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出乎意料 文 / 青魚

    她回到了離開六年的城市帶著小風的骨灰。六年，多長的一段時間啊。六年會發生很多變化。六年前，她和小風從這裡參軍，六年之後只有她一個人回來。

    聽到小風犧牲的消息，秋振東趕了回來，譚華跟著老爺一起來的。來到小風家裡，林媽媽坐在那流淚，林爸爸坐在那抽煙，兩位老人一下子老了很多。秋振東來到屋裡，「爸爸」蘇秋站起來，秋振東抱抱女兒，然後走到小風的遺像前，抱著他的骨灰盒痛苦流涕。

    「爸爸，你……」蘇秋話還沒說完就已泣不成聲。

    「老爺，你節哀順變啊。」

    「小風……」秋振東根本聽不進他們的話，只在那哭。蘇秋覺得很奇怪，爸爸怎麼會那麼傷心。

    「爸，爸，你起來，不要哭壞了身子。」

    「是啊，老爺。你就算哭干淚，少爺也不會再回來啊。」

    蘇秋聽到譚叔說『少爺』，他怎麼會叫他『少爺』。

    「譚叔，你剛才說什麼，『少爺』，你怎麼叫小風『少爺』？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

    「阿華，你閉嘴。」

    「老爺……」

    「閉嘴！」

    「爸，你在瞞我什麼？你告訴我啊。」

    「老爺，你就告訴小姐吧。」

    「你閉嘴！」

    「老爺，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得說。以前你不告訴少爺，少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難道你想小姐也這樣嗎？小姐，事情是這樣的。小風少爺是老爺的親生兒子，而小姐你是林家的女兒。」

    「什麼？」

    「孩子」林媽媽走過來。

    「媽」蘇秋看看周繼紅，「爸」看看林輝，「你們都知道這件事，是嗎？」

    「孩子，你聽媽說。當年我懷你的時候回我娘家探親，那時小風的媽媽也已懷了小風。那時候我一直想要個男孩完成我公公的心願。那年夏天我和小風的媽媽同時臨盆，我娘幫我們倆接生，生下來之後我生了個女孩，小風的媽媽生了小風，所以我娘就將你們換了。你就跟了小玫留在了那裡，而我在小風滿月後就離開了那裡。孩子，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的苦。」

    蘇秋聽到這件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次小風第一次帶你來我們家，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是我的女兒，因為你和我年輕時太像了。我沒想到時隔多年後，又讓我遇到你，我……」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還記得你那次意外嗎？」秋振東說，「那次住院得知你是o型血，而我和玫都是ab型血，所以我就有了疑惑。在你倆和我住在一起的時候，讓阿華帶著你的頭髮去做了親子鑒定，但鑒定的結果卻是父子關係，是我拿錯了頭髮，當時我們懷疑小風才是我親生的。我又拿著你和小風的頭髮分別作了鑒定，鑒定結果表明小風和我確實是父子關係，而你不是我的女兒。」

    「其實，」林媽媽說，「我早做過你我之間的親子鑒定，結果你是我的女兒。」

    「我們知道之後」林輝說，「商量了一下，認為你們既然相愛，我們又成了一家人，不管誰是誰的女兒，誰是誰的兒子，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們過得幸福就好。所以我們就沒告訴你們。沒想到……唉……」

    蘇秋聽完之後，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就跑出家門，來到了大街上。她逛遍了曾經和小風一起走過的每一條街道，在這裡尋找與小風有關的一切回憶。

    「小風，你在哪？你為什麼就這樣扔下我走了？那個曾經陪我一起挨罵，陪我一起翹課，陪我一起打架，陪我一起戰鬥的小風在哪？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面對現在的事？」蘇秋坐在樹林裡，靠著樹哭泣。這是他和小風在家的時候一起練武的地方。「小風。我該怎麼辦？」

    這時一個人過來抱住了她，蘇秋抬起頭看到了那張跟他們一起笑、一起奔跑的面孔。

    「慕陽」蘇秋趴到他的肩膀大哭。

    「哭吧，哭出來吧。」

    蘇秋哭了好一會，漸漸平息下來。

    「你怎麼來了？」

    「小風的事我聽說了，我剛到你們家就看到你跑出來，我就跟著你來了。」

    「謝謝。」

    「怎麼說這個，你以前從來不跟我說的。」他們就那麼坐著，靜靜地坐著。天慢慢暗下來。

    「我要走了。」

    「這麼快？」

    「我要歸隊了。」

    「你……？不問了。你走吧，我沒事。」

    「答應我，你要回到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蘇秋，回到以前那個會說會笑的蘇秋。」

    「嗯。」

    慕陽起身離開，走出一段距離後，轉過身來，朝蘇秋大喊「蘇秋，別忘了還有我在和你並肩戰鬥。」

    蘇秋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我明白』她心裡默默的說，『你是黑暗中的勇士，我是黑夜裡的戰士』。

    蘇秋整理好思緒慢慢走回家中。爸媽在房裡，但她知道他們沒睡。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已不再怨恨什麼。她原諒了父母。

    白天她在父母面前要裝的堅強，她不能讓兩位老人擔心，因為不止她失去了愛人，他們也失去了兒子。

    在夜幕降臨之後她便無力的倒下，卸下偽裝，多少個夜晚她哭著從夢中醒來，雖然她知道小風早已不在，但她沒有辦法不去想他，她最愛的人就這樣離她而去，而她卻無能為力。她哭著睡著又哭著醒來。

    在家待了二十天她便要求歸隊。回到部隊她更加拚命的訓練自己，隊員、長官看著都心疼，但沒人勸得了。

    幾年過去了，大家都以為蘇秋差不多已經恢復了，在此期間蘇秋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深受領導重視。但只有蘇秋自己知道心裡有個永遠打不開的結。

    大家也勸她重新找一個，部隊裡那麼多優秀的男青年，也有人追求過蘇秋，但蘇秋都拒絕了。父母也勸她組建自己的家庭，可是怎麼可能，她忘不了他。她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他，做夢夢見的都是他。

    又一個六年過去了，在此期間上級曾下過調任令，讓她去其他地方工作，但都被蘇秋拒絕。她帶領的海豹突擊隊隊員目前都已在其他單位獨當一面，可蘇秋就是不願離開。沒人明白其中的原由。

    空暇時間蘇秋喜歡坐在海邊，看著海，就那麼坐著、看著，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小風，只要我在，我就替你守護這片藍色海，讓它一直如此湛藍、清澈，一如你明亮的眼眸…蘇秋站在海邊。

    幾個月之後，蘇秋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為了掩護戰友不幸犧牲。

    蘇秋的眼神漸漸地迷離，但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看到小風在朝她跑來，她看到那片藍色的海，她伸出手…

    結束

    幾個月之後，一部軍旅題材的電視劇《軍營男兒》登上了熒屏，主演是一群很有活力的小伙子，眼神裡都透漏著一股倔強與堅韌。看見他們就會被他們的精氣神所感染。

    在發佈會上，其中的一個小伙子說了一段話。

    「不知道有沒有人還記得，十三年前同樣有一部軍旅題材的電視劇《軍營好兒女》與大家見過面，那部劇的主演是兩位年輕的演員，林小風、蘇秋。」熒屏上出現了當年的劇照，兩位年輕的軍人，兩個標準的軍禮。「我相信很多人看過這部戲，很多人都記得他們年輕的面容，記住了他們不屈的眼神。但是後來，他們退出了娛樂圈，放棄了許多人渴望的成功，毅然決然選擇了參軍，成了一名真正意義上的戰士，為祖國奉獻了青春，奉獻出了他們年輕的生命。我們拍這部戲是要向他們致敬，要向許許多多像他們一樣的無名戰士致敬，他們默默付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他們是最值得尊敬的人。」他轉身朝著劇照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下面一真掌聲。

    這個年輕人叫蘇海。

    蘇秋去世之後，小海很難過。以前為了能像姐姐一樣，他很努力的學習，努力的練習跆拳道，希望像姐姐一樣厲害。但是，在他終於變的厲害之後，姐姐卻不在了。他沿著姐姐走過的軌跡，追尋姐姐走過的足跡。

    林媽媽在收拾蘇秋的遺物時，發現了一本日記，日記裡記下了這段文字。

    後面寫著：若果有來生，我一定會讓你找到我，到那時候，我們再一起去旅行，去看我們曾看過的景色…做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