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香彌
「怎麼不接?」
她擰眉搖首,「我不想接這通電話。」
見她嫌惡的表情,楊美育試探的問:「是……那個人打來的?」以前她一向認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在聽了照曦她生父的所作所為後,不禁覺得這句話有待商榷。
他不僅捲走家裡的全部財產,更惡劣的是,還欠下一堆債務留給她們母女扛,照曦的外公外婆甚至因為這件事被氣出病來,沒多久兩老便相繼去世。
而這個可惡的男人老了之後,竟然還有臉回來要求照曦,每個月給他三萬塊錢的生活費,這世上竟然有這麼無恥的男人!
「嗯,他最近一直打來,威脅我若再不答應他的要求,就要告我,煩死人了。」
「他真是太過分了,你媽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我不想告訴她,免得惹她生氣。」
「可是如果他真的去告你,該怎麼辦?」
「那就去告呀,我才不怕,我不相信到時候聽了我的說明後,法官會判他贏。」
「於情他是有虧,但於法他是你的父親,法官就算同情你,可能還是要依法判決。」
朱照曦無奈的歎了口氣,「到時候再說吧。」
現在母親和甘爾瑞的事已經夠令她心煩了,還沒發生的事就先不去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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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朱照曦抱著一疊資料走進會議室。
董事長甘爾瑞、總經理江逸平以及開發部經理何全壽都已坐在裡面,另有兩位陳姓兄弟,兩人五宮神似,都挺著啤酒肚,頂上的毛髮稀疏錯落。
打量他們一眼後,她急忙將手上的資料發給在座的幾人,接著在甘爾瑞和陳氏兄弟旁邊的空位坐下來。
「陳先生,你們先看看桌上這些資料。」江逸平朝陳氏兄弟說道。
一時之間,會議室裡只有翻動文件的聲音,片刻之後,江逸平再開口。
「看完這些資料,相信陳先生你們應該能發現,我們所開給你們的價格是這個地區裡最優惠的了,我想,不會再有其他的建設公司能開出比我們更好的條件。」
「資料是你們準備的,老實說我們很難知道是真是假。」身為地主之一的陳柏仁不以為然的出聲。
「如果你們有疑問的話,我們可以立刻連線讓你們上網查證,我們道陽建設在建築界風評素來很好,絕不會做出假的數據來欺騙兩位。」
「恁北不會用電腦啦!一句話,只要你們再往上加兩成,就成交怎麼樣?」陳柏仁嚼著檳榔喊價。
「陳先生,我們出的價真的已經是最優惠的了,不然這樣吧,為了表示誠意,我們再多加八百萬。」
「八百萬?你們是在打發乞丐哦,最少也要五千萬。」陳中仁不滿的出聲。
買賣雙方展開一場議價的拔河賽,一方拚命想尋求對自己更有利的條件,一方拚命的猛砍價。
本來甘爾瑞是不需要親自參加這場會議,但這個購地案已經拖了一段時間,道陽建設對這塊建地誓在必得,所以他才會列席,主要目的是為這場議價做最後的拍板定案,免得再拖下去,徒生變數。
甘爾瑞留意著兩方的談話,眸光不經意的瞟向朱照曦,瞥見她皺著眉一臉嫌惡的表情,好似在隱忍著什麼討厭的事情。
發現她垂下眼,左手用力的想撥開什麼,他伸長頸子,斜目望去,看到有一隻手伸向她大腿,她伸手撥開,那隻手又爬上她的腿。
「請你自重。」朱照曦壓低嗓音警告。
陳中仁無賴一笑,小聲的回道:「別這樣嘛,小姐你長得很漂亮,等一下我帶你去吃飯,再買一顆大鑽石送你。」似乎吃定她不敢張揚,他摸得更加肆無忌憚。
甘爾瑞黑瞳瞬間燃起怒光,正想出聲嚴斥,忽瞄見桌上那杯氤氳著熱氣的咖啡,他按下怒意,不動聲色的端起咖啡,接著只聽見一聲殺豬似的慘嚎響起。
「啊,干XX,燙死人了,你在搞什麼鬼!」陳中仁吃痛的推開椅子站起來,雙手忙不迭的想拭去灑在褲襠處的熱咖啡。他X的,燙到他的命根子了!
「抱歉,我的手不小心滑了下。」甘爾瑞慢條斯理的開口,冷沉的嗓音聽不出絲毫的歉意。
江逸平瞟他一眼,連忙說:「旁邊有洗手間,陳先生可以過去清理一下。」
就在他走出會議室後,甘爾瑞也站了起來,「逸平,如果兩位陳先生對我們開的價碼不滿意,就不要太勉強他們了。」
江逸平愣了下,「董事長的意思是……」
「說不定他們能找到更好的買主,我們不需要強人所難。」
「……是。」真是見鬼了,會議開始前才告訴他今天無論如何要搞定這塊地,現在居然主動放棄,是發生什麼事了?才多久的時間,竟然讓他改變了主意。
「朱特助,你還在發什麼呆,走了。」
噫?朱照曦不解的抬眸,覷著走至她身邊的甘爾瑞。
「還坐著幹什麼?跟我來。」
她一臉困惑的站了起來,跟他離開。
來到他辦公室,見他一瞼陰沉的瞪著她不說話,她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董事長怎麼會突然離開?你之前不是交代過,今天一定要買下這塊地嗎?」為此,她還努力的忍下怒氣,沒有當場踹飛那豬頭。
她原本打算等會議結束後,再找機會修理敢對她伸出鹹豬手的色狼,沒想到甘爾瑞會不小心將熱咖啡潑向他,而且好巧不巧的潑向他的褲襠,真是太快人心。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任由他騷擾你?」嗓音裡透著一絲清晰可辨的懟怒。
「啊,你看到了?」她吃驚的問。
「如果我沒看到的話,你打算讓他那樣繼續摸多久?」
什麼意思呀,他不會以為被人家這樣騷擾她很爽吧?朱照曦火大的怒目瞠瞪他。
「你還說,要不是因為你說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簽下這塊地,我會這樣忍耐著默不吭聲嗎?我早就一腳踹爆他了。」
黑眸不悅的緊緊瞅住她,聲調冷沉,「我有跟你說過,必要時你必須犧牲色相,來談成這筆土地嗎?」
「呃,沒有。」他現在到底在生哪門子氣呀?被騷擾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奇怪了。
甘爾瑞壓抑不住梗在胸口的那股莫名怒氣,嚴色出聲。
「朱照曦,你給我聽清楚,我的公司不需要女人出賣美色來談生意,下次如果再遇上這種事,你想踹爆對方就去做,不需要這樣委曲求全。」
他真的在生氣,而且氣得還不輕。怪了,被人騷擾,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吧?他看起來居然比她還要氣憤。
咦,莫非剛才那杯咖啡……
「董事長,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剛才那杯咖啡,你不會是故意潑他的吧?」
「你說呢?」他沒有回答,反問。
「我哪曉得。」有鬼,絕對有鬼!他坐在她隔壁,中間隔著她,離那豬頭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手滑打翻咖啡,怎麼樣也潑不到那豬頭吧?
怎麼看都像是刻意的,難道……他是在替她教訓那死色狼?
見她面露詭異的笑容望住他,甘爾瑞不解的問:「你笑什麼?」
「你看不過去,故意替我修理他對不對?」朱照曦笑咪咪的說,心裡已經百分之百的認定了。
「我可沒這麼說。」被她晶亮的眼神看得胸口微微一蕩,甘爾瑞嘴硬的不願承認是為了她才那麼做。
他沒有辦法說出口,適才瞥見一隻鹹豬手在騷擾她,他惱得差點就想給對方一拳。
「沒事了,你出去吧,記住我剛才的話,以後再遇上這種事,你不需要隱忍下來。」
朱照曦唇畔掛著粲笑,俏皮的朝他眨了個眼,「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那麼做的,你剛才的行為,我覺得超帥的。」
被她這麼一讚,甘爾瑞胸口怦咚狂跳一下。
目送著她離開他辦公室,他喃聲低語。「我只是因為她是我未來孩子的媽,所以才出手教訓那色鬼,絕對不是因為……吃醋。」
半個小時後,江逸平進來找他。
「爾瑞,你剛才那杯咖啡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已經說了?我手不小心滑了下!」
「你這一下滑得還真遠,沒潑到坐在你旁邊的照曦,反而燙到了陳先生,我怎麼看都覺得那是故意的。」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開始我也覺得很納悶,你明明對這塊地誓在必得,怎麼會這麼做?後來我才恍然大悟。」江逸乎神秘兮兮的瞅著他,眸裡透著莞爾的了悟。
「哦?」甘爾瑞揚起眉梢,不信他真的明白原因。
「何經理說陳中仁是個色狼,只要看到長得不錯的女人,就會伸出魔爪摸人家兩把,剛才他是不是也對照曦出手了?」他試探的問,果然捕捉到甘爾瑞臉上一閃而過的細微表情,證實了臆測。
甘爾瑞沉默著沒有答腔。
江逸平興味的開口,「嘖嘖嘖,爾瑞,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會因為這種小事,情願損失一塊價值那麼高的地,這真是太不尋常了!你老實說吧,你對照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