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我也曾經喜歡過你 文 / 蠟筆小桃
一。
戲劇社跟話劇社比起來，那熱鬧程度真的是差好遠。一個地上，一個天上。這是夏小暮得出的結論。
戲劇社是夏小暮費了老大勁才說服系領導批准組建的，當時系領導就說不會給戲劇社多少經費。現在，招社員成了一個難以逾越的難題。不論夏小暮的宣傳海報做得有多麼精緻，不論夏小暮拉住每一個過來看熱鬧的同學費盡口舌講戲劇有多麼多麼好，依舊是沒有人報名。夏小暮有些氣餒，難道要這麼放棄麼？
看著對面同是在招社員的話劇社，夏小暮眼珠子一轉，突然就有了主意。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大家來看看啊。今年戲劇社跟話劇社將要合作演出啊，有意參加的同學趕緊來報名吧。錯過了可就沒機會了啊。」這一喊，果真吸引了一大票人呼啦地圍了過來。
進話劇社在形象上有很高的門檻，要求男俊女靚，或者長得有特點。夏小暮這邊的戲劇社沒有那麼多槓槓條條，基本上只要是人就收。夏小暮心裡是這麼想的，唱戲都要化妝。男的都能化成女的，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夏小暮登記每個社員的資料，累得手發軟，可是心裡美滋滋的。人多了，就有足夠的理由申請多一些的經費。這個，系領導看到如此壯大的戲劇社，該不會拒絕了吧。
夏小暮想，能招到二十個人就謝天謝地了。結果卻大大超出夏小暮的想像，總數算起來有五十七個人。這數目著實把夏小暮嚇了一跳。
二。
話劇社的社長沈西涼站在窗邊聽好友趙岐抱怨。
「那個創立戲劇社的小姑娘，可真行啊，居然公開叫板，說什麼今年話劇社要跟戲劇社合作，整的一大票人都呼啦地跑她那邊去了。還把不把我們話劇社放眼裡啊？身為副社長，我怎麼就不知道話劇社要跟戲劇社合作啊？光天化日，一個小女生臉皮能這麼厚，我還真是見識了！」趙岐氣呼呼地在話劇社的排練房走來走去。「西涼，你倒是說句話啊？該怎麼辦？」
沈西涼回過神來：「趙岐，你堂堂一副社長，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啊？氣什麼啊？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唄。」
沈西涼突然想起，陳筱朵今天要回國了。久未見面，那種想念，讓沈西涼顧不得跟趙岐再囉嗦下去了。
「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新入社的社員登記就交給你了。」
沈西涼撂下這句話就閃人了，留下趙岐在那兒唉聲歎氣地埋怨好友總是把什麼都推給自己，他那個社長當的倒是清閒，可以到處瀟灑。
趙岐招呼新社員過來登記，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一個男生都沒有，清一色的女生。雖然說看美女一向是趙岐的愛好，可是自從擔任了話劇社的副社長之後，這一愛好就逐漸消失了。或者說，這一愛好慢慢石化了。趙岐從最開始看到美女就流哈喇到現在看見美女無動於衷了。這轉變，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真是不容易啊。
「趙岐社長，今年我們話劇社會上演哪一出浪漫的劇呢？」
「趙岐社長，沈西涼社長是不是還會出演今年的男一號啊？」
「請問今年的女一號會從新入社的社員中挑選嗎？」
「我倒是很希望今年的男一號由趙岐社長擔任，我還是喜歡趙岐社長這種類型的。」
……
趙岐滿頭大汗，應付女人真是麻煩。都說男人是豺狼虎豹，趙岐現在覺得面前的一干美女比豺狼虎豹還厲害。每個人都有足夠的實力去當八卦新聞的記者了。她們參加話劇社，單純的就是為了話劇社的兩個鎮社之寶——正社長沈西涼，副社長趙岐。這兩個男人，堪稱是商大的「絕色」。
三。
沈西涼從排練室外看趙岐辛苦地應付這一大堆女人，嘴角泛出了笑意。這場面，也就趙岐還能撐起來，換作自己，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吧。自己打小就不擅長跟女人打交道，何況還是一大堆女人，能讓他不臉紅的女人只有幾個而已。
手機上跳出一條短信，讓沈西涼暫時收了心思。
「西涼，我在機場。你過來接我吧。」發信息的是沈西涼的女朋友陳筱朵，是不讓自己臉紅的女人之一吧。
如果說沈西涼在商大算是個傳奇，那麼陳筱朵在商大算是絕對的傳奇。無可挑剔的容貌，溫柔的性格，多才多藝且學習好得讓人嫉妒。這一次，也是作為商大跟日本某所大學的交換生出國學習。
「筱朵，你找個地方坐一下，我很快就到。」沈西涼急忙朝校外跑去。
坐在出租車上，沈西涼心裡並沒有激動。筱朵經常作為商大的學生代表外出學習，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自己的女朋友如此優秀，也應該驕傲吧。但是沈西涼生性平和，還是比較願意過平淡點的生活。不需要像現在一樣，被學弟學妹們當做是偶像。就連戀愛，都被稱作是模範戀愛。
陳筱朵坐在機場旁邊的一家餐廳，在腦子裡勾畫沈西涼的輪廓。有一個月沒有見著了，這一個月，除了偶爾的電話之外，基本上是毫無聯繫。自己在外面挺忙的，沈西涼的話劇社該也是招人的時候，也挺忙的。
沈西涼在出租車上就看見坐在餐廳裡的陳筱朵。每一次她都會坐在那家餐廳的靠窗位置，是為了讓自己一來就看見她。
掏錢，準備付車費的時候，沈西涼才發現錢包不在口袋裡。要命的是所有的口袋裡都沒有錢，一分都沒有。
沈西涼很無奈，打電話給陳筱朵，示意她出來。
看著司機大叔期待的眼神，沈西涼很小聲的對陳筱朵說：「筱朵，我的錢包找不到了……」
陳筱朵把行李放進出租車裡，跟沈西涼一起坐進車裡，「我們一向穩重的沈社長怎麼也犯這種錯誤啦？」
在司機大叔的笑聲與陳筱朵的戲虐聲音中，沈西涼的臉紅的可以媲美番茄了。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記不起來一向不離身的錢包哪兒去了。
四。
夏小暮伸了個懶腰，合上登記完畢的社員名冊。夏小暮心裡美滋滋地想，原來幸福的感覺可以這麼簡單。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她覺得自己的心情絕對可以這麼形容的，忒幸福了。
那麼更幸福的事兒就是現在去吃碗牛肉拉麵了。
夏小暮背著她那個大大的包包朝校外走去。夏小暮確信自己是走出了五步，然後又倒退回去的。一個棕色的皮夾躺在草叢裡。夏小暮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運氣好極了，先是社團招新的工作順利結束，現在是撿到錢包。明天，一定要去買張彩票，說不定還能種個大獎呢。
夏小暮面前擺著一大碗牛肉拉麵，還有那個皮夾。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這麼幸運還是走了狗屎運，這個皮夾的主人竟然是沈西涼。就算商大所有的人自己都不認識，也不會不認識他。
自己讀高三的時候，在爸爸的辦公室裡看到過一張照片，上面有個眉目生得好看的男生。夏小暮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問老爸那個男生是誰。
「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沈西涼。」
可能是從那個時候起，沈西涼就烙進了夏小暮的心裡，也改變了夏小暮的決定。本來一心想要考中文大學的夏小暮考了老爸的學校，本來一直視理科為頭號死敵的夏小暮就讀了商貿管理。原因就是沈西涼。
現在，夏小暮看著沈西涼皮夾裡的合影，眼睛有點濕潤。這是多麼美的一張照片啊，原來，模範情侶看起來是這麼和諧。夏小暮心裡雖然嫉妒，但是也忍不住祝福。
夏小暮低著頭使勁往嘴裡塞拉麵，居然連自己最討厭的香菜都塞進嘴裡了。而且，她並沒有發現。
吃了一大碗牛肉麵的夏小暮，還是覺得心裡空空的。夏小暮努力考到這所學校的時候，有一個心願，自己可以一臉明媚的站在沈西涼身邊。現在，夏小暮看著那張照片發呆。珠聯璧合，原來就是用來形容照片上的兩個人的。
可是，沈西涼到現在還不認識自己吧。真是悲哀，夏小暮無力地撇了撇嘴。
五。
當夏小暮拿著皮夾出現在沈西涼面前的時候，沈西涼吃了一驚。他知道自己認識這個小姑娘，她叫夏小暮。關於她的影像，他曾不止一次在校長的桌子上看見過。那張全家福，她笑容燦爛地站在校長夫婦中間。
他記得自己看得出神的時候，校長告訴他，這是他的寶貝女兒夏小暮。
原來，她考了這所學校。笑容浮現在沈西涼的臉上。
「西涼，就是這個女生，我們招社員的時候就是她喊話劇社跟戲劇社要合作的，結果吸引走一大票人。」趙岐看見夏小暮，就開始嚷嚷。這個乾瘦的女生當時喊得特有氣勢，趙岐都懷疑那麼大的聲音真的是這乾瘦的女生發出來的麼。
沈西涼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這位同學，你是來還我皮夾的麼？」
「明知故問，我拿著皮夾自然是來還你的。放心，不會給你私吞了的。」夏小暮自小牙尖嘴利，「但是有個條件，如這位大叔所說，我說過你們話劇社會跟戲劇社合作，這個作為你報答我還你錢包的條件。」
「好，理所應當的。而且話劇社總是一成不變的表演讓人很乏味。合作自然是好說。」沈西涼一口答應下來。
「你居然叫我大叔，你居然叫我大叔……」一旁的趙岐氣急敗壞，一句話重複了好多遍。
「怎麼了，就是叫你大叔。老男人。」夏小暮做了個鬼臉。
「西涼，你看，這樣的人你怎麼能答應跟她合作啊。不用管她，讓她自己收拾爛攤子，應付她的社員吧。」
「可是趙岐，我已經答應了啊，答應了再反悔，有損我的名譽吧。」沈西涼很認真地對趙岐說。
最後的最後，趙岐眼睜睜地看著夏小暮跟沈西涼簽訂了合作協約。協約上寫，編劇跟策劃分別是夏小暮、趙岐。
六。
話劇社跟戲劇社合作表演的節目定在元旦校內聯歡上。現在距離聯歡的時間只有兩個月了，而現在是劇本跟演員都沒有著落。趙岐主張現代劇，夏小暮則覺得整點兒京劇戲曲之類的挺好。
兩個人誰都不肯讓步。趙岐強調：「這年頭怎麼會有人唱京劇啊？而且京劇劇本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熟悉的。」
夏小暮就說：「我這是戲劇社，總不能讓我們演話劇吧。」
兩個人鬧來鬧去，就鬧到沈西涼跟前了，各執一詞，就是沒人肯讓一步。
沈西涼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多年的好友，一個是很特別的女生，而且還是校長的千金。真是不知道該幫誰。估計，趙岐如果知道夏小暮是校長的千金，就會後悔跟她如此爭執了吧。
「這樣吧，我們來個穿越劇吧。前半部戲劇為主，後半部分話劇為主。」沈西涼笑吟吟地對爭執不休的兩人說。
兩個人各自考慮了一會兒，都點了點頭，算是妥協了。
「那劇本怎麼弄？」夏小暮跟趙岐異口同聲。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就執拗地別過頭了，誰也不看誰。沈西涼感歎，真是一對活寶。
「這樣吧，我們來個穿越劇吧！夏小暮，前半段的由你們戲劇社負責，後半段的穿越由我們話劇社負責。」
關於劇本的事情，在沈西涼的調解下，由夏小暮跟趙岐負責商定。
夏小暮很不情願，她想跟沈西涼商定劇本。現在，因為不能跟沈西涼一起討論劇本，夏小暮的心情很是低落的。
「夏小暮，你知道楚霸王項羽跟虞姬的淒慘愛情吧？」趙岐完全不理會夏小暮低落的心情，「我們改一下，不要他們那麼悲慘的結局了吧，就讓虞姬自刎的時候發生穿越，穿越到現代吧！」
「只要虞姬穿越，那楚霸王怎麼辦啊？」
「夏小暮，你笨蛋啊？怎麼會只有虞姬穿越啊？楚霸王自刎的時候自然也會穿越啦，不然的話，誰跟虞姬演繹這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傳奇啊？」
趙岐的話，迅速把夏小暮從低落的心情里拉了出來。要知道，夏小暮喜歡唱戲，尤其西喜歡唱的是項羽跟虞姬的段子。
在這件事請，夏小暮跟趙岐迅速達成了共識。
劇本商定了以後，接下來就是找演員的事情了。最開始，夏小暮覺得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年頭，會唱戲的人寥寥無幾，會唱京劇的更是少之又少。當時趙岐諷刺她肯定找不到會唱戲的人時，她還揮舞著拳頭跟趙岐說走著瞧。結果，現在……
夏小暮自己會唱京劇，但是，還缺一個男主角。她愁得不行，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爆開了。托朋友四處打聽，結果是，商大還真有個會唱京劇的男生。不是別人，正是沈西涼。可是，沈西涼作為話劇社的社長，能倒戈嗎？
可是除了他，真的再也找不到別人了。夏小暮心裡不停地猜測沈西涼會不會跟自己演對手戲，那感覺，就像是心裡揣了一百八十隻小兔子樣。夏小暮想，這樣下去自己肯定不能在商定的時間裡搞定自己負責的那段戲了，那個趙岐肯定會幸災樂禍的。
夏小暮橫了橫心，決定去找沈西涼，心裡卻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七。
當夏小暮站在沈西涼面前的時候，他正跟陳筱朵坐在拉麵館吃拉麵。男的一臉溫柔，女的一臉幸福。夏小暮遠遠地看著，心裡面又酸又澀。
沈西涼招呼夏小暮坐下的時候，夏小暮正猶豫著是不是坐下。趙岐抱著一疊東西匆匆趕來,看都沒看夏小暮一眼，就一屁股坐下了。夏小暮覺得這個人真的是很不知道看場合，人家情侶在吃東西，他跑來湊什麼熱鬧。夏小暮忘了，自己也是坐在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夏小暮問沈西涼可不可以做前半段的男主角，因為學校裡只有他一個人會唱京劇。
趙岐在一旁嚷道：「西涼是後半段的男主角，你能不能不要來搶，我發現你這個人真喜歡搶！」本來在劇本的問題上，趙岐的提議讓夏小暮稍微改變了對他的看法，現在趙岐的一句話要夏小暮對他的態度又發生了改變。夏小暮心裡想，趙岐真是個小氣吧啦的男生。
「趙岐，有什麼呢？反正穿越，按理說整部劇的男女主角都不需要換的。」沈西涼趕緊打圓場。
「那前半段的女主角是夏小暮，後半段我原定的女主角是筱朵呢。這樣子跟你說的整部劇不換男女主角是有衝突的。」趙岐小心翼翼地看了陳筱朵一眼。果真，這個完美的女生臉上有一絲不悅。
沈西涼看看夏小暮，又看看陳筱朵，也沒了主意。
「沈社長，按你們原定的吧，你做前半段劇的男主角，後半段劇的女主角依舊由陳筱朵學姐做吧。反正電視上演穿越劇的時候經常是變換容顏的。這樣，大家可能會更喜歡。」夏小暮多麼想整場劇都是自己跟沈西涼一起演呢，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是沈西涼跟陳筱朵的完美幸福。自己從一出場，就該是個配角吧。
楚霸王項羽跟虞姬的戲本是個悲劇段子，現在被他們一搗鼓，成了穿越的皆大歡喜結果。不知道她夏小暮對沈西涼能不能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八。
他們幾個人努力地排演，趙岐充當劇務，什麼事情都要管上一管。
沈西涼誇讚夏小暮，說她小小年紀京劇唱功不凡。兩個人雖說是初次合作，卻也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字一句，腔正字圓。
一干配角都誇讚夏小暮跟沈西涼京劇唱得真不錯。也怪，聽慣了流行樂的時候，偶爾來段京劇調子，自然是另一種韻味。
陳筱朵在排練的時候倒是不經常在場，問沈西涼，他無奈地笑道：「她總是很忙。」
排練起來，時間過得那麼快。夏小暮感覺，這些時間裡，自己過得很愉快。每天都可以看到沈西涼，每天都可以跟他演對手戲。她不止一次地祈禱時間過得慢一點。在夏小暮情竇初開的季節裡，她的心思全被沈西涼填滿了。
校內聯歡，話劇社跟戲劇社的合作做為壓軸戲登台。聯歡一開始的時候，一干人就坐在後台化妝。夏小暮自己對著鏡子，濃濃的油彩一點一點兒在她的臉上暈開，陳筱朵則是為沈西涼畫著。夏小暮心裡狠狠地抽搐，這般愛戀，自己恐怕是不會有的吧。可惜的是，最終，沈西涼也不會明白自己的心思。
夏小暮唱：
——如此這般的喜歡，我願意一輩子……
——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夏小暮知道，自己該是沒有機會在沈西涼面前說出這些話。那麼，唱出來便好。
沈西涼唱：
——自古寶劍酬知己，你願作我的紅塵知己嗎？
——如若有來世，我們相遇，再攜手。
夏小暮想，沈西涼唱的真好。可是她不知道，沈西涼唱這句的時候，心裡波濤洶湧。他知道，夏小暮永遠不會成了他的紅塵知己。他與她，也只能在台上唱唱罷了。
夏小暮拿了寶劍，在脖頸處一旋，倒在了沈西涼懷裡。明明只是演戲，卻逼真的很，沈西涼自己都有些恍惚了。台下唏噓一片，竟無人鼓掌，都怕驚了台上的人。強光過後，夏小暮獨自坐在後台，台上該是沈西涼跟陳筱朵的天地了。
她細細地給自己卸妝，卸了裝之後，她還是夏小暮，沈西涼還是沈西涼。真正感覺離沈西涼很近很近的時候，就是倒在他懷裡的那一瞬吧。她知道，戲完了，就是現實。就算再怎麼喜歡沈西涼，也只能是在心裡了。
夏小暮聽見台下雷鳴般的掌聲，果真，很成功。夏小暮還聽見老爸宣佈：沈西涼跟陳筱朵作為交換生將要去日本。夏小暮真的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從遇見他到現在，無論怎麼努力，都未曾追上他的腳步。
夏小暮多麼想很大聲地喊：沈西涼，我喜歡你。
九。
話劇社跟戲劇社的慶功宴上，沈西涼喝了好多酒。從未喝酒的夏小暮也跟著喝了幾杯。一旁的趙岐埋怨：「你個小姑娘，喝什麼酒啊？」可是夏小暮像是聽不到一樣。
夏小暮隔著桌子看著並排站在一起的沈西涼跟陳筱朵。她聽見自己說：「沈學長，陳學姐，祝你們幸福啊。」
陳筱朵微笑著說謝謝。她的手，始終挽在沈西涼的胳膊上。
他們，真的是很完美的一對。
可是她夏小暮的感情，應該隨著那場戲的謝幕而謝幕了吧。一個真實存在的沈西涼佔據了夏小暮兩年的心思。現在，該是掏空的時候了。
夏小暮不停地喝酒，一旁的趙岐不停地擋酒。慶功宴結束的時候，夏小暮沒有醉，趙岐倒是醉了。
沈西涼先送陳筱朵回宿舍，夏小暮扶著趙岐等沈西涼回來。
全身重量都壓在夏小暮身上的趙岐說：「夏小暮，我沒有醉。夏小暮，我喜歡你。從跟西涼在你老爸的桌上看到你照片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我裝作不認識你，裝作凶巴巴的樣子，我多麼怕你會不喜歡我啊。那時候，你是一個笑容多麼明朗的姑娘啊。可是，現在你的眉間總有憂傷。」
夏小暮搖搖頭，她覺得自己是喝多了，出現了幻聽。這個一直跟她作對的趙岐居然說他喜歡自己。感情，總會在不經意間生出意外的枝丫。
把趙岐交給沈西涼的時候，夏小暮知道自己的臉很紅很紅。
沈西涼說：「夏小暮，很久很久以前，我跟趙岐在你爸爸的辦公室裡見到過你的照片呢。很美好的女孩子，當時趙岐的眼睛都看直了。趙岐說，如果可以見到你，一定會跟你表白呢。」
「沈西涼，你胡說什麼啊？我要回宿舍了。」夏小暮丟下沈西涼跟趙岐就匆匆跑了。她根本來不及好好消化沈西涼的話。
看著夏小暮漸漸模糊的背影，沈西涼說：「其實，那時候，我看著你的相片也直了眼。笑得那麼燦爛的女孩子，該是沒有一點煩心事兒吧。其實，我也想說，那個時候好喜歡你。雖然只是看了你的照片。可是，我始終配不上你呀，還有一個那麼愛我的筱朵。所以，夏小暮，我對你的喜歡，只能在心裡了。」
可是，夏小暮的身影離著沈西涼很遠很遠，遠得聽不到沈西涼的任何話。
十。
送沈西涼跟陳筱朵去機場的時候，夏小暮一臉嚴肅，無論趙岐怎麼逗她，她都是鐵著一張臉。
趙岐搞不懂，為什麼一向伶牙俐齒的夏小暮突然這麼一副模樣。
夏小暮知道自己很傷心，可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能用這麼一副嚴肅的表情來掩飾。
沈西涼在快要登機的時候使勁兒抱了抱趙岐，這個多年的好友，此刻分開，竟有許多不捨。
瘦小的夏小暮被沈西涼抱在懷裡，那麼用力。沈西涼想，這是自己唯一一次擁抱夏小暮的機會吧。沈西涼的懷抱那麼溫熱，沈西涼抱得那麼用力，以至於夏小暮可以清楚地聽見沈西涼的心跳。
夏小暮依稀聽見很微弱的聲音：「我曾經喜歡過你。」那緊緊的懷抱就鬆開了。
夏小暮呆呆地站著，看著沈西涼牽著陳筱朵過安檢，心裡突然就釋懷了。原來，這場單純的角逐裡，終究不是孤單一個人。她，沈西涼，趙岐。
飛機起飛。夏小暮重複沈西涼說的話：我曾經喜歡過你。沈西涼，我也曾經喜歡過你。只是，曾經。
趙岐看著夏小暮一臉乾淨單純的樣子，朝著天空喊：「夏小暮，讓我以後都喜歡你好不好？」
趙岐說這句話的時候，夏小暮腦子裡浮現出了好多畫面。
比如，趙岐在排練劇本的空隙逼著沒有吃飯的喝下一大包溫熱的牛奶。比如，明明是戲劇社找不齊演員，趙岐卻跑來跑去為自己找人，還說不想因為戲劇社的原因耽擱整部劇。比如說，趙岐凶巴巴的告訴自己沈西涼跟陳筱朵的感情很好很好，讓自己打消對沈西涼的非分之想。比如說，趙岐在慶功宴上紅著眼給自己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比如，趙岐一直都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夏小暮不自覺的扯動嘴角，她跑出好遠好遠對趙岐喊：「那要看你的表現了，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