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主子別任性

第4頁 文 / 葉雙

    雖說嫂子的身份尊貴,但青嵐卻從沒有因為那身份而改變了她的態度,既不熱絡亦不冷漠,那不慍不火的說話方式,也讓黎謹言多少瞭解了這個慕家四小姐的個性。

    「我怎麼可能想把你趕出去,只是我打小沒有妹妹,既然你是青城唯一的妹妹,我難免會多關心些。」

    「多謝嫂子關心,但我很好。」那明擺著一付拒絕打擾的模樣讓黎謹言忍不住地想搖頭。

    唉,人家都說慕家的幾兄妹,個個都怪,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

    但……打退堂鼓嗎?

    那向來不是她的個性,雖說她生性清冷,向來不愛管閒事,可是自家妹子的事就不是閒事了。

    她自小沒啥親人,就只有娘一個,現在好不容易多了一大家子的人,她怎麼可能不好好發揮一下她的母性呢?

    「但我聽到的和瞧著的,可不是這麼告訴我的,你有心事!」

    這句話甚至不是問句,而是一個肯定句,它代表著黎謹言認定了自己的認知是事實。

    「這豪門大戶裡頭的閒話難道還少了嗎?嫂子要是句句操心,可是會累死自己的。」

    其實別看青嵐向來任性的緊,但她的觀察力倒也鉅細糜遺,她也很清楚,青嵐來她的小閣立意是好的。

    可她畢竟打小就只有幾個哥哥,壓根就不懂得該怎麼說說自己那份女兒家的心事,所以她也不知道怎樣的舉止才恰當。

    「聽到的可以當不得真,但親眼瞧著的呢?難道也當不成真嗎?」漾起了一抹溫柔的淺笑,黎謹言反問,語氣之間帶著一點點關心的嚴肅。

    要不是那日在不經意之間瞧著了青嵐那心傷的神情和那一顆顆滑落頰畔的淚珠兒,再加上她瞧著米大夫身影時那種絕望的眼神,她今日只怕不會這麼突兀的造訪。

    「嫂子瞧著了什麼?」其實當她望著黎謹言那滿含著關心的眼神時,青嵐的心中就泛起了一股子的衝動──想說!

    不管是向誰說,她都不想要一個人傻傻的自苦。

    但慣常的驕傲和矜持還是讓她忍住了心頭的那份渴望,抿唇不語,只是任由一抹抹的猶豫在她的心頭盤旋漫涎著。

    「瞧著了你的淚和你的心,而這些全都源自於一個男人。」

    「你……」心事被人猛然地挑了開來,青嵐的呼吸忽爾一窒。

    她以為一直以來她都隱藏得很好的,用一張驕傲任性的面具掩藏著所有的心傷,可卻沒想到會被人輕易地揭破。

    「傻瓜!」柔聲輕斥,黎謹言愛憐地牽起了青嵐那白皙的小手,然後緊緊地握著。「那些個少根筋的大男人們只怕從來沒有發現你的心事吧?」

    「他們……」未語淚先流,向來不允許自己軟弱的青嵐終於還是在同為女人的謹言面前落下了淚來。

    「他們不是不疼你,只是不知道。」忍不住地,她還是先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找了個理由,畢竟男人天生在這方面愚笨,這不是他們的錯。

    他們總以為,只要給自己心愛的人吃得飽、穿得暖,衣無缺、食無少就已經足夠,可他們不懂的是,女人要的其實只不過是一份真真實實的愛。

    「我懂!」青嵐怎會不瞭解那些打小把她放在手掌心疼寵的哥哥們不是不理會,只是不懂,所以她從來不怨。

    「懂就好。」輕拍著青嵐那白皙的手背,謹言忍不住為青嵐的懂事而揪了心。

    誰說慕家的大大小小個個任性的,他們只是不懂得該如何表達吧!

    一如她心戀的男人,一如眼前這個為愛所苦的小女人。

    「大嫂!」因為那眸中的瞭解和心疼,青嵐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激動地喊了一聲,長久以來心中的自苦再也無法隱藏。

    晶瑩的淚光剎時盈眶,即使不斷地深呼吸,也不能阻止淚水彎蜒滑落她那白皙晶透的雙頰。

    「傻瓜!」愛憐的輕喟,就在這一刻,謹言想到以往為愛所苦的自己,心中當下決定一定要讓青嵐得到她想要的,她柔聲輕問。

    「讓嫂子幫你好嗎?」

    聽到這話,青嵐初時有些愕然,在她的印象中,嫂子打從在她家做丫鬟起便是一副清清冷冷,只要事不關己,她絕對不會多操半分心,可是現在卻主動說要幫她,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你要怎麼幫我?」向來顯得篤定的嗓音竟然染上了一抹的無措,她透著淚光瞧著自己的嫂子,眼神中充滿著希冀。

    為了這段感情,她已經孤軍奮戰了太久,那種總是不得其法的挫折,讓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任何的浮木。

    即使她也很明白,感情的事或許強求不來,但……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她就忍不住地想去試。

    「很簡單,我們得先弄清楚,他對你是否真的無意。」

    「如果他是真的對我無意呢?」青嵐問得一點兒把握和自信都沒有,昔日慕家四小姐的意氣飛揚哪裡還看得到半點的影子。

    「無意的話……那就放棄啊!」黎謹言這聽似理所當然的話卻聽得慕青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說確定了無意就得放棄,那麼她寧願不要去確定。

    沒有忽略青嵐臉上忽爾閃過的幾絲遲疑,黎謹言再次忍不住為她的癡傻而搖頭心疼。

    「我……」仰望著滿臉關懷的嫂子,青嵐欲言又止。

    她真的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只是……

    放不下,捨不去呵!

    如果可以放下和捨去,以她的驕傲不會執著到今天。

    一抹既無奈又淒涼的笑俏然地在她的唇瓣彎起,她真的有想過要放棄的,那種念頭出現的次數甚至不下千次。

    可偏偏她的心彷彿在無形之中被拉了一條線,緊緊地繫在了那個無心的男人身上。

    「放不下嗎?」謹言對那種糾結複雜的神情其實並不陌生。

    男人喔,真是一種可惡又恐怖的動物,這種讓人又愛又恨的心情,想放手卻放不開的心情,她當然也沒少嘗過。

    「嗯!」青嵐沒有再多費唇舌否認,艱澀地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放不下,咱們就想辦法啊!」即使明知米橫天看起來也是頑固一族的,但黎謹言體貼地不潑青嵐的冷水,只是鼓勵地說道:

    「我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所以只要咱們願意努力,再加上用對了方法,一定可以感動他的。」

    反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她就不信米橫天那男人的心是鐵鑄冰雕的,完全不懂得感動兩字怎生書寫。

    「嗯!」望著嫂子臉上的自信滿滿,青嵐終於也揮去了帶著淒楚的笑容,忍不住地揚起一抹充滿希望的神情。

    是啊,她是誰?

    她可是慕家的四小姐耶!

    這世上應該不可能會有她要不著、拿不到的東西吧!

    只要她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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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頎長的身子彎著,米橫天專心地檢視著自己親手所植的藥草。

    他心無旁鶩地看了幾株之後,突然間抬頭眺向遠方的小閣,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看到那閣窗旁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有微風輕拂而過。

    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之後,他愕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將心思調回那些藥草之上,可是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專心。

    她最近似乎變忙碌了!

    以往總能在一回身就瞧著的身影,卻在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乎的,可是……在那回首一眺撲了空之後,他的心竟然起了一股莫名的空洞感。

    不該是這樣的……那個任性的四小姐有沒有在瞧著他,壓根就不該影響到他才對啊!

    原本舒緩的眉間猛然地皺起,向來總是宛若戴著一張面具,看不出心緒的臉龐也浮現著一絲懊悔和莫名的寂然。

    「她……」忍不住地,他放下了手邊的小鋤,暗自計量著心頭那股陌生的心緒從何而來。

    在閉眼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忽爾起身,然後往著身後的竹林走去。

    筆直地走進長得茂盛的竹林子裡,雖然外頭的艷陽依然能夠透著濃細的竹葉灑落幾許光芒,但幽暗的氣息卻明顯地增加。

    從竹林的入口步上幽暗的林蔭,不過幾步路的光景,便見一個有些陳舊但卻被照顧得很好的墓碑和一個墓塚。

    看到那個墓,他向來冷硬的臉上,忽爾泛起了幾許讓人覺得詫異的溫柔,那刀雕斧鑿的臉上也破天荒地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

    他默默地走到碑前,然後蹲在碑前,伸手溫柔地輕拭著那碑上深刻入石的大字──愛妻祁氏如倩之墓。

    他的妻啊!

    「應該是太久沒來瞧你了吧?所以才會心思煩亂,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入我的夢中呢?」

    即使那話聽起來似乎帶著些許的怨怪,但若認真看著他的眸,卻會訝然地發現其中那帶著寵溺的深情。

    「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放不下你,所以才不敢再入我的夢吧!」輕輕的喟歎著,撫著墓碑的手卻又更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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