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不然咧!我想你幹什麼?」她看不懂他眼中被她打敗的情意,兀自說出老實話。
「沒良心的小鬼,枉我在國外最惦記的人是你。」他沒好氣地彈彈她眉心,佯裝痛心模樣。
她皺眉,但隨即苦笑。「因為我做的是沒良心事業嘛!要良心何用。」
他一聽,樂得哈哈大笑。
「說得好,你要真沒良心,何愁我們公司會出什麼問題,繼續保持下去。」少了她的大發善心,地下錢莊的經營才能永續發展。
「光泰哥哥,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她才不是那粒小小的老鼠屎,而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有嗎?」他裝傻的拍拍她的頭,笑得很賊地摟著她外走。
應虔兒原本心情很糟的想找秦觀觀訴苦,她實在不是故意要和尹子夜吵架,但睜開眼看到身邊躺的男人是他,她真的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沒辦法面對自己突然清楚的情感。
這麼一慌一亂,口氣就難免重了些,再看到他一副怕她賴上他,要他負責的急於撇清,她頓時氣憤自己居然對這個混蛋動心,一時氣不過就說了言不由衷的重話。
不可否認的,他不穿衣服的精瘦身體真不是蓋的,就連和一群男人混久了的她也忍不住臉紅心跳,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他。
要不是他那張嘴盡吐出氣惱人的渾話,她也不會氣過頭的甩他一巴掌,然後指著床上的斑斑血跡,硬向他拗了一百萬賣身費。
手拿了一張支票她也不敢亂跑,於是打消了找人訴苦的念頭,直接衝到公司想先解決當務之急,沒想到沒遇到鍾叔,反而撞上意想不到的人。
「幫我洗塵接風吧,牛排漢堡吃多了,很想念家鄉小味。」他想先跟她聚一聚,培養感情,再來思索公司未來的運作方式。
光靠討債是成不了氣候,必須跟銀行融資轉型,換掉負面形象轉投資,恢復以前的榮景。
這一點是急不得,得先跟各大財團碰面再行商榷,確定方向才好大肆整頓公司內部,那些拖欠已久的呆帳就用抵押品來抵消,相信有不少銀行會樂於接收逾期未贖的土地和低於市價一倍的珠寶首飾。
幸好他出國前有壓下一些篤定換不出高利貸、鐵定流當的抵押物,即時債務人一再苦苦要求一定會還錢,他仍不為所動地打了回票,堅持要對方還清每一分錢才肯歸還。
他不會讓心愛的小花涉險,一切由他來扛。
「好呀好呀!我要吃龍蝦大餐。」一想起某人之前允諾的事,她小臉忿然地閃過一絲悒鬱。
如果他們不吵架的話,這一頓大餐肯定會是他們感情加溫的助力,就算沒能像熱戀中的情人一樣卿卿我我,起碼也能懷著一份共享親密關係過後的融洽,不致吵得不可開交,各自冷了心。
「瞧你貪嘴的,一副沒長大的孩子心性,將來誰敢娶你喔!」鍾光泰故意搖頭又歎氣,好像她已經沒希望了。
「誰說沒人敢娶,要是真嫁不出去就賴給你養,誰叫你詛咒我沒人要。」
她的心思很單純,在她的想法中和眼前的男人不過是哥哥妹妹的情誼,大夥兒平常也這麼鬧她,不用放在心上。
但她的沒心眼不代表別人也如此,他把她的話當真了,只是樂在心中不表現出來,反而一臉為難地逗弄她。
「不好吧!虔兒,你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不過看在我們兩家多年的交情,我還是會含淚養你一輩子。」快走向我吧!虔兒,我會給你一生的幸福。
「隨便說說你也信,我的行情才沒有差到乏人問津,追我的人早排到太平洋彼端了!」偏她看上的那人是名副其實的呆頭鵝。
應虔兒所言絕非虛假,她本來就是活潑外向、討人喜歡的女孩,人又長得漂亮亮眼,要是沒男孩子瞧上她才叫離譜,因此她有很多男的朋友,只是有感覺的只那個大白癡。
「是,吾家有女初長成,我該慶幸逃過一劫。」鍾光泰一點也不把她的自誇之詞當一回事,他相信近水樓台先得月,沒人比他更愛她。
「對了,你那一百萬打哪來的?我記得應家的地下寶庫應該空了,只剩下一個傳家寶盒。」他聽父親說過她正極力尋找開盒的鑰匙。
「呃!這個呀!呵呵……」她用笑來掩飾眼底的心虛,絞盡腦汁想找個好借口搪塞。「就是我表姐觀觀呀,她中樂透分我吃紅。」
不好意思,表姐,你花五千中兩百的事我絕不會洩露出去。
「這麼剛好?」他挑起眉,不太信服她的說詞。
為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應虔兒拉起他的手撒嬌。「光泰哥哥,你出一次國回來怎麼變得疑神疑鬼,人家會撒嬌騙人不成,你太不信任我的人格了。」
她嘟起嘴佯裝生氣,好像他的懷疑非常不應該。
「是、是,虔兒最誠實了,光泰哥哥在此向你賠禮道歉,就罰我明天帶你出席宴會吧。」遇到他命中的剋星,他也只有百般討好的份。
「宴會?什麼宴會?」
「金融界大老的生日餐會,我們得和銀行打好關係,才有可能在未來轉型。」他寵溺地揉揉她飄逸的烏絲。
「聽起來很無聊的樣子。」她還寧願回去尹子夜家打掃,至少能在累了時大口吃垃圾食物配電視。
他一笑。「有好吃的東西唷!」
「洋芋片我就覺得很好吃了。」她頭一甩,為被當成小孩子而不滿意。
「那KeyMan如何?」他笑得有些狡猾。
「什麼鬼鑰匙人……KeyMan?你是指我想找的那個人嗎?」見他含笑點頭,應虔兒立刻點頭如搗蒜。「我要去我要去!」
既然笨蛋尹子夜那麼不識相又難搞,那她再不把握KeyMan這條快捷方式就太愚蠢。
第七章
「他是誰?」
「他是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不是仇人也一樣怒目相視,暗潮洶湧,火藥味濃厚地彼此敵視,互相看不順眼,稍有一點火花劃開便即有可能引發大爆炸,死傷慘重。
鍾光泰的眼神是評估和比較對方的實力,外在的條件上他是略佔上風,風雅俊挺是他主要優勢,也是女人目光所停駐之處。
但比財力,他就遠遠不及人,若非他急需各大銀行的資金挹注,這個有錢人雲集的無聊餐會他也斷然不會參加。
而對尹子夜來說,眼前的男人狂狷得令人不舒服,以佔有者的姿態挽著「他的」女人,當寶似的輕憐溺愛,著實刺眼得很。
他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好像這傢伙會成為他某方面的勁敵,若不小心防範、全力應戰,有可能失去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
「光泰哥,尹子夜,好,介紹完了。」小鴕鳥應虔兒低著頭,沒膽子看向某人。
糟了,為什麼會碰到他,他不是說要去參加什麼林夫人生日宴會,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那她謊稱肚子痛的借口不就穿幫了?
「什麼叫完了,你給我解釋清楚,你腹瀉的毛病好了嗎?」這女人居然騙他拉肚子拉到虛脫,枉他還為她擔心了一整天。
「呃,那個……吃藥就好嘛!你總不希望我拉到斷氣吧?」人吃五穀雜糧,難免腸胃會吃出問題,他幹麼當她是犯人質問,何況她明明還在生氣中。
尹子夜很不高興地瞪著她低胸露背的暴露裝扮。「你看起來一點病痛也沒有。」
「因為我妝上得濃,看不出底下的黑眼圈和蒼白臉色。」她眨了眨眼,力求鎮定,不出紕漏。
「你……」他很想叫她滾回去,不許她的美麗落入其它男人眼中。
「你夠了沒,虔兒有沒有生病關你什麼事,你管東管西也管過頭了吧!」鍾光泰往應虔兒前面一站,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光泰哥……」不要呀!千萬不要鬧出事來,那她真的會死得很慘。
「虔兒乖,一切有光泰哥為你做主,沒人敢欺負到你頭上。」他回身一笑,寵溺地點點她的俏鼻。
殊不知這舉動親暱得令某人兩眼冒火,陰惻惻地盯著兩人的互動情形。
「你叫她虔兒——」他都還沒機會喊她名字,即使他們已有肌膚之親。
一想到此,尹子夜就滿腹辛酸淚,明明他們就有那麼一點進展嘛!卻毀在他的不善言詞,把好不容易萌生的情芽硬生生折斷,他心裡的悔恨可不比想買回阿公的地少。
只要他不說錯話,其實他們相處得還算融洽,而且都喜歡看恐怖片,一到驚悚片段還抱在一起尖叫,那時光美好得不像真的。
連名帶姓的互喊似乎已成他們之間一種習慣,沒人想過要改變現狀,吼來喊去久了竟也是種樂趣,改不改名字的喚法都無所謂。
可是今日聽見另一名男子親密地喊她小名,那種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糟,讓人打心底產生排斥感,嘴裡泛酸地想大打一架。
「我為什麼不能叫她虔兒?我家虔兒一向心軟,對什麼流浪貓、流浪犬最富有同情心。」見他臉色難看,鍾光泰故意笑得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