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橡果
「哼,你道我是來跟你喝茶話家常的嗎?」見他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璊王氣得直想翻桌。「事情已過多日,不論成功與否,你怎麼都沒派人來向本王稟明一聲?」
姬無憂坐起身來,「人,我已經到手了,不過也反悔了。」
「什麼意思?」璊王凶狠地瞇起他那雙小眼。
「很簡單。」他卻毫無畏懼的冷笑,「我一見到她就萌生了和幾位王爺一樣的心思,既然肥肉已經到了嘴邊,又怎麼捨得再給別人留一口?」
「放肆!」璊王恨得牙癢癢的,「姬無憂,你真是有膽,連當朝的王爺也敢戲弄!哼,本王告訴你,那小妞兒今天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他不屑的再冷哼,「就憑你一個瘸子,能玩出什麼花樣?」
他話音剛落,姬無憂的眼中就閃過一絲殺機。
他一向自視甚高,唯一的缺憾便是瘸了一條腿,且最恨別人嘲弄這點!
待他轉過身,臉上卻多了一分恭謹。「王爺言重了,在下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不過開個玩笑。說實話,那位藿姑娘在下半分都沒動過她,自然會交給王爺,另外——」
「哦?」璊王見他突然變了態度,怒意稍減。
「在下的這座山莊裡另有一樣寶貝,願一併獻給王爺。」
璊王聞言大喜,「什麼樣的寶貝?」
他往窗外一指,「請王爺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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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憂一派悠閒地步入藿香的房裡。
站在窗前的藿香聽聞腳步聲,霍地轉過身來,一臉震驚。「你居然把六王爺誘上塔樓又把他推下去!」
那駭人的一幕都讓恰巧來到窗邊的她看到了,璊王淒厲的慘叫聲猶似縈繞在耳邊,讓人不寒而慄。
「你知道了?!」姬無憂負著手,倨傲一笑,「他犯了我最大的忌諱,給他個全屍算便宜他了。」
她歎了一口氣,「你殺了他,你們漢人的朝廷不會放過你的。」
他嘴角微勾,笑得輕蔑,壓根沒把所謂的朝廷看在眼裡。
藿香搖搖頭,對眼前的男人感到束手無策。「你明知我已懷了他的孩子,何苦再留下我?」
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殺機,但仍咬牙強忍道;「我不在乎!你生下來,我當自己的兒子養!」
她嗤笑,「這念頭恐怕只是你的負氣話,你做不到一生一世的,何況他——」
何況他若知道她帶著他們的孩子跟著另一個男人,他不可能會允許的。
她的心思不由自主的轉到瑄王身上,美麗的睫毛顫動,壓抑不住的落下淚來。
再過些時日,他便和那位千乘國的公主成婚了,新婚燕爾,佳人在懷,他還會記得她嗎?
她哀戚的神情讓姬無憂心痛,更讓他妒意勃發,「你既然不願忘記他,又為什麼要離開他?」
藿香抬眼淚珠落得更洶湧了,「因為他要娶妻了,他將有另一個妻子。我們月雅族的女孩子要的是丈夫全心全意的愛戀……所以我只能離開他。」
她情願帶著孩子、帶著和他的美麗回憶回到西坼山中,也不願留在王府裡,親眼見到他迎娶那位公主!她想要的愛是獨佔的,他給不起,便只能放手。
情暖花香的往事一幕幕襲來,她心痛如絞,掌心也疼得像燒起來般。
姬無憂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管他是誰,但如今你只能嫁給我。我這座無憂山莊中遍佈機關,若是我不想放人,任誰都逃不出去。」
頓了一頓,他愛憐地柔聲道;「香兒,等你嫁給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可以陪著你們母子回雲南,回你的家鄉去一趟,哪怕你要我年年帶你去都可以。」
這些話語似曾相識。
她想起在王府湖畔的小亭子裡,瑄王也曾這般在她耳畔許諾——
可惜此刻景物已非,淚,流得更凶了……
姬無憂靠過來想摟她入懷,卻讓她身一避的躲開。
他臉色一僵,撇撇俊薄的嘴角丟下一句話,「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明日吉時拜堂。」
砰的一聲,房門讓他大力一甩,幾個小丫頭捧著上頭盛放著綾羅綢緞、珍珠金玉珮飾的木盤,戰戰兢兢的候在一旁,姬無憂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逕自走遠了。
丫頭們進房去把東西放下,又一一退下。
房裡的藿香始終一動也不動,任由丫頭們在身邊走來走去,送用的、送吃的,她全不留意。
她實在無計可施,自己曾試著偷偷離開,卻讓谷裡的機關阻下,姬無憂說得沒錯,若是他不想放人,任誰都逃不出去。
月娘出來了,她見了內心更是愁苦下已,不自覺地唱起那首她和阿娘最喜歡的歌,「天上的月娘臉圓圓,地上的娃呀眼圓圓,天上的月光光啊,地上的娃呀想親娘……」
歌聲勾起了她的回憶,一想到瑄王那五音不全的唱音,唱著天上的月娘臉扁扁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掌心好痛吶……她抬起手,學他那樣夸著那個月牙記號,老天,她好想他,好想他,她為什麼要逃呢?到如今她才發現,她已經愛得不能沒有他了。
但是他還有個公主……
好痛好痛,她好矛盾,她覺得不管怎麼選擇,她都會死。
離開他,她會因為思念而死,留在他身邊,她會受不了嫉妒的。
藿香眸光一黯,苦笑一記,她此時此刻甚至連選擇這兩個死法都不可能,她被困在姬無憂身邊,而她已經沒有心可以再給除了那個叫衛天以外的男人。
越想他,越痛吶!她用力的一咬,掌心竟讓她咬下一塊肉來!頓時血流如注。
可是怎麼還是這麼痛呢?
抬起迷茫的美麗大眼,一個小丫頭發現她把自己弄傷了,急得大呼小叫,幾個丫頭衝過來為她的手包紮,她盯著自己的手,驀地和著眼淚,笑了。
那個月牙記號,原來,早已寫上他的名,烙在自己的生命裡,怎麼樣都去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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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殿中,逸帝大怒而起。
「說!到底是什麼人,敢把堂堂的王爺置於死地?」
琮王、瑁王和玳王三人跪在殿前,渾身抖如篩糠。
琮王抹了一把眼淚,恨恨地道;「皇上,是、是一個叫姬無憂的賤民,他住在離邑州百餘里的一個山谷裡,自號什麼無憂谷。」
「無憂谷?」逸帝皺起眉,「你們好端端的跑去別人的谷裡做什麼?」
「呃……」三人互視一眼,頓時不敢出聲了。
琮王苦惱的想,要是把事情抖露出來,那麼原本陪逸帝下棋,此時漠然站在一旁的瑄王肯定不會饒過他們!
「怎麼?還不願把實情說出來?」逸帝到底是個聰慧的年輕君主,一見他們吞吞吐吐的神色,便知事情有異。六弟都把命送了,你們就不要再想著瞞朕,若想把真正的原由瞞了,騙著朕糊裡糊塗地為你們去報仇,哼,那麼你們的事,朕一概不管。」
「皇、皇上,臣弟們絕不敢有任何欺瞞。」瑁王趕忙搶先道;「皇上,臣弟之所以會去那山谷裡,是因為前日六弟告訴我,他要去谷裡接回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臣、臣弟一時起了貪念,便跟去看看。但其餘的事,臣弟一概不知,還求皇上饒恕。」
「是是!」玳王又跟著連連點頭,「臣弟亦是如此。」
「你們——」琮王見他們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不禁又氣又急。
逸帝望向琮王,「七弟,你也跟他們一樣,對事情一無所知嗎?」
他嚴厲的神色讓琮王完全不敢有所欺瞞,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臣、臣弟有罪……」剛一開口他便涕淚齊下,「那一切都是六哥謀劃的……」
「你們做了什麼?」逸帝的神情益發嚴厲。
琮王只得老老實實地把一切稟明,連他自己李代桃僵,冒充瑄王誘姦寶蘿公主的事也一併坦白。待他講至一半,原本漠然在一旁的瑄王已氣得差點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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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的銅鏡內,映出一張清美無雙但毫無笑意的嬌靨。
藿香任憑身後兩個小丫頭幫自己梳妝,美麗的眼眸中淨是淚水……再過幾個時辰,她便要嫁給姬無憂了,她無法反抗,孤立無援的她,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腹中的孩兒想。
華堂之內一片喜氣洋洋,僕從們如走馬燈一般來來去去,姬無憂笑意盈然的看著下人們忙碌佈置。
待一切置備齊全,一個灰須的老者恭敬地走至身旁,「少主,吉時到,喜堂也已佈置妥當,該把新娘子請出來行禮了。」
姬無憂一身新郎官的華服,志得意滿地一揮手,「去把她請出來吧。」
豈料他話音剛落,一個小廝急忙地跑過來,「少主,不好啦!莊裡闖進一夥外人,殺氣騰騰的。」
他臉色一變,「打開前院所有的機關,敢打擾我的婚事,我要讓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