我的眼色行事。」

    五百精兵就埋伏在蓮花巷的四周,那間茶樓名叫「飄香樓」,令狐笑只和令狐雄結伴走了進去,連令狐琪都被下令留在府內,不得跟從。

    甫一進門,樓內無論是茶客還是跑堂掌櫃,都不由得抬起頭,驚詫地看著他們兩人。

    令狐雄忍不住低聲笑道;「這些人看我們的眼神有點像在看黑白無常啊!」

    這句話雖然有點玩笑,但也不算誇張。

    兩人中,令狐笑皮膚白皙,雖然穿著低調,但掩飾不住貴氣四溢,冷得優雅;而令狐雄倒是如黑鐵塔一樣的外貌,武人之風因那張刻滿風塵的臉更加張揚。

    掌櫃的親自過來招呼,「兩位貴客是頭一回來吧?」

    「樓上有雅座嗎?」令狐笑一進門就直指目的。

    掌櫃的被問得一愣,暗自打量他之後陪笑道;「這個公子,不是小店沒有雅座,實在是兩位來得不巧,樓上的雅座都已被訂了。」

    令狐雄不明就裡,只當他是推托之詞,銅鈴眼一瞪,「你以為我們付不出錢嗎?」

    「哪裡的話,兩位一看就是有來頭的大人物,能來小樓是給我們面子,真的是雅座都被包出去了。」

    令狐笑伸臂一攔令狐雄,「我們就坐樓下好了。」

    他只好跟著他坐下,輕聲問道;「七爺,為什麼要來這裡?這裡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茶,或許沒什麼特別的,但是除了茶之外的東西就挺特別的。」令狐笑微垂著頭,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更猜不出他在說什麼。「這件事你不要問太多,以免把你牽扯進來。」

    令狐雄雖然是個直腸子,但也並非全無心眼兒,見令狐笑一路都神色凝重,已經依稀猜到這裡必然牽扯大案,再留心觀察四周茶客,也察覺出丁點兒不對勁。

    「這些茶客怎麼過一會兒就上樓幾個,難道樓上有老頭子在招女婿,需要個個面試?」

    他的比喻雖然粗俗簡單,但的確點出了要害。眼見樓下那些年輕的茶客心思都不在茶上,每個人都在悄悄地窺視著樓上的動靜,不時就會有人下樓,然後樓下又有人上樓。

    令狐笑微微笑道;「算你說中了,只不過這個待價而沽的『女子』卻是要不起的。誰如果要了,就要前程盡毀,人頭落地。」

    如此驚心動魄的八個字,他淡淡說來,即使令狐雄戰場出身也殺人無數,渾身上下依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的視線撇到茶樓的一角,忽然改了話題,「這小小的茶樓裡居然還有說書的先生?不對,是個後生,還是個挺漂亮的後生呢!」

    令狐笑揚起眼睫,無意地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心中想起令狐琪曾經提到過,這裡新來的一個說書先生,又可以說書,又可以算命。但是一看之下,他的黑眸完全凝住——

    是那個小伙子?

    他的記憶力從不會騙自己,雖然是匆匆的「半面」,但他記得很清楚,這是前幾日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伶牙俐齒的算命先生,叫「小賀」。

    再將目光調向小賀身後那面幡招!聖都小神算子?好大的口氣,這還真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一會兒把那個小子也一併抓起來。」他深信出入這間茶樓的人,都與此次偷賣考題之事脫不了關係。

    還不等令狐雄應話,只見那個小賀匆匆忙忙地往外定,掌櫃揚聲問道;「小賀,你去哪裡啊?」

    小賀不好意思地笑著,「人有三急嘛。」

    掌櫃笑著揮手,「去吧去吧,快點回來!客人們還等著你繼續說『中原名俠錄』呢。」

    「一會兒就回來咯。」小賀幾乎是連跑帶顛地跑出去。

    令狐笑又坐了半盞茶的工夫,直到某個茶客下樓,還反覆地笑看著手裡的那張紙,他倏然起身,擋在那人面前,「閣下看的東西可否借我看一下?」

    那人嚇了一跳,「為什麼要給你看?」順手將那張紙要塞進懷裡。

    他淡淡地說;「奇文共欣賞,天下文章應為公論,何必藏私?」

    那人道;「你說得輕巧,這可是我花了……」他話說到一半,猛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掌櫃也忙撲過來打圓場。

    「這位爺,一張紙有什麼可看的?小樓備有上好新茶,爺要不要品嚐一下?」

    令狐笑神色冷冽,哼聲道;「茶?只怕是追魂奪命茶。你們這間茶樓,從今日起可以歇業了。」

    「來人!」令狐雄早已準備好,見令狐笑的話已出口,高聲呼喝,瞬間從茶樓的四周湧進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

    掌櫃的臉色都白了,還在強自鎮定,「兩位爺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誤會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裡明白。」令狐笑五指如鉤,將那張寫了字的紙從對面人的衣內閃電般抓了出來,掃了一眼紙上的字,冷冷道;「考前公然買賣試題,這樣的罪過足夠抄家滅族,待明日開了試卷的彌封,若你們兜售的試題與陛下所出不同,你們的罪責還可減輕一些,否則……」

    被他搶走試題的舉子腿都已經嚇軟,打著哆嗦問道;「你、你是誰?」

    「令狐笑。」

    平靜地念出這個名字,讓在場那些本不知他身份的人都感覺在心頭劈響了一個炸雷,生生將三魂七魄都炸碎了。

    「丞相,那個小賀半天還沒有回來,只怕是探出風聲,逃了。」令狐雄派人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小賀的影子。

    黑眸斂起,精光微露。這個小賀只怕遠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簡單,難道他也會看走眼,低估了對手?「務必想辦法把他給我找出來,要活不要死!」他對令狐雄下了鐵令。任何反叛他的人,誓必要抓回來!

    第二章

    飄香樓販賣考題之事轟動皇城。

    不僅僅因為有人大膽販賣考題,也因為丞相令狐笑親自帶人抓拿封樓的行動,簡直像是一出精心設計好的大戲,演得精彩至極。

    此事很快就上報給朝廷,聖皇震怒之餘下令徹查,誓要找出幕後指使以及猜題之人。令狐笑並未大張旗鼓地採取追查手段,只是在大考當日請聖皇重新出題,派快馬送至考場,換取了前日的考題,杜絕所有作弊的機會。

    接下來,人們以為會在皇城掀起一番清查、抓人、下獄、砍頭的大風波,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此後一個月是格外的平靜。

    有傳聞說,因為這次的事情牽連太廣,就是丞相也不得不有所顧慮,所以只得草草了之。

    然而,對令狐笑的作風秉性向來瞭解的朝中官員,尤其是有牽扯於此案的,最是惴惴不安。令狐笑真的肯放過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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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就這樣放掉他們了?」令狐琪趴在桌案上,托著腮,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明明這件事就和宇文家有關係,鐵定是他們派人做的。」

    「從何處得來這個判斷?」令狐笑審閱完手邊的一本奏折。戶部報說要在皇城興建接待外地考生的驛館,取名飛鳴閣。那「飛鳴」兩個字看得實在是礙眼,他抬筆一圈,改為「凌宇閣」。

    令狐琪還在分析,「那間飄香樓的後台老闆就是宇文家二少爺宇文德的小老婆的表哥,開在宇文家的地域上,如果不是宇文家授意,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種事。況且出了事後,宇文家一直緘默不語,若不是他們心中有鬼,肯定要吵嚷著把賊抓出來而後快。」

    令狐笑頭也未抬地說;「看來你私下裡也算做了一番功課,這些話說對了一部分,但卻把重要的丟了。」

    「重要的?」令狐琪歪著頭想,「難道是宇文家還有更大的後台?」

    他哼聲道;「除了我與聖皇,還有誰可能成為他們的大後台?而我與聖皇又怎麼可能會成為他的後台?我說你丟掉的,是這件事的根本——如何將宇文家連根扳倒?僅憑這一件小事,你有足夠的證據將他們滿門抄斬嗎?」

    「從那個掌櫃還有茶樓夥計的嘴巴裡,自然可以問出點東西來——」

    「他們都已經死了。」令狐笑微抬起眼,眸子清冷地道;「在我封樓的當天夜裡,他們已經中毒身亡。」

    「嗄?」令狐琪沒有聽到任何這方面的消息,不禁大為驚詫。「沒想到他們還挺有骨氣的,為了守密居然甘願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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