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心
「寶兒,真的是杜凡耶!看來你這位提供消息的友人,訊息還真靈通!」
吳凱說著,吹了記響亮口哨。
他果真見到杜凡了,雖然相隔著十來公尺,但這已經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
「她的消息當然靈通。」不只靈通,還保證百分之百正確,因為她的那個友人就是她自己,「走吧!該我們行動了。」
說著,她也拉開車門,溜下車,留下被她的話給嚇得愣住的吳凱。
「寶兒,沒必要真拚命吧!」萬一被杜凡發現,恐怕他們的小命真會不保。
「要就趕快跟過來,不然你就留在車上等好了。」
佟寶兒豁出去了,其實她也好奇,杜凡平日都在做些什麼?
經過清場,此刻位於飯店頂樓的一家私人俱樂部裡靜得詭異,大有山雨欲來的態勢,讓人惴惴難安。
佟寶兒不敢乘坐電梯,於是偷偷摸摸地經由不易讓人察覺的安全梯上樓,卻進退兩難地身陷在漆黑的雜物間裡。
她氣得想尖叫,想用力地踹開眼前堆疊成山的紙箱,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正猶豫著該不該動手時,沉穩的嗓音傳來,音頻是她所熟悉的。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俱樂部經過清場,佔地約兩百坪的廣大舞池中,如今放著兩把椅子,杜凡坐在其中一張,背靠著椅背,一手撐在椅把上,一雙老長的腿交疊著,態度輕鬆自若。
「杜爺,你真是愛開玩笑,這麼重要的商品,我自然是不會帶在身上。」
說話的是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的男子,看來約莫五十歲上下,下顎蓄著鬍鬚,身形瘦小,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
「沒帶東西,你居然敢來赴杜爺的約?」站在杜凡左邊的阿康開口斥責。
阿康一開口,跟在他身後的幾個隨扈也馬上有了動作,一手伸進西裝內,準備掏槍。
杜凡緩慢的抬起一手來,隨扈們馬上停止了動作。
見他們停下了動作,杜凡拍拍褲管衣料,放下一對交疊的腿,動作緩慢的站起,責備地朝阿康瞥了眼。
「山猴,在香港,你應該知道大家稱我什麼吧?」走了兩步,杜凡轉回身來,雙手抱胸的看著尖嘴猴腮的男子。
原來他的綽號叫山猴,在油麻地、尖沙咀一帶以經營黑市拍賣營生,舉凡古董、玉器、字畫,不管是不是國寶,他都賣。
近兩年來,山猴還多了一項副業,他當起了軍火掮客,專賣一些改造過、殺傷力較強的槍枝,給第三世界的反抗軍和游擊隊。
「杜爺,大家都稱你暴君,我怎會不……」一個「知」字尚未脫口,山猴便讓快如閃電般出手的杜凡一把扣住喉間,由座椅上揪起。
只見山猴大口大口地喘了幾下,臉色由正常轉為蒼白,再由蒼白轉為紫紅,眼珠漸漸漸漸地暴凸,眼看就要……
「大家稱我暴君,想必你也知道是因為我脾氣不好吧?」杜凡略瞇起了眼,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
就在山猴即將昏厥的剎那,杜凡終於收回了手,如扔掉一尾即將僵死的魚般,將山猴給拋向一旁。
砰地一聲,差點岔氣的山猴腳步不穩,踉蹌地摔倒在地。
杜凡的兩個隨扈見狀,機靈上前,掏出槍來,左右各一邊的抵住他的腦袋。
「東西在哪?」杜凡再次開口。
差點被勒斃的山猴才剛喘了口氣,就讓兩把槍管給抵著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杜爺,我是說真的,東西真的不在我身上。」
「在哪裡?」杜凡的眉心糾結著,雙手抱胸地走近,「想清楚之後,再告訴我,不過回答前要慎思,你應該知道給了我假的消息,將會有什麼後果!」
「這……」山猴嚇得幾乎腿軟。
暴君杜凡的可怕,他早有耳聞,只是過往一直沒有交集,才會在聽說他年齡不過三十歲上不時,誤以為他是個喜鬥狠、無謀略、好擺平的小子。
「杜爺,你是如何知道我有Z5-33的呢?」跟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比起來,山猴更在意消息走漏的原因。
「你沒必要知道我如何得知,只要將東西交給我就對了。」杜凡以眼示意兩個隨扈,他們將槍枝移動了下,槍管貼到了山猴的眉尾。
「等……等一下。」山猴的聲音顫抖,眼見左邊的隨扈欲扣緊扳機,趕緊開口,「好……好吧!我說……我說……」
杜凡將下顎略抬高些,押著山猴的隨扈很快鬆開壓在扳機上的手指。
「還不快說!」最好在他耐心用罄前說明,否則他不敢保證一會兒後會不會將他由項樓扔到樓下去。
「東……東西放在我位於油麻地的一個倉庫裡,但是……三十分鐘前,可能已經……」
「可能已經怎麼樣?」這下杜凡的嗓音中已透露出濃濃不耐。
「可能已經被取走。」山猴不敢看著杜凡,就怕話一出,不僅腦袋會被轟得開花,就連頸子也會被擰斷。
「被取走?」好大的膽子,他在耍他嗎?
杜凡的臉色驟變,沒讓兩個隨扈開槍,而是直接衝了過來,一把揪起山猴,倏地揮出一拳。
山猴被一拳狠狠擊中腹部,整個人似沙包一樣飛起,撞上幾步外的牆面後,緩緩滑落。
這一拳打得山猴眼冒金星,才剛由地上爬起,就又瞄見杜凡的走近。
「你讓人把東西取走,卻又該死的耍我,約在這裡跟我談交易?」杜凡的臉上充斥著肅殺之氣。
山猴嚇死了,深怕小命就要不保,偏偏又後無退路。
「杜爺,我是不得已的呀!要是早知道東西是你要的,我怎麼也不敢答應賣給別人,絕對會親手奉上呀!」
「媽的,我聽你在說鬼話!」髒話出口,宣告著杜凡的耐心已完全用罄,「殺了他!」
一聲令下,不僅是方纔的兩個隨扈.連靜靜站在一旁的阿康和阿為也同步拔槍,一下子,四把槍指向山猴,嚇得他當場冷汗涔涔,還差點尿濕褲子。
「杜爺,不要呀!不要呀……」他哭號著爬過來,跪在杜凡腳前,雙手抓住杜凡的褲管求饒。
「開槍。」杜凡一腳踹開他,轉身走開。
「杜爺!」山猴號叫。
躲在雜物間的佟寶兒似讓人給掐緊了咽喉,心跳怦怦加速。砰砰!倏地,兩聲槍響竄起,空氣似在剎那間繃緊。
「啊……」山猴哀叫。
「啊!」佟寶兒尖叫。
杜凡和手下們這才發現,原來經過清場的俱樂部裡,還有不怕死的人存在。
「把人給抓過來!」
「是。」阿康衝去逮人。「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很快地,雜物間的門被人撞開,堆疊成山的紙箱被人向旁推倒,佟寶兒邊尖叫,邊被人拽著走。
不用懷疑,阿康根本沒認出她,或許是因為造型改變的關係,也或許是在杜家,除了管家季叔,根本沒人認真地注意過她。
當初改變造型,完全是為了跟那個怯懦的佟寶兒有所區分,希望杜凡和他身邊的人認不出她來,但,這一刻她好後悔。
怕保不住小命,她矛盾的希望,真的希望他們認得她!
被抓到杜凡面前,阿康一抽回手,佟寶兒便摔倒在地。
她從地上爬起,雙手一恢復自由,馬上搗住雙眼道:「我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杜凡以眼示意阿為先將山猴給帶下去。
其實那兩槍嚇人的意味重於實質,一槍擊向天花板,另一槍打中山猴的右小腿,為的是讓他說實話,到底把從富山岐唆家中盜取的Z5-33研發物藏在哪裡,或是賣給了誰。
沒想到,山猴竟嚇得暈了過去,而且還尿褲子。
「我……」佟寶兒看著阿為和另一個隨扈一同將山猴給拖下,全身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寒毛直豎.「我是服……」
她本想假說自己是俱樂部的服務生,但杜凡卻早一步拆穿了她的話。
「別告訴我你是這兒的服務生,一來我不會信,二來這裡的每個人,沒有我不認識的,更沒有不認識我的!」
因為他是這俱樂部的老闆,這腎私人俱樂部是他眾多的投資之一。
杜凡瞇起了眼看她,很奇怪的,對於她,他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佟寶兒嚇得嚥下一大口唾沫,喉嚨卻乾燥得擠不出半點聲音來。
見她不說話,杜凡突然伸過一手來,有點粗暴地掐住她的尖瘦下顎,挑起。
「我見過你?」熟識感更濃,他困惑地瞇起兩眼來。
明明不認得這個女人,但她纖細的骨架、娟秀的瓜子臉、細白而滑膩的膚觸,和水藍色角膜鏡片下顯得烏溜靈動的眼波,為何又讓他覺得有點熟悉?
他的話問得佟寶兒不自覺又嚥下一口唾沫。
「不、不……我很肯定,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杜爺你……」
如果被他發覺她就是佟寶兒,他會不會揍她?
驀的,佟寶兒的腦中閃過他輕而易舉揪起山猴,一拳將人給打飛的情景。若那一拳是打在她的身上,別說撞牆了,光承受他拳頭的力道,她身體的骨頭最少會碎裂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