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只是意難忘 文 / 晴芊若素

    荏苒的歲月折疊成的過往厚厚一疊，白駒過隙間匆匆地留下了一剪殘影。無邪的面容躲在萬劫不復的試卷中，靜靜地參透著世事的覆水難收。

    那一天，大家依舊的上課，依舊的做卷子，直到鈴聲響起陸陸續續地開始收拾桌子。那被各種複習書堆積如山的書桌頓時空閒出來，向來從書山中刨開空隙來寫字的同學們瞬間視角一片開闊。老師起身走出教室，大家也抱著大摞小摞的書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是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堂課。

    那一天是2009年6月2日。沒有老師的煽情與告別，沒有師生依依不捨的眼淚，沒有最後一堂課上大家的嬉戲、丟粉筆頭、塗鴉黑板，亦沒有離別時的深情擁抱，有的只是各自背起書包疲憊地走出教室，就好像明早還要再回來繼續上課一樣。

    她只是站在樓道口默默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亦如往常一樣。

    一個個沒有盡頭的夜晚，一摞摞做不完的卷子，一道道熬人的錯題，構成了那幾日的主旋律。雪妮只是埋著頭揣度著每一道題的思路。時間從筆尖擦過，她用盡全力地將每一種解題思路刻在腦中，哪怕是那些熟悉到無需刻意想起的，也都小心翼翼地重溫著，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千里之堤潰於蟻穴，12年的學習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那兩天上了。

    她有些頸酸，抬起頭揉了揉。6月6日，晚上11點27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再過10個小時就已經坐在高考的戰場裡了。雪妮突然有點怨恨自己。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東西沒有看完，為什麼不再多做一些題，為什麼平時不再努力一點？她歎了口氣，起身去溫了一杯牛奶，身體有些沉重，不知不覺地就踱到了陽光室。一股清香味撲面而來。

    純白的花瓣綴滿枝頭，月光流轉於指尖，清香繞指，頓時讓那惴惴不安的心變得柔軟起來。漆黑的夜空，潔白的花瓣，淡黃的花蕊窸窸窣窣地顫抖著，觸動了離人的心。明明是七月初開的茉莉卻提早的綻放了，而且竟是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

    「今年花開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雪妮有些憂傷，「不過，我會拼盡全力到最後一秒鐘，絕不負你一夜花開，傾情相慰。茉莉啊，讓我們一同綻放在別離的六月天。」她輕撫著花瓣呢喃道。

    喝完牛奶，雪妮又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拼盡最後的時間再多看一些題，直到凌晨3點才安然睡去。

    6月7日的早晨，雪妮平靜地拿起准考證準備奔赴考場。她不是故作鎮定，而是真的淡然了。所有應該做的、可以做的她都已盡力完成，至於結果那就只有聽天命了。出門前，媽媽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仔細些。」

    那一日，大好晴天。

    求索的腳步執著而堅定，追尋的路途沒有泥濘，跋涉的盡頭柳暗花明，奮鬥的信念永遠不止息。

    雪妮的高考考場是在自己的學校，有種「主場作戰」的安心感，但卻沒有遇見任何一個認識的人。她覺得有些孤寂，彷彿是被所有的人拋棄了，一個人孤軍奮戰。此景就如同六年前步入這所學校時那樣，一個人，舉目無相識，孤孤單單地在陌生的土地上開闢嶄新的生活。時隔六年，一個流年輾轉而過，又回到了起點。一個人靜靜的來，一個人默默的走。想到這裡，雪妮豁然開朗，既然她和最初時一樣的一無所有，那又有什麼好顧及的，不過是殊死一戰。

    這緊要的關頭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雪妮平靜地完成了整個高考。最後一場是英語，雖然她的英語向來糟糕，但還是鎮定自若的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六月天娃娃臉，走出考場時，天空中飄起了如絲的細雨，綿綿的。望著被考生、家長擠滿了的校門口，她並沒有想像中的如釋重負、欣喜若狂，只是徐徐地走出了校門，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空落落之感。

    雪妮記得那一天爸比親自來接她回家，她還記得自己竟忍不住的落下了眼淚。別人還以為她是因為沒有考好，其實她只是害怕，害怕未來。

    晚上回學校拿答案估分的時候，竟然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瓢潑大雨，不一會兒就積水過膝了。窗外雷雨交加，窗內每顆心都在沸騰著。雪妮、小q、艾媛蕙、筱貝握緊了答案誰都不敢先翻開。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祈求著各種rp的降臨。

    班裡竟然有人大叫起來：「什麼狀況？怎麼都不對呢！」

    四周的人聞聲靠了過來圍觀，「丫的，這是文科卷的答案！」

    眾人：「……」

    那位筒子長舒了一口氣：「幸好是文科的，嚇死我了！」

    估分的夜晚堪比相思難熬，雪妮一直沒有睡。她大估、小估、粗估、細估，反反覆覆估了六次分。這次自己竟奇跡般的超水平發揮。自上高中三年以來，她第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英語及了格。自考理綜以來，她第一次感天動地的兌現了「250」的誓言，真的考過了250分。可即便如此依舊是越估算就越是沒有底氣。哪怕是1分的給分點也要悉心的琢磨很久，畢竟是要用估算出的分去報考，若是估算的分數與實際相差太多恐怕是要悲劇了的。

    轉天早晨，要去學校交估算出的成績並且領取志願表。雪妮進辦公室時遇到了英語張老頭。他看著雪妮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唉，雪妮啊你總算是及了格！」雪妮開玩笑道：「都高考了再拖班裡後腿總是不太好的，影響了您的業績我豈不是以怨報德了。」

    這邊笑聲爽朗，那邊卻愁霧濃雲。原來是小q在和數學花癡老師一起估算數學成績。雪妮走了過去，撫了撫她的背。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今把數學砸了的數學課代表小q亦如中考時的自己。那時她也是意氣風發的數學課代表，結果卻倒在了數學上。這種極具戲劇性的結局，這種澀澀的諷刺味道，雪妮是體味過的。只希望小q可以鎮定些，清醒地選好專業。

    同樣中考失利的薇藍，這一次總算沒辜負之前的努力，正常的發揮了水平，成績與雪妮不相上下。而趙舒樂、筱貝、艾媛蕙、秋凝等人也均是正常水平發揮。

    樂莫宣的估分也與平時成績相符，雪妮長舒了一口氣，只是終究沒有敵得過超水平發揮了的她。當雪妮聽說他的成績時，忍俊不禁起來：「這孩子也太可愛點了！雖說估分很重要，但也不至於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樂莫宣他竟然估出了個點5分。」

    接下來便是驚心動魄的填報志願了，誰也沒敢問誰想報的志向。因為害怕自己會被他人的想法所左右，因為害怕面對突如其來的人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