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樂小草
「因為事情來得緊急,我沒時間多想,所以……真的忘了。」他淡淡回望她一眼,任何嚴重的事到了他口裡似乎都變得雲淡風清。
事情緊急?是了,她的腦海裡再度響起好友的話,當時很相愛的前女友再度出現了,他怎能不緊急?
成水沁的心猛地一涼,彷彿置身冰窖裡。
「什麼重要的事?」她可以把難堪或過分的對待都隱忍下來,但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翟日微暗喑歎口氣,不是他不願說,而是實在不曉得從何說起。
「我真的無法理解;忘了打電話這個理由,我可以不怪你突然離開,但無法接受你連電話也不打,讓我獨自等了一下午。是,手提包丟了該怪我自己,這個我沒怪你,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被丟下的原因。」她的語氣十分慎重。
「我說了,臨時有事……」
「與舊情人見面是嗎?」成水沁突兀地打斷他的話。
「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她。」
她執意索求解釋,讓翟日微覺得難以招架,他終於動了氣,語氣多了些不耐煩。
這聽在成水沁耳裡,由於對兩人感情的不確定,還有對他的失望,他此刻的反應更是加重她的心傷。
滿身倦意的她恍惚間感覺自己的靈魂逐漸飄遠,她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做的是黯然下台,也許還能得到他些許同情,但是,她的尊嚴在她能控制自己時已先一步讓想說的話說出口。
「當然了,她是是你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別說了。」
然而成水沁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停不下來。
「自然得好好保護著,我呢,當初不過是開玩笑和你打賭,自動送上門的女朋友算什麼呢?如何跟人家比……」她一氣起來便口不擇言。
「我教你別再說了!」翟日微怒喝一聲,氣極的他手一揮,掃落桌上的玻璃杯,玻璃碎裂聲在此刻聽來特別令人膽戰心驚。
他罕見的怒氣令大膽的成水沁也驚嚇不已,抿著櫻唇不發一語。
「我教你……別再說了。」他再次喃喃地重複。
其實他也為自己猛然間進發的怒意嚇著,他很少這般失控,就連初戀女友毫無原因與他分手,不告而別時,他都不曾如此憤怒。
聽成水沁這樣詆毀自己,他就有股說不出的氣冒上心頭,那種複雜的感覺是對她的心疼,也有著憤怒。
看見翟日微眉上被四散的玻璃碎片劃出一道傷口,沁出血來,成水沁驚叫出聲。
「啊!你流血了……」她著急著想上前,卻被他的話打斷。
「今天我們都太激動,我什麼也無法跟你說,也許我們該冷靜一陣子,仔細思索我們之間的一切。」
他的心情很亂,生氣、難堪、愧疚等種種情緒交織著,此刻只想逃避。
但成水沁要的是一個明明白白的理由,一個能讓她再無任何疑問的答案。
「好好冷靜?」
冷靜一段時間不是等同於分手?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嗎?不好意思開口提分手,便以彼此冷靜作借口,然後漸漸不再聯絡。
成水沁難過極了,起身就要離開。
「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臨走前,她丟下這句話。
走得瀟灑的她,沒有發現翟日微臉上的神情有著說不出的落寞和愧疚。
第七章
「日微,你在嗎?」許名臻找到了溫室來。
她正是翟日微與成水沁兩人大吵的始作俑者。
遭丈夫外遇背叛的她,帶著傷痕纍纍的心返台投靠過往的初戀情人,在翟日微帶他回家時,她雖篤定他依舊對她戀戀不捨,但那晚突然出現的女人讓她倍感威脅,更堅定自己要抓住他的決心。
這幾天,她一直找不到他人,對於在台灣舉目無親的她,翟日微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想找回兩人過往那種互屬的甜蜜,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並不那麼簡單,讓她感到很不安。
許名臻小心翼翼踏進貌似茂密熱帶雨林的溫室,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敢領教地伸手撥開延伸到小徑上的葉子。
小徑的盡頭正是她遍尋下著的人。「日微,原來你真的在這兒。」
「找我嗎?」蹲在上圃前的翟日微拾起頭。
他的語氣沒有預期中熱絡,這讓許名臻的恐慌更甚。
「你這幾天都待在這兒嗎?大哥說你沒有回山莊,就會在這兒,發生什麼事了,是為了躲我嗎?」翟家的人對她的態度很冷淡,她只敢與翟日煦說話。
「躲你?為何這麼想?」正埋頭苦幹的他眼裡只有那些花花草草。
「因為這幾天總是見不到你,感覺是你故意避不見面。」
「我有事得忙。」
「般人在他這般冷淡的態度下早退縮了,可惜許名臻不是一般人,她曾經與他有過一段感情,即使隨著時光流逝,兩人多少有了改變,她仍舊相信自己在他心中肯定是特別的。
兩人同時沉默了會兒,許名臻思考後再度開口。
「是因為她嗎?」
「誰?」翟日微抬起頭來。
「那天晚上讓人背著上山,看來弱不禁風,才走幾步路,臉色便蒼白得隨時會昏過去的女人。」
弱不禁風?翟日微終於揚起嘴角。「平時的她可是精力旺盛得連我都招架不住。」話裡有種自己也沒發現的疼寵。
「你說什麼?」音量太小了,她聽不清楚。
他搖頭,不願在他人前顯露太多的情緒。
發現他臉上出現溫柔的神情,許名臻質問的話語便衝出口。「你喜歡她是嗎?」因為她很清楚,他此時此刻的溫柔並不是對她。
「她是我的女朋友。」這句話解釋的不單是兩人的關係,還有彼此間難以抗拒的情感張力。
「她是你的女朋友又如何,這樣的角色我並不陌生,甚至敢說,我能做得比她更好。」許名臻試圖喚回他對從前的一絲留戀。
「但你卻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那個角色。」
指責的語氣不需要太過義正辭嚴,只要對方心裡有數,便足以成為最傷人的利器。
「我……」許名臻完全無法為自己辯解。「我不會放棄的。」
這個決定從再見面後就一直存在她心中,未曾改變過。
許名臻離去時堅定的背影帶給翟日微很深的感觸,他默然無語,複雜的情緒在心中轉了千百回。
這時,他意外地想通了許多事。
這幾日因為她而煩亂的情緒原來並非難忘舊情,只是對過去美好的緬懷。
曾經愛過的女孩就在眼前,任誰都難以無動子衷,但他的心意是否依舊如昨,仍為對方心動,現在的他敢老老實實的說不。
其實只要用心思索,他就清楚知曉自己心之所向,浮現在腦海的始終是那張一開心便笑得燦爛而毫不掩飾的臉。
多日不見,此刻的他異常的思念成水沁。
雖然是他要求彼此冷靜幾天,但她就這麼無聲無息,連通電話也不打,這會兒他想來確實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以來,兩人的相處模式都是她追著他跑,如今她不這麼做了,他反倒有種失落感。
對了,他還欠她一個解釋。
翟日微脫下一隻工作手套,手伸進口袋裡拿出手機。
「您撥的電話目前無回應……」
在連撥了三通電話都沒人接聽後,他懊惱地瞪著手機,不知所措地扯著發,完全忘了自己那隻手還戴著工作手套,手上的泥土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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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電話還是不通。」
一個星期了,卻始終聯絡下上成水沁,這對翟日微而言已經是極限,想道個歉竟然如此困難,是當初他想不到的。
手機不通,還有其它管道。
但成水沁任職的醫院給的答覆卻是她請了長假,成家的人也只說她去旅行,至於旅行的地點、歸期,同樣沒有答案。
翟日微僵著臉坐在廚房的小吧檯邊。
「怎麼啦?被人倒會似的。」
孫和奏挺著圓滾的大肚子走來,想倒杯水喝。
「沒什麼。」話雖如此,他的臉卻陰沉得像烏雲密佈。
看小叔一臉心事重重,她跟著在一旁的高腳椅坐下。
「現在打算怎麼做?與水沁分手後,打算和許小姐在一起是嗎?」
匡噹一聲,玻璃杯倒在大理石桌面上,水流了一地。
「你說什麼!」
突來的吼聲嚇得孫和奏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她連忙伸手安撫肚皮上踢出的小腳。
「你剛才說什麼?」
翟日微像被人踩中尾巴的慍怒模樣雖讓孫和奏大感吃驚,但仍沒忘了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好奇你是不是準備和許小姐在一起。」天啊,好可怕,孩子,原諒媽咪讓你遭遇這麼可怕的「震撼胎教」。
「不。」他疾聲反駁。「為什麼說我們分手了?」
「嗚……老三,你抓痛我了的手。」
「對不起。」翟日微連忙放開她。「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為什麼?」孫和奏皺起臉,她才不明白身為當事人的他怎麼會這麼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