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棠芯

    他的感覺，就好像真的在等待自己心儀的女子出現，那種焦躁、期待都真實的讓他感到害怕。

    他不應該這樣想，她只是他計畫的一部分，只是打敗畢少爵的一顆棋子而已，她來不來都不應該如此動搖著他的心。

    畢少卿昂起頭，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他太投入這一次的追求了，而閉上眼的同時，腦海卻也浮現出她那美麗溫暖的笑容。

    「畢少卿，你到底在幹什麼？」臉上的雨水不知被什麼東西打斷，耳邊也響起一個熟悉的斥喝聲，下一秒，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張開眼望向身邊的人，看到的是方蝶雲帶著慍怒的關切眼眸，那雙眸子清澈如水，倒映出他眼裡的激切渴求。

    她的雨傘罩在他頭頂上，眼裡除了憤怒還有一些讓他怦然心動的東西——那是說不清楚的關切，還有痛苦與掙扎的眼淚。

    畢少卿伸出手去緊緊抱住了她，將她擁進自己冰冷的懷中。沒有言語的交流，他用力地抱住了她。

    雨傘也從她的手裡掉落，方蝶雲閉上眼，一行淚水從眼裡滑落，下一刻，她的手也回抱住他。

    雨依舊狂驟，卻無法阻斷他們之間的羈絆，也無法阻斷此刻的愛情電流。

    第六章

    車內的燈光顯得有些昏暗，方蝶雲手裡拿著大毛巾，擦拭著自己身上的雨水，車子裡已經開了暖氣，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冷。

    「你這個人……為什麼把雨傘扔了？站在雨裡會生病的啊！」她看著身邊一樣在擦頭髮的畢少卿，他的衣服早就濕透，完全服貼在他的身體上。

    剛才她抵達一0一廣場時，看到那昂起頭任雨水沖刷全身的畢少卿，一下子就擊中了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她的話才剛說完，畢少卿就打了一個噴嚏。

    「你要把濕衣服換下來，不然真的會生病。」方蝶雲焦慮擔憂又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趕緊開車回家，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她不想因為他送她回家，而耽誤了時間。

    「等一下，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談一談？我好歹在大雨裡站了四個多小時，你要就這樣回家嗎？」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表情極其嚴肅。

    「以後也可以再談啊……」今天的一切都這麼突然和混亂，現在的她，看到的全是他渾身濕透的模樣。

    「不行，就是今天。」他的固執還是一如往常。

    「你這個人……」方蝶雲無奈地閉了下眼睛，拿自己手裡的毛巾細心地替他擦頭髮。「那也要先把這身濕衣服換下來，洗個熱水澡，再吃一點感冒藥。」

    「你要陪我回家嗎？」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臉。「我在市區裡有一間自己的公寓，我們可以去那裡，等我換好衣服、洗澡吃藥後，我們來談一下。」

    她回視男人那雙固執堅持的眼眸，明白他的意志不是她所能動搖的。他在雨裡站了四個多小時，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就不住地隱隱抽痛。

    「好吧！」方蝶雲無法再去忽略心裡的真實想法，她也想要和他談一談，並不想就此分開。

    她將毛巾從他頭上拿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他。「你趕快開車。」

    「遵命。」他的臉上竟露出孩子氣的動人笑容，方蝶雲看著這樣的他，心跳再度亂了拍。他這樣輕鬆自在的表情和笑容，難道真是因為她嗎？

    一路上，兩人雖然沉默，但心裡卻出奇平靜，就好像經歷了一次艱難的旅程，最後終於回到家的感覺。

    ☆☆☆☆☆☆☆☆☆☆☆☆☆☆☆☆☆☆☆☆☆☆

    方蝶雲走出廚房時，一眼就看到光著上半身，只在腰間綁一條浴巾的畢少卿。

    她立刻閉上眼，硬是把尖叫嚥了下去，因為如果叫出聲，一定會引來他的一番嘲弄。

    「快點把衣服穿上，你是嫌今天晚上雨淋得還不夠嗎？我可不想見你明天又發燒感冒什麼的……啊……」她的訓斥還沒說完，就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畢少卿，你在做什麼！」她想要推開他，卻因為他赤裸著上身，而不敢伸出手去碰觸。

    「我在擁抱我心愛的女人，她在今天終於回應了我的追求。」依舊是張揚狂妄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解脫和放鬆。

    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這些日子，他追著她，一定也感到很辛苦吧！

    「為什麼是我？如果我永遠不來，你打算就這樣等下去嗎？」既然趕去見他，方蝶雲就已經決定要誠實勇敢的面對自己。

    她雖然有著很深的罪惡感，卻不想再掙扎下去，即使是地獄又如何，她也不想再對自己的心說謊。

    「你不會不來的，因為你早就對我動了心。」他的神態自若，說話時顯得那樣理所當然。「而且我相信你不會欺騙自己太久，因為你是個堅強又善良的女人。」

    「我一點也不堅強，而且我覺得自己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我怎麼能夠被你吸引呢？你是少爵的弟弟啊……」

    一隻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唇，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方蝶雲抬起眼，看到的是畢少卿堅定又狂妄的眼神。

    「是我主動追求你的，是我逼著你接受我的，即使會有懲罰，會因為這件事而下地獄，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你不要這麼說，如果要下地獄，我也會陪著你，如果要受懲罰，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承受，感情的事本來就是雙方面的，如果……」她抿著唇，彷彿下了某種決定。

    「如果我不是對你有感覺的話，也不會選擇來見你。」方蝶雲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這樣應該算是對他的告白吧！

    對於他長久以來的追求，這就是她的回答。

    「如果要下地獄，就讓我們兩個人一起沉淪。而我，絕對會保護你，不讓你受任何傷害。」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在述說著一件平凡的事情。

    看著他臉上的篤定和自信，方蝶雲相信他的話，他一定可以保護她，但是……

    她突然間推開他，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不行，還是不行，如果被你二哥知道了，對他是太大的恥辱，他會受不了的。」

    「他是個男人，既然你已經不再愛他，他就應該選擇放手。」畢少卿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生硬，他不喜歡她在這樣的時刻還想到畢少爵，他要她的心裡只想到他一個人！

    可是方蝶雲卻一再搖頭。

    「不，我不能這麼自私，而且人人都知道我和他相愛的事實，你又是他的弟弟啊！他會被人恥笑的。」就算她承認自己變心，也不能做出傷害少爵的事。

    畢少卿只是定定的看著她，然後轉身坐回沙發，並套上了一件襯衫，低頭沉默不語。

    「如果你這麼放不下他，今天晚上就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我們相愛了，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難道你想繼續欺騙他嗎？讓他以為你心裡的那個人還是他，然後讓他活在你所編織的謊言裡？」他的語氣逐漸冷漠，而那種冷漠刺痛了她。

    「既然你來了，就應該知道我從此不會放手。你有罪惡感，你不能自私，可是我無所謂，我要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我說過我要你。」他驀地回過頭來，目光犀利又冷靜的射向她。

    那有如狩獵者般的眼眸裡，不斷燃燒的熊熊火焰和堅定的意志，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決心。

    「我不會讓你去面對這些，你無法狠心，你不能去做的這些事，我都會去做，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我拖著你一路走來。」畢少卿站了起來。「敢作就要敢當，不是嗎？」他一步又一步向著她走去。

    「我煮了熱咖啡，你最好喝一點，暖暖身體也好。」她被他全身散發的驚人氣勢所震懾，這個男人擁有她無法估計的力量，這力量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她也無法預料。

    「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他一個跨步擋到她的面前。「我不喜歡喝咖啡，我喜歡喝紅茶。」

    方蝶雲仰起頭。「看來我真的不瞭解你……」

    「我知道你接下來想說什麼。」他的手已經霸道地圈在她腰間，讓她沒有辦法逃避。「你想說因為不夠瞭解，所以對我們的未來不肯定，又想退縮了是嗎？」

    她的臉上遍佈紅暈，他的目光太犀利，總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既然覺得不夠瞭解我，那就要多花時間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也有十年那麼長，你還會覺得不瞭解我嗎？」他俯下頭去，邪肆的眸子顯得那麼閃亮迷人。「沒有人從一開始就瞭解另一個人，必須透過不斷的真心接觸，才有可能真正瞭解不是嗎？」

    方蝶雲眨了眨有些疲憊的眼。他說的沒有錯，為什麼他的每句話都對她帶有這樣強大的說服力？

    她用研究般的目光梭巡著他的臉，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彷彿那裡有一個難解的謎題等著她去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