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沈韋
「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陳秘書盡職地伴隨在他身邊。
「怎麼說？」
「許多精品店的店長、公關不斷向我打聽你有沒有女朋友，順道問我，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和她們共進晚餐，美其名是討論開幕期間與我們公司配合的促銷活動，實際上，我猜她們是想和你多多培養感情。」陳秘書一板一眼陳述，順道加入自己的看法。
「下次她們若再問你我有沒有女朋友，你就直接告訴她們，有了。」
「是——咦？」他何時有女友？她怎麼一無所知？陳秘書驚訝地看著他，超好奇他的女朋友是何模樣，鐵定很正且辣到不行。
「有疑問？」左唯翼反問。
「沒有。」就算有也是悄悄放在心裡，對於上頭的私事，她不敢問太多，就怕惹得他不高興。
「了商還有其它問題嗎？」離開幕的日期一天天逼近，為了能一炮打響shoppingmall的知名度，不論是頭頂上的燈管或是廁所的垃圾桶，每個地方都要盡善盡美。
「生鮮超市今天開始進貨，山崎先生答應在開幕期間配合促銷活動，從北海道空運來台的帝王蟹，每天限量五百隻，特價499元，每天還會以不同的高級海鮮，水果、食品等進行特價活動。」
「嗯，打聽出附近幾家百貨公司的因應對策了嗎？」左家以連鎖shoppingmall起家，這一次打造出全亞洲最大的shoppingmall吸引各階層的消費者目光，各界都等著看他能做出怎樣的成績，父母對他同樣寄予厚望，所以扛在肩頭上的壓力十分沉重，他並不引以為苦，反而視為挑戰。
「附近幾家百貨公司推出週年慶折扣戰，滿千送百摸彩活動，連化妝品都不折扣送贈品。」這一仗可不好打。
「滿千送百是嗎？」左唯翼並不緊張，他環視偌大的shoppingmall，這間shoppingmall是夢想的王國、休閒的天堂，它的特色並非要每個進來的顧客都掏腰包消費，而是希望每個進來的人都會真心喜歡上這裡。
所以他讓建築師在天井下做了個佔地廣大的圓形花圃，在周圍擺放造型優雅的石椅，讓逛累的人或者不想逛的人可以悠閒坐下來，欣賞花圃中種植的花草樹木，接受金燦陽光拂照。
他要的舒適感已呈現在眼前，現在就等駱彤將圓形花圃種上花草，讓各色的綠綻放其間。
「是的。」陳秘書留意他的目光放在正在花圃中工作的人身上，她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覺那名臉上沾到砂土的男孩長得頗漂亮，不過就男生而言，太瘦弱了點。
看著正努力工作的駱彤，左唯翼的眼眸充滿暖意，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這樣溫柔的表情，陳秘書還是頭一回見到，教她大吃一驚。
「你覺不覺得所有陽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左唯翼突然問。
「什麼？誰？」陳秘書怔了怔，驀然發現他指的是那個漂亮的小男生。不會吧？經理何時轉了性？
「我一直認為她是陽光聚集的焦點。」不論她走到哪裡，陽光便會被她帶到哪裡，有她在的地方，絕不陰寒。
燦燦笑顏是世間最耀眼的寶石，盈盈眼眸是天際最璀璨的星子，溫潤的朱唇是最柔軟的花瓣，蜜色的肌膚似上好的絲緞，在他眼中，她無一不美。
陳秘書震驚地瞪著他。他的眼神、他的話語，分明是個沉浸在愛河中的男人。
他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而且是和那個漂亮的……小男生？！
陳秘書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不知怎樣的反應才算恰當，所以她選擇保持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噗嗤！噗嗤！彤大姐，大姐頭，有人在看你。」阿吉小聲地對駱彤打pass，他們正站在花圃中將砂質壤土均勻分佈。
「誰在看我？還有，你幹麼突然叫我大姐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真的在道上混，呿！
「別急著計較稱呼，看你的人就是早上吻你的傢伙，你們是不是在交往？他看起來挺有派頭的，他是不是在這裡滿大的？」阿吉不停偷瞄，一面發表心得感想。
「誰跟他交往了？！你別胡說八道。」駱彤沒好氣地轉過身狠瞪左唯翼一眼。那傢伙簡直莫名其妙，沒事幹麼吻她？瘋了不成？
她的瞪視讓左唯翼微微一笑，他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自己的唇，提醒她別忘了先前甜蜜的小插曲。
「哇塞！他在對你調情耶！」阿吉像發現新大陸，以不可思議的口吻說。
駱彤恨不得抓一把土塞進阿吉的嘴巴。誰要他實況轉播的？
「他看起來好像……不大開心。」陳秘書說得含蓄，不好意思說對方擺明了討厭左唯翼。
「她見到我常常是這種表情。」左唯翼有趣地笑著。
陳秘書覺得他有病，且病得不輕。她從來沒聽過哪個人發現對方討厭自己時的表情是開心的，他不是喜歡對方嗎？既然對方擺明了討厭他，他不該覺得宛如世界末日來臨？怎麼還笑得出來？
「彤大姐，你不給個回應嗎？例如送個飛吻、拋個媚眼什麼的。」禮尚往來乃做人的道理，由著大帥哥一人頻送秋波，他看了於心不忍。
「我為什麼要回應？」不打他算客氣了。
「彤大姐，不是我愛嘮叨，對方感覺上挺優的，你仔細想想，像你這麼凶，沒半點女人味又力大如牛，難得有人欣賞你，你怎麼不好好把握？俗話說得好，過了這村就沒那個店，以防哪天他突然神經恢復正常，你該趁他不正常時徹底將他掌握在手，以後他插翅也難飛。」阿吉呱啦呱啦地當面傳授教戰守策，就怕她錯失機會。
「你說夠了沒？」駱彤一字字咬牙切齒地問。
「還沒，如果你需要，別忘了我一直站在你身邊，我可以負責將他一棒敲昏，嘿嘿，然後你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放心，我不會洩漏半個字，就算李昌鈺博士來也查不出個蛛絲馬跡。」為了駱彤的幸福，他是豁出去了。
「請問你現在是在建議我當強暴犯還是殺人犯？」淨出些餿主意。
「嘿，說說而已嘛！反正你又不會真的做。」
「閃邊涼快去。」為何她身邊都是阿吉這種在重要時刻派不上用場的人？
「彤大姐，我說的是認真的，你絕對、鐵定要逮到機會就將他推倒，我相信他無力反抗。」阿吉不怕死地繼續獻策。
「你！夠——了！」誰來塞住阿吉的嘴？
阿吉見她大動肝火，很識相地閉嘴，蹲著撥撥上裝忙。
「經理，我建議你別再看了，他的眼睛好像要噴火了。」即使雙方人馬相隔甚遠，陳秘書依然可以嗅得出氣氛不對。
「很可愛不是嗎？」她總是精神奕奕，就連生氣發火都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的天……」陳秘書拍額呻吟。今天的左唯翼肯定中邪了，他全身上下、說話、眼神沒有一樣是正常的，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對人有禮淡漠、帶點疏離的左唯翼。
駱彤恨不得拿一團泥糊在左唯翼的臉上。她不想再看見他直衝著她笑，他的笑容讓她很不自在，而他的眼神更是教她手足無措。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她常常看見姐夫以同樣的眼神凝望著姐姐。
左唯翼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這個時間他應該忙得昏天暗地，她則是辛勤努力地為他工作，他沒事幹麼跑來看她？又直衝著她笑！
他真的很奇怪，連帶地把她也變得奇怪了。
「彤大姐，我看你對他揮揮手打聲招呼好了。」阿吉不知何時又湊上來獻計。
「你沒其它的事好忙了嗎？」煩死人了！早知今天會這樣，她就不會帶阿吉這只九官鳥出門。
「目前你的事比較重要。剛剛不是說了嗎？他看起來挺有份量的，我們要在這裡工作，先討好他，往後做事也會更加順利。彤大姐，你比我早出社會，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會要我教你吧？」嘖嘖，這樣可下行喔。
「你要我討好他是嗎？」
「沒錯，以後我們在這裡走路有沒有風就靠你了。」他可是很想嘗嘗狐假虎威的滋味。
駱彤甜甜一笑，阿吉心想她總算懂得變通，但只見駱彤朝左唯翼比了個拳頭，教一旁的阿吉看傻了眼。
「他……他那是什麼意思？」陳秘書同樣瞪大眼。
「意思是說她不介意送我一記拳頭。」他朝駱彤聳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什麼？！」陳秘書傻了。這樣直接的威脅，她是頭一次見著，但見左唯翼笑意連連，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別緊張，我們兩個很久不打架了。」
「什麼？！」陳秘書又是一驚。她從沒想過左唯翼會跟人打架，她總認為就算他和人起衝突，也只是一派優雅斯文地和對方講道理，絕不輕易動手，哪知他竟跟人打過架，而且對方還是個瘦弱的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