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夏洛蔓

    「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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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想要跟你介紹一下一個人。」尼克內心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叫了。

    霍玫馨感覺到尼克的手握得特別緊，她也用力的回握住他，給予支持。

    老馬克疲倦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已經忘記有多久了，他都快忘了上次聽他開口叫他爸爸是何時了。老馬克抬起臉看著另一張陌生的臉。

    「懷特先生，你好，我是霍玫馨。」霍玫馨禮貌的對他鞠了個躬。

    老馬克打量的眼神看著她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他早知道兒子跟艾莉娜之間不可能，可是等到看到另一個女人，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來有什麼事？」老馬克看著桌面上的文件，有點厭煩的揉了下太陽穴。

    「我只是想要正式把她介紹給你認識，希望你同意我們在一起。」尼克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可是這次，他卻想得到父親祝福。

    「你向來愛怎樣就怎樣，什麼時候需要向我報告了？」老馬克沒有看他，或許是，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已經不抱希望了。

    尼克有一秒鐘想要就這樣轉身離去，但他看到霍玫馨的臉，她臉上寫著鼓勵，要他好好珍惜眼前人。

    「雖然我對飯店經營管理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做得很出色。」尼克表面上從事模特兒工作，但實際上他對股票，還有其它金融投資都有深入研究，為的是有朝一日向父親證明自己絕不只是玩玩而已。

    老馬克不太確定是因自己老了還是聽錯了？向來玩世不恭的尼克，現在說要幫他管理飯店？他愣愣的抬起頭。「你說什麼？」

    「雖然我一直覺得我不能原諒你，但是，現在不同了。」他看了霍玫馨一眼。「我已經不想再去恨了，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痛苦多了。我相信，現在還不會太晚；我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老馬克略胖的身軀顫了一下。他以為這輩子都要背負著害死自己妻子的罪名，沒想到，尼克現在竟說要放下從前的恨。

    「因為玫馨，我懂得愛一個人是幸福的，恨一個人真的太痛苦。更何況，在這世上，你是我僅存的親人，我希望，我可以改變我自己，我會試著重新接受你。」尼克說出這番話需要極大的勇氣，他反覆練習，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終於說出來了。

    「我也希望你把玫馨當成自己的女兒，我們以後……我們都會好好孝順你的。」尼克眼眶含淚，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還記得這句話是父親說的。

    老馬克卻忍不住老淚縱橫。自從妻子死了之後，尼克對他總是冷漠得像個陌生人。他也曾經希望時光倒流，回到他們以前無話不談的時光；現在，他內心小小的希望開始萌芽，他明白這必定是妻子在天之靈的庇護。

    霍玫馨拍拍尼克的手，要他向前。

    尼克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向前。他伸出雙手，給了老馬克一個遲來的擁抱。

    老馬克等這個擁抱已經等了二十幾年，他緊緊的抱著兒子，他衷心希望這一切不會太遲，希望他的愛還有機會可以表達。

    霍玫馨拭去感動的眼淚，轉身帶上門，留下他們父子倆。

    門外的老李看著她，要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那年，尼克七歲，馬克發現自己的妻子暗地裡與一個年輕小伙子來往，讓他惱羞成怒。但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妻子的心，所以他決定成全她，儘管他是如此深愛他的妻子。夜晚，他藉故發了場脾氣，把妻子給趕出家門，沒想到，愧疚的妻子卻選擇自殺一途。」老李停下來喝了口熱茶。他明白這些年來總裁心裡很不好過，他失去的不只是妻子，同時也失去了兒子。

    「他真的很內疚，他只是想要成全他們，並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他沒有對兒子說出這個秘密，因為他想把妻子最美好的一面留給兒子，所以他打算守著這個秘密，一直到死，就算他的兒子會恨他一輩子。」老李回憶起那晚總裁醉得一塌糊塗，把內心話都說了出來，他一邊說一邊撾胸口，後悔怎麼會把妻子趕出去，如果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這樣就好了。

    霍玫馨沒有想過事實的真相會是這樣，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順馬克，一定要跟尼克一起把愛找回來。

    她知道，現在還不會太遲，因為他們有愛，而且已經懂得怎麼去愛。

    因為這一切有愛。

    尾聲

    「媽咪，我不想一直長高。」白皙的小臉微微拾高，一手玩弄著胸前的烏黑小辮子，一手煩惱的托著下巴。

    坐在對面的人眉毛微蹙，暫時停下手中的畫筆，大眼打量著小人兒臉上的煩惱。「怎麼啦，怎麼會突然這樣說呢？」

    人小鬼大的傢伙歎了口氣。

    「你都不知道，我已經是班上最高的小朋友了，連原本跟我一樣高的王建廷都比我矮了，我看我以後都沒有朋友了啦。」小嘴委屈的嘟高。

    「高有什麼不好？像媽咪長這麼高才不會被人欺負啊。」

    「我不要啦，爸爸說媽咪就是太高，所以都沒有小鳥依人的感覺。」

    小臉皺成一團，顯然對方的理由不能讓她接受。

    這個死尼克，不知道又在小孩面前亂教什麼成語。

    「女生高才好，男生都喜歡高挑的女生。」

    「嗚嗚，才不是。爸爸說媽咪就是太高了，所以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啦。」綠色大眼也快擠出眼淚來了。

    等一下要是不把尼克痛打一頓，她霍玫馨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你不要聽爸爸胡說。高挑的女生才好。你看，就是媽咪夠高，所以才能長得這麼漂亮。」這個說法連自己都說得心虛極了。

    沒想到小臉頓了一下，豁然開朗。

    「真的？爸爸也說媽咪是宇宙無敵大美人。那麼以後我也會跟媽咪一樣漂亮嘍？」

    這個尼克終於說了人話，看在「宇宙無敵大美人」的份上，勉強放他一馬。

    「當然是真的啊。」霍玫馨伸長手輕捏女兒的小臉蛋。

    「那麼，以後爸爸也會娶我當老婆嗎？」小臉蛋紅通通，充滿希望的看著母親。

    「呵呵，這個啊，這個問題等你長大後再來問爸爸啊。」小鬼才五歲大，已經懂得要選好丈夫了，呵呵，真是鬼靈精。

    「媽咪，為什麼你以前要偷穿男生的褲子呢？」小臉上充滿疑惑。

    尼克·懷特，你最好馬上去踩到狗屎，接著跌倒又吃到狗屎，多嘴！

    「這是因為媽咪希望自己是男生，以前還小，不懂事嘛。」

    「那麼媽咪也希望我是男生嗎？」似懂非懂的繼續問下個問題。

    霍玫馨輕輕的笑了，搖搖頭。

    「再也不要了。媽咪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情，過你想過的生活，就是當你自己，這樣就夠了。不要為誰而活，只為自己的快樂而活，好嗎？」

    或許這番話對年紀尚小的女兒來說還太難懂，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懂，一定會懂。

    「好，我要當我自己。」小腦袋裡雖然不是很清楚媽咪在說什麼，不過媽咪說想做什麼就去做，這樣超棒的。呵呵，小臉露出大大的笑靨，拿起桌上的果汁連喝了幾大口。

    「媽咪，晚上是不是要回爺爺那邊吃晚餐啊？」小嘴巴裡塞滿蛋糕，含糊不清的問著。要吃快點，不然等爸爸回來就不能吃兩塊蛋糕了。

    「你喜歡回爺爺家嗎？」霍玫馨看著女兒滿嘴的奶油，拿了張紙巾幫她拭去。

    「當然啊，我最愛爺爺了，因為我跟爺爺一樣，都有漂亮的綠色眼睛，而且我說什麼，爺爺都會很有耐心的聽。」小人兒睜大漂亮綠眸看著媽咪。

    「對對對，你跟爺爺最好了，都有很多小秘密。」霍玫馨捏了女兒的鼻尖一下。

    「媽咪。」小鬼的問題真多。

    「怎麼樣？」

    「爸爸說媽咪很有才華，才華是什麼意思？」

    「才華啊，嗯，就是說媽咪可以畫出漂亮的衣服，靠這些圖畫來賺錢，所以是很有才華啊。」是這樣的意思嗎？

    「喔，那以後我也畫圖來賺錢好了，爸爸說我把媽咪畫得很美。」小人兒臉上充滿信心。

    霍玫馨想起上次母親節女兒送給她的卡片，呃……多加磨練後大概還可以啦。如果女兒有還傳到自己的基因的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能勝任母親這個角色，現在看到女兒的笑臉，她忽然覺得什麼都值得了。或許只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罷了，她，已經不會再恨了，只想好好的愛。

    尼克總是默默的為她付出，從來不會多說什麼，儘管自己常常給他氣受，他也都寬宏的容忍下來，從來不輕易對她發脾氣，從來不曾說要分開。

    感謝老天，她曾經以為自己永遠只能一個人生活，現在她可以大聲的說；我為愛而活，我學會了去愛一個人，並且享受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