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搜尋可憐的妹妹 文 / 暮聲
一陣陣刺痛席捲腦海，蘇雲錦的記憶隨之而來。
「百里嫣，我們明明是姐妹……」白衣女人抬起頭，看著那笑得妖嬈無比的紅衣女人，淚水順著臉頰流下，真真是梨花帶雨，她懷中抱著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的白衣女孩，女孩的眼鏡睜得大大的，一雙精緻的琉璃眸倒映著這一切。
「姐妹？」一身紅妝的女人站在白衣女人面前，她左手牽著一個藍衣小女孩，小女孩乖巧可愛的臉上，琥珀色的眸子帶著嘲諷地看著白衣女人懷中的女孩。那紅妝女人彷彿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誇張地笑了起來，她塗著蔻丹的食指指著白衣女人：「就你？你也配！雲依，你長著一張清純的臉，骨子裡是什麼樣我還不清楚？嘖嘖，趁家主不在家的時候和小舅子私通……這種不知廉恥的行為，你怎麼配做我的姐妹？」
「你！」雲依憤怒地瞪了百里嫣一眼，「你真是欺人太甚！」說著，她鬆開女孩，站起身，渾身氣得直發抖。她走到百里嫣面前，抬手，扇了百里嫣一個耳光。
百里嫣偏過頭，右手捂著左臉，看著雲依的眸光好似淬了劇毒般，可是，下一秒，這種眼神被她很快地掩蓋下，她立刻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雲依正疑惑百里嫣的變化，聽到一聲「毒婦！」，緊接著被猛地踢了出去！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重重地落到地上，濺起了一陣塵土。雲依捂著疼痛不已的腹部，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著，嘴角流出血絲，清雅的臉帶上一絲被凌虐的魅惑。
「母親！」白衣女孩跑過去，蹲下了身，她緊緊地抱住雲依，嗚咽了起來。
雲依撫摸著女孩的頭，安慰著女孩：「沒事……錦兒，娘沒事……」
「嗚嗚……母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女孩依舊在哭泣。她看著她的父親，想從父親那裡知道這一切的原因。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母親會被如此對待？為什麼，為什麼一夜之間她們母女就要被驅趕出蘇府？
可惜，她的父親啊，一腳狠狠踢開母親後，卻擁抱住那個紅妝女人，用溫柔的語氣，溫柔的聲音安慰那個女人，還溫柔地撫摸著藍衣女孩的頭……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聽見母親問：「星野……為什麼……我真的是清白的啊……」
「清白的？」蘇星野，也就是她的父親，聞言嘲諷一笑，看著她和她的母親的目光滿是嫌棄，「人贓俱獲，你還敢狡辯？雲依啊雲依，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女人，被嫣兒知道你這麼齷齪的事情，不僅沒有反省自己，反而還惱羞成怒地去傷害嫣兒！你這個毒婦！滾！現在就滾！給我滾得遠遠的！」
這麼絕情的父親啊……
母親沉默地站起來，牽起她的手，雖然傷痕纍纍，卻沒有彎下脊樑骨，母親是多麼驕傲的女人，她從來不會彎下腰，讓別人踐踏自己的尊嚴……
她回頭，看見的是蘇星野的厭惡，百里嫣的嘲諷，以及……藍衣女孩的得意。
刺眼。這是她看到這一幕唯一的感覺。
她不傻，三個人的對話，已經讓她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百里嫣，以好友的名義，陷害了母親，污蔑母親和小舅子私通，讓父親一怒之下休了母親，並且，還特意激怒母親，讓父親誤會母親因為惱羞成怒，而去傷害百里嫣……
多麼……令人厭惡啊。
一年後。
蘇雲錦披麻戴孝，獨自一人跪在靈堂裡的蒲團上眼睛，眼睛哭成了核桃。
母親走了，蘇星野那一腳用的力度可不小，母親因此落下了病根，本來抓幾服藥就可以拔除病根，但是沒有足夠的銀子去看郎中。雖然蘇星野念及舊情，每月給她們娘倆一筆對於農村來說不菲的錢，但是，大多數都被那些貪心的親戚給分了，最後真正到她們母女手上的錢，只有可憐巴巴的一點點。
母親因此疾病纏身，撐了一年，就永遠地離開了。
「這就是蘇雲錦吧……」
「長得還不錯啊！」
「確實長得不錯，可是聽說她是個野種呢……有娘生沒爹養。」
「母親不檢點，據說還和小舅子私通呢……」
「嘖嘖，那她還真是野種啊……」
「這種人以後可要離遠一點。」
有些孩童扒在門框上竊竊私語，蘇雲錦卻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她憤怒地站起身，拿起掃帚便打了過去，「不許說我母親不檢點！不許說我是野種！不許說我有娘生沒爹養！」
「嗚嗚嗚……母親！蘇雲錦打人啦！」
這邊動靜太大，把眾人都吸引了來。
李二嬸是蘇雲錦的養母，見蘇雲錦在打自己的孩子，尖叫幾聲立刻衝上去，肥厚的大掌直接扇上蘇雲錦的臉。蘇雲錦被扇得暈頭轉向地，跌倒在地，其他的小孩見狀，一齊擠上去，開始了圍毆。用腳踢的，用手打的，用指甲撓的……
有的女孩子還專門往蘇雲錦的臉上撓，蘇雲錦這張臉把村裡所有女孩都給得罪了，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不會掉這張臉難解心頭只恨！
其他大人沒有動作，紛紛站在一邊看好戲。蘇家本部的嫡出小姐又如何？現在還不是猶如柿子一樣任他們捏扁揉圓？正是因為蘇雲錦原本的身份很高貴，如今欺負起來才更有一種暢快感。
蘇雲錦蜷縮在地上，只是用手臂護住頭……
她眼中滿是不甘，但是，此刻，她明白自己勢單力薄，為了自保，只能裝作懦弱了呢。
後來，蘇雲錦便是用懦弱當做面具，雖然因此讓每一個人都能欺辱於她，但，至少她在村中活下來了。
那一天，血紅色的夕陽下，一個個黑衣人無情地收割著人們的生命。
血水蔓延了一地……
蘇雲錦躲藏在樹林裡，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的，現在通通身首分離。
終於，所有人被殺乾淨了，黑衣人們扔出火把，火海在村子裡蔓延……
然後，黑衣人走了。
滔天的火海燃燒著，蘇雲錦慢慢走出樹林，她看著火海，彷彿聽見了鳳鳴。這場大火，將會是她的鳳凰涅槃。是的，那些黑衣人，是她讓他們來殺光這裡的。因為黑衣人的首領曾經被她救過一命，並答應會實現她一個願望。
當他問她她的願望是什麼的時候。她當時笑了，笑得燦爛，黑衣人首領被她的笑容所驚艷，她記得她當時平靜地說：「我的願望是，希望你和你的屬下，能屠，光蘇家分家淮南鄉下的，所，有，人。」
火海終於熄滅。她一步步走進曾經的村子。即使這些人被燒得不成人形，她還是能一一認出他們。
這是二狗子，曾經毆打過她，也佔過她的小便宜，有一次自己差點因為他失去了清白，幸好當時自己用石塊砸暈了他，才得以逃脫。
這是翠花，嫉妒自己的容貌，她曾經把自己推下過水，揪過自己的頭髮，用銳器劃傷過自己的臉，剪過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衣服。
這是李二嬸，曾經虐待過自己，讓自己做一切髒活累活。
這是張五叔，曾經攛掇著眾人瓜分每個月蘇星野給自己的錢。
還有好多好多人……
呵呵，她每一個都能認出來，並且回憶起他們之間那些「美好回憶」。看！大家，你們對錦兒來說是多麼的重要？連你們化成灰，錦兒都能一眼認出你們呢……
收拾好一些盤纏，她便獨自一人上了路。她這麼做，可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蘇家，我這不是要回來了嗎？我會把當年的事情，一一和你們弄清楚！
蘇雲心是一個意外，她所有的算計彷彿都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面對她，蘇雲心永遠都是用淡漠的眼神看著她，就像看一個小丑在哪裡毫無意義地唱獨角戲，偏偏還自鳴得意。
但不管怎樣，既然百里嫣已經去世了，那麼，母債子償，蘇雲心，第一個要被除去的，就是你呢。
但是千算萬算，她卻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懸崖邊上，她看見那個黑衣人用口型對自己說：「快跳崖，我這是在救你的命。」
為什麼？
她不明白，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懸崖，心中一驚，天！這麼高的懸崖！若是跳下去，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黑衣人又給她比了一個口型，她看懂了了：「桃花古剎。葉子溯。」
桃花古剎是她曾經救過的黑衣首領所統領的組織，她安心下來，縱身跳下懸崖。但在外人看來，她是為保貞節而跳崖。
至少在葉子溯看來是這樣。
跳崖的那一剎那，她看見，葉子溯悲痛欲絕地跪坐在懸崖邊上。他為什麼不跳下來尋她呢？憑借他的實力，他明明完全可以救自己的呀！
剎那間，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真的一直都是小丑。
這樣的自己……活該被摔死！
……
這是……原主的記憶？蘇雲錦有一些詫異，原主還是個心機深沉的。恐怕，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懦弱的少女吧。
除了蘇雲心……
她想起了記憶中蘇雲心的模樣，心中一滯，這張臉……她就算是化成灰也認得！蘇昕，沒想到，我會再次遇到你！
蘇雲錦又昏迷了過去，這一次，她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中……
……
葉子溯睜開眼，看見了少女正像貓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裡，有一綹金色的陽光照在白淨的臉龐上，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心跳開始不規則起來……
這是為什麼呢？
心底有聲音輕輕地告訴他：「這是愛。你現在真正地愛上她了。」
對的，就是這樣。葉子溯突然慶幸那個人推自己下崖，不然，自己也不會幸運地遇到蘇雲錦，也不會明確自己的感情。
不過，現在他要去找些食物。他一個月不吃不喝都沒有關係，但是蘇雲錦不行。看來回去後要想辦法煉製洗髓丹給蘇雲錦洗髓，好讓她盡快踏入修仙一途。
脫下外袍，輕輕蓋在蘇雲錦的身上，葉子溯便在崖底四周尋找水和食物。
……
蘇雲錦睜開眼，坐起身，看見了身上披著的白色外袍，上面帶著淡淡藥香。
她徹底地融合了原本的蘇雲錦的記憶。蘇雲錦，既然我的靈魂附到了你的身上，那麼我就有義務實現你的願望。你的願望和我的一模一樣呢，只不過，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殺掉蘇雲心！
當務之急便是提高自己的修為，這樣，她才可以以勝利者的姿勢，把蘇雲心踩在腳底狠狠蹂躪！
「醒了。」
她抬眸，看見的是白衣少年，捧著食物和水，微笑著向她走來，眼中滿是寵溺。
葉子溯。
她有些迷茫，葉子溯，不是沒有愛上她嗎？怎麼會這樣？
突然，葉子溯臉色大變，手中的食物和水已經被收進了儲物袋，他一揮衣袖，銀針猶如雨點般紛紛落下。銀針泛著金屬的光澤，以及，那抹藍瑩瑩的亮點——這銀針是淬了毒的。
只見一條五彩斑斕的蛇，一看便知此蛇含有劇毒，它趴在蘇雲錦的背後，已經沒有呼吸了，只見它的脊背上，密密麻麻地扎滿了銀針。
葉子溯急忙跑去，輕輕解開蘇雲錦領口處的扣子，只見她那如玉般的頸脖上，有兩個流著暗紅色血液的血洞。他顫抖著手，輕輕用指尖觸碰傷口，「你……還疼麼？」葉子溯這麼一說，蘇雲錦才感覺到痛意自傷口處蔓延，並且，身體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在火海中炙烤。
她蹙著眉，點點頭，說：「很痛……很難受……」
葉子溯顧不了那麼多，俯下頭，唇瓣貼上蘇雲錦的傷口處，輕柔地吸走毒血，血液沾染上了兩人白色的衣袍，還有葉子溯的白髮。
蘇雲錦複雜地看著少年染上點點血跡的白髮，怎麼辦，她已經猶如死灰的心，好像要重新被點燃了呢……
是誰說的來著？想要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只需要和他出生入死。她好他，剛剛那般，已經是一起出生入死了吧。那只蛇的道行可不淺，葉子溯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銀針全部射出才能殺死蛇。況且，他還幫她吸掉毒血，這很有危險，但是他一點都沒有猶豫。
「好了。」葉子溯抬頭，嘴角還留有暗紅色的血液，襯著他那張臉，有一種墮落仙人的魅惑。她不禁看晃了眼，手慢慢撫上葉子溯的臉頰。
葉子溯勾唇一笑，一個潔淨術把兩人清理乾淨後，他修長的食指勾起蘇雲錦的下巴，讓她的臉靠近他的，慢慢地，他的薄唇覆上了她的。
「唔……」蘇雲錦有些抗拒地推了推葉子溯的胸膛。就算她喜歡他，但是……這發展也太快了吧！前世她可是一直專注於事業，從沒有談過戀愛，在這方面有如白紙一般，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已經羞紅了臉。
「呵呵……」葉子溯只是笑，眼神卻很是迷茫，蘇雲錦感覺有些不對勁，「葉子溯……你，你怎麼了？」
葉子溯的眼神突然清明起來：「錦兒……快，快離開我，離我遠一點……」
「到底怎麼了？」蘇雲錦焦急地問。
葉子溯神情非常痛苦地說：「蛇性本淫……」
蘇雲錦何其聰慧？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頓時，一切的感情，化為了感動，還有濃濃的愛。
在葉子溯驚詫的目光下，她壓倒葉子溯，緩緩送上自己的紅唇。看著呆愣住的葉子溯，她笑得魅惑：「你願是為了救我才淪落至此，這份恩情，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許了……再者，小女子好似也中了那蛇的毒……」
葉子溯的目光異常火熱！一個翻身，反撲了蘇雲錦，俯下了身，在蘇雲錦耳邊呢喃道：「這種事，本來就是由男人來佔據主導地位的……」
氣氛愈加火熱，就連寒意濃濃的崖底也被蒙上了暖意……
……
「砰！」一聲巨響，一道紅色的光柱從絕崦崖底沖天而起，在天空上像煙花一般綻開，一個大大的，火紅色的「蘇」字出現在天幕上。
「那是……」一旁的尋影抬頭，看見了那個火紅色的「蘇」字。
「蘇家的，召喚令。」蘇星野接住藍色的千紙鶴，接收到了蘇雲心的傳音，手指輕輕用力，藍色的千紙鶴變化為灰燼。他輕輕勾唇一笑，「看來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呢。」
「是！」尋影消失在了書房。
尋影站在書房門外，對著藍色的天空，拿出銀哨，吹響。
「蘇家影衛，全部集結。目的地：絕崦崖底。」尋影輕聲下達命令，而後，身影一陣模糊，便消失在原地。
陽光下，又有幾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劃過天空，而後消失不見……
蘭因絮果把手中火紅色的集結令收回空間，她闔上眼，躺在曼陀羅華的花蕊上假寐。
差不多了，是時候了。
「小姐。」十名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她面前。
風吹過，揚起她額前的劉海，她低垂著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悲傷起來，她說：「我那可憐的妹妹失蹤了。你們一定要去搜尋我那可憐的妹妹啊。嗚嗚……我那可憐的妹妹，就這麼墜崖了……」
女主，我們就要見面了呢。心裡是不是有點小激動呢？只盼望你們能快點「完事」，不然，這會讓我很困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