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癡戀暴君

第18頁 文 / 棠芯

    「因為畢少爵和畢煙藍的出現,我們的生活和世界完全被摧毀了。父親在外面有情婦,而且還生了兩個孩子,父親甚至要我們坦然接受這兩個兄妹,我們又怎麼可能真的接受呢?雖然那時候我還那麼小,可是我也能感覺到,母親臉上的笑容從那時起就變少了。」畢雨柔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方蝶雲有些憂慮,這些話她不應該聽到,這是畢家的家務事,可眼前的雨柔,那張悲慼的臉也讓她動容。

    「母親要分出心力去照顧他們兩個,她想要盡可能平等的對待他們,將他們視如己出——一個女人要養育情婦生的小孩,所受到的痛苦和壓抑,以及心靈的悲哀,又怎麼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畢雨柔激動起來,她擦了下自己的眼角,飛快地將淚水抹去。

    方蝶雲一直以為畢家兄弟姐妹的關係很好,但是經歷了畢少卿的事,和聽了現在畢雨柔的話,她開始明白自己看到的只是這個家的表象,這個家背後隱藏的內幕太多,並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大哥太過溫和,他的脾氣和媽很像,而且他是長子,他要聽爸爸的話,所以他努力做好四個兄弟姐妹的表率,努力讓我們和睦相處,而三哥不想要這樣,他是媽的兒子,他替自己的母親感到痛苦,他也想替我們的母親討回公道。」畢雨柔說這話時,也深深地望向方蝶雲。

    胸腔裡的空氣似乎被抽走,方蝶雲回望著畢雨柔,神色淒涼而慘白。

    「三哥一直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壓力,從二哥和煙藍來到畢家的那一刻起就是這樣,他的外表看起來什麼也不在意,可是他的內心卻比誰都在乎自己重視的家人。二哥曾因為你而受到傷害,可是三哥他一直到現在都還在受傷害。」畢雨柔的聲音漸漸顫抖起來。

    畢雨柔的一番真心話,令方蝶雲感到一股強大的傷痛,她為少卿所受到的痛苦而感到悲傷,為什麼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她自以為愛他,卻其實一點也不瞭解他——不瞭解他心裡的苦,和那個真正的他!這樣的自己,怎麼還能說愛著他呢?

    「他並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他絕對絕對不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他就是太多情、太善感了,因為感覺到其他人的痛苦,他覺得自己身為母親的兒子,就一定要替母親做些什麼……」畢雨柔的眼淚終於潰堤,她無法再壓抑而高聲喊了出來。

    話一說出,就帶出了她心裡最深的悲慟,畢雨柔掩面哭泣。

    方蝶雲坐在原地沒有移動,她的手在胸前緊握,身體不自覺地打著哆嗦。在和畢少卿交往的日子裡,她自顧自地享受他的寵愛,感覺到兩人在一起的幸福快樂,卻根本沒有好好去瞭解他的內心!

    一旦謊言被揭穿,她又選擇了逃避,遠遠的逃離這些混亂的局面,她完全沒有體諒到少卿的心情,也不曾想去瞭解他必須成為集團主席的理由。

    她下意識的否定了他,所以她認為即使愛他,也不能助紂為虐。

    「你離開以後,三哥就真的變成了復仇的工具,他要向帶給我們痛苦的父親復仇,也要替母親討回公道。他拚命的工作去表現他的才能,想盡辦法在工作上勝過二哥,整天沒日沒夜的操勞……

    他的心已經被你帶走了,而你在他受傷的心靈上又捅了深深的一刀……」畢雨柔以輕柔又茫然的語調如此述說著,她沒有經過太多思考,只是依著本能在說話。

    方蝶雲則突然站起來,她的眼裡蘊滿了淚水。

    目光無意識的落在白色的木門上——卻突然看到畢少卿站在門口,用憤怒的眼神注視著她們。

    第九章

    「畢雨柔,婚禮還沒開始,你就已經喝醉了嗎?」

    畢少卿的目光掃過方蝶雲顫抖的身體和她眼裡凝聚的淚水,他大步的朝畢雨柔走來。

    方蝶雲此刻只覺得腦袋裡一陣暈眩。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她們都沒有察覺到?她轉過身去,茫然地看著畢少卿。

    「畢雨柔,你今天話太多了。」畢少卿將畢雨柔從沙發上拉起來。

    「你看看自己這副鬼樣子,等下怎麼出去見人?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今天可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滿屋子的賓客,所有人都會關注我們畢家的每個人。」他的聲音輕柔卻又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嚴厲。

    畢雨柔立刻擦乾眼淚。「三哥,我、我只是……」

    「我過來找你們,剛到走廊,就聽見說話的聲音。我開門進來,而你們竟然誰也沒有察覺到,你們應該慶幸來的不是其他人。」他抬眼看著方蝶雲。「她對你說的話,請你忘記,這些話你不應該聽到。」

    方蝶雲的身子虛軟,他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剛才情緒太過激動,對不起,三哥。」畢雨柔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她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還好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我想我應該去找個地方補補妝,喝杯熱茶讓情緒穩定。」

    「還有,我要慎重提醒你一件事,當我不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不要自作聰明。雨柔,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感謝你。」畢少卿鷹隼般犀利的眸光無情地射向自己的親妹妹。

    畢雨柔則冷靜的回視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三哥,今天的事,我會好好反省,以後不會再發生。」

    方蝶雲看著眼前這一對讓她感到害怕的兄妹,她第一次看到雨柔臉上浮現出那種決絕、冷靜的神態,也是第一次聽到他們這樣毫無感情的對話。

    這哪裡像一對平常的兄妹?在他們冷漠甚至麻木的表情下,一定隱藏著太多太多她無法理解的感情、經歷、決心和仇恨。

    淚水再度自臉頰淌下,她看著雨柔離開的背影,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畢少卿看著妹妹離開以後,便將目光落到方蝶雲身上。

    他明白自己今天會再次和她相遇,因此他一直在等待著,他要讓自己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她的面前,並要讓她明白,與他的重逢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困擾。

    在樓下宴會大廳時,一切情況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們已經度過了再次見面的第一關,以後也應該會用這樣的方式在偶然見面的場合寒暄。

    一切都順利進行著,但她似乎永遠是他的「意外」,不管他如何防範,到了她面前總是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

    「把眼淚擦乾,今天是煙藍大喜的日子,你們這樣哭哭啼啼非常不合宜。」

    畢少卿將口袋裡的手帕塞給方蝶雲,站在她面前,他的心裡竟也有幾分複雜尷尬的感覺。

    「對不起。」她用力擦著眼睛,睫毛膏都因此被擦糊了。

    「你先找個地方補妝。」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她面前。「這樣出去不能見人。」

    方蝶雲抬起眼看他。「我現在這樣很醜嗎?」

    畢少卿搖了搖頭。「不醜,還是很漂亮。」他們四目相投,電流在那一剎那產生,誰也沒有再移開視線。

    「不管剛才雨柔跟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吧,那些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畢家的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也不是任何人可以介入的,你更不需要自責,我和畢少爵之間純粹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畢少卿如此說道,口氣溫柔又帶著堅定。

    方蝶雲繼續擦乾自己的眼淚。「手帕都弄髒了。」她低下頭去看著這個他遞過來的水藍色手帕。

    她楞楞的看著,時間彷彿靜止了,她整個人都變成化石般肅立著。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我也不能離開太久,恕我先失陪了。」畢少卿發現自己有話也說不出口,就連她這樣看著他,也會讓他感覺到心痛。

    「這條手帕……」方蝶雲卻突然哽咽著開口,聲音抖動,身子搖搖欲墜。

    「你保存到現在,一直帶在身邊?」手帕的右下角寫著一個「蝶」字,這是她請服裝設計師為她專門訂做的手帕,她還記得這是上一次他在俱樂部和應寒揚打架受傷後,她拿來為他包紮傷口。

    畢少卿的臉微微繃緊。「我只是忘了還給你,現在還給你,也正是時候。」他嘴角微微的抽搐著,沒有給她時間回應,幾乎是倉皇的走出了這間休息室。

    方蝶雲握緊手裡的手帕,無法遏制的柔情和悲痛在她胸口緩緩流動。

    原來,這一年來無法忘卻這段感情的不止她一個人,在他的心裡,她依然存在。

    而讓她在意的,還有畢雨柔的那番話。長久以來,她對他的瞭解是那麼的少,不僅如此,她還加入傷害他的行列之中——她的確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那麼未來她準備怎麼做,又想要怎麼做?雖然無法贊同復仇的行為,但是她不想讓他孤單一個人,去承擔那麼多的仇恨和苦痛。

    方蝶雲深呼吸一口氣,將手帕收起,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決定先去洗手間洗把臉,接著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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