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馥梅
她噘著紅唇,無奈的妥協,轉向司徒烈,語帶命令的說:「等小路醒了,一定要派人通知我,知道嗎?」
他終於望向她,「等小路可以招待客人的時候,我會派人通知留姑娘。」
「你……」留香影不滿。
「香影。」留衡制止她,對司徒烈道:「這樣甚好,讓小路安心養傷,我會管好小女的。」
「爹!」留香影好氣餒。
「多謝留爺體諒。」司徒烈淡淡的一笑。「原諒司徒烈不便起身相送。」
嗯,這是下逐客令了。留衡笑了笑,拉著不情願的女兒離去。
麻煩人物。司徒烈心裡低斥。
那個留香影真是個麻煩人物,他當然看得出來她對小路情有獨鍾,兩人年齡相近,真要說起來,也算是一樁好姻緣,只是那個小丫頭配不上小路!而且,他不認為自己放得了手……
該死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吁……」一聲輕歎,從應該是睡著的姜小路口中吐出。
「小路?」司徒烈訝異的低頭望向依然閉著眼的人兒。
姜小路緩緩的睜開眼。「香影走了?」
「嗯,走了。」原來他早就醒了。「吵醒你了?」
「不是,是痛醒的,聽到香影的聲音,就不敢張開眼睛了。」他又吁了口氣。
「你不喜歡她?」司徒烈的視線在他臉上梭巡著。
「不是不喜歡,香影是一個率真的姑娘,只是對於她的熱情,有點……無法消受。」姜小路苦笑。
「那就好。」司徒烈點頭,話一出口,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好像有點不對,於是又解釋,「我的意思是,因為我沒讓她留下來,擔心你是不是會失望,所以聽到你說無法消受,才會說『那就好』。」
「我懂。」他微微一笑。
「能睡的話,再睡一下。」司徒烈望著他,心疼他蒼白的模樣。
「叔叔會在這裡陪我嗎?」姜小路問。
「不陪也不行,你還沒把我的手還給我。」司徒烈指了指依然被壓在他頰下的手。
「那我就不還了。」他輕笑,閉上眼睛,喃喃低語,「永遠都不還了。」
司徒烈凝望著閉上眼的他。永遠嗎?
三天後
深夜,姜小路突然醒來,異樣的感覺讓他心裡大呼不妙。
糟糕!來了!
怎麼辦?他現在若亂動,腿上的傷口九成九會讓他痛得半死,更有可能會裂開,然後明日一早,被叔叔發現的話,他鐵定會被罵得很慘,可是……不動不行!
他撐起身子,以盡量不讓受傷的腿太過費力的姿勢下床,慢吞吞的拖著腿走到後面的小房間。
就在此時,窗外掠過一道暗影,在他的門前停下,月光投射在門紙上的倒影動作鬼祟,一會兒之後,一柄薄刃穿過門縫,將門栓挑開,門緩緩的向內推開,暗影閃進門,再輕輕的將門闔上。
輕淺到幾不可聞的呼吸略顯急促,來人似乎有些緊張,不過仍握緊手中的薄刃,輕輕的深吸了口氣,當月光被雲層遮蔽,隱約的光線消失,他屏住氣息,悄悄的往床鋪靠近。
來到床邊,他舉高手中的薄刃,口中洩出低語,「別怪我。」
下一瞬間,薄刃毫不留情的刺入棉被之中,異樣的感覺讓來人一驚,動作快速的掀開棉被,伸手一摸。空的!
「嘖!沒想到在醉陽山莊裡也會發生這種事啊!」姜小路斜倚在牆上,雙手環胸,將重心放在沒受傷的腿上。「是不是叔叔的報復行動讓你的主人承受不了,所以決定殺了我這個重要人物以洩心頭之恨?」
司徒烈的行動是非常快速且無情的,有了小花提供的線索,加上留衡的協助調查,當天就揪出搞鬼的人了。
找到人,要問出主使者,對司徒烈來說更是易如反掌。因此,一查出是誰指使的,他便毫不留情的展開報復行動。短短三天,塗進化幾乎被搞得一貧如洗,接著便失蹤了。
不過眼前這個傢伙是怎麼回事?塗進化請的殺手嗎?
如果是,他倒很意外,幾乎山窮水盡的塗進化,竟然還有能力請殺手?而且,這個殺手能在不驚擾到任何人的情況下進到懺園裡來,也著實讓人心裡不愉快,千萬不要又是山莊裡有內應才好!
殺手飛快的旋身面對他,此時,月光鑽出雲層,從窗戶投射進來,隱約顯現出殺手的身形。
他沒有說話,薄刃一轉,往姜小路殺去。
姜小路咬牙,忍下身體的不適,拖著傷腳閃過對方客的攻擊,躲到桌子後面,身後,就是窗戶。
他以桌為屏與殺手對峙,並順手點亮桌上的燭火,室內亮起,殺手現形。嘖!蒙著面巾,果然見不得人。
「寒珀!」姜小路低喚,下一瞬間,放置在床頭的劍閃出一抹藍光,緊接著便凌空飛進他伸出的手裡。
殺手見狀有些吃驚,不過一下子便鎮定下來,「受了傷的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就算我沒有受傷,也很少有自己出手的機會呢。」姜小路處變不驚的笑道。喚來寒珀,只是預防萬一罷了。
「哼,逞強,你現在臉色發白,嘴唇反紫,褲子上還染有血跡,想必是傷口裂開了,小子,你現在人很不舒服吧!你以為拿著一把短劍能有什麼作用?」殺手突然桀桀怪笑,似乎對自己處於有利的情勢很得意。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非常不舒服,所以心情也非常的不爽快。」姜小路臉色陰鬱的瞇了瞇眼,一向看起來天真俊秀的臉上突然變得有些陰狠。這個笨蛋根本不知道寒珀是神器。「我說過,就算我沒受傷,也很少有自己出手的機會。」
「司徒烈遠在影園,可能睡得正熟,懺園外面的守衛則打著瞌睡,根本一點警覺也沒有,你已經來不及討救兵了。」殺手冷笑,快速的移動,繞過桌子竄向他。
舉高手中利刃,殺手正打算一刀將他斃命之時,一聲獸吼乍響,緊接著,一隻通體白色的大老虎破窗而入,直接將迎面而來的殺手給撲倒在地。
叩的一聲重響,殺手的後腦重重敲在地上,敲得他眼冒金星,可是讓他蒙面巾下的臉色慘白的,是壓在身上的重量,以及那噴在臉上的熱氣和滴在臉上的口水。
「大白,別把人吃了,聲音鬧得這麼大,叔叔應該馬上就來了,這人等叔叔拷問結束,再給你當點心。」姜小路有些氣虛,靠著牆緩緩的滑坐在地上。他是故意嚇唬殺手的,反正那傢伙不會知道大白是不吃人的。
「吼──」白虎王咆吼,那激烈的氣息噴在殺手臉上,他登時白眼一翻,暈了。
下一瞬間,姜小路的房門被撞開,繼窗戶損毀之後,房門也跟著報銷了。
只見司徒烈僅著單衣,臉上佈滿焦急與驚慌的衝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守在懺園入口的守衛。
「我的天啊!」兩名守衛一看見巨大的白虎王,嚇得反射性的退了一步,想想不對,立即拔刀護在二莊主身前。「二莊主當心。」
「不要緊,你們退下。」司徒烈遣開他們,跨進房裡,視線掃了室內一眼,看見坐在牆角的姜小路。「小路!」他視而不見那只白虎王以及牠前腳下壓著的人,直接衝到侄兒面前蹲下。
「嘿,叔叔。」姜小路臉色發白,卻還笑著打了聲招呼,率先開口安司徒烈的心。「放心,我沒事,他連碰也沒碰到我。」
司徒烈蹙眉,上下掃了他一眼,發現他褲子上的血跡。「傷口裂開了?」
「應該沒有裂開這麼嚴重。」他朝司徒烈伸出雙手。
司徒烈立即將他攬進懷裡,小心翼翼的抱起他送回床上,並拿來剪刀直接剪開他的褲管。
「叔叔,我真的沒事。」
司徒烈瞥他一眼,成功的讓他閉上嘴之後,剪開繃帶查看傷口。
「我說的沒錯吧,只是滲了點血,縫合的傷口並沒有裂開。」
確定傷口真的沒事,司徒烈才安下心,沉默地拿來傷藥和繃帶,替他重新上藥包紮,一會兒之後,他終於發現姜小路不對勁了。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他不放心的說。小路的狀況確實不太對勁。
「叔叔,其實我很痛……」姜小路的笑容有些虛弱。
司徒烈心一揪,他從來不曾看過侄兒這個模樣,這讓他向來冷沉的心慌了。
「我馬上派人去請大夫過來。」
姜小路趕緊扯住他的手。「不用了,叔叔,就算請大夫來也不能幫我痛,我忍忍就行了。」
手上冰涼的感覺讓司徒烈一驚。「你的手為何這麼涼?」
「因為我覺得很冷……窗破了、門壞了,寒風一直往房裡灌進來……」姜小路痛得好想暈倒,可是現在不行!「叔叔,你要不要先問問那個傢伙為什麼要殺我啊?」他試圖轉移司徒烈的注意力。
「他跑不掉。」司徒烈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專注的盯著他,手在他臉上輕輕摸索。他的臉色慘白,全身顫抖,冷汗直冒,嘴唇發紫,渾身冰涼,他倒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