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亂上加亂 文 / 渲染
婚前事宜總是繁瑣勞心的，而雲煙更是完全摸不著調，但父親已經放下話來不再管她，因而只有夏雲承與雲舒替她張羅一切。至於陪嫁的丫頭，自然是寒玉無疑了。
原本雲煙是極喜歡西式婚禮的，那種潔白無瑕的婚紗就像戀人之間不被玷污的純真愛情，記得她曾要求顧平川給她一個這樣的婚禮。但這次她卻選擇了舊式的，只因她要嫁的人不是他，她不要看見眾人臉上的歡愉，不要看見他的漠視，不要看見是旁人許她一生。她寧願蓋著紅蓋頭躲在自己的世界裡，任是週遭如何繁華喜慶，也與她無半分關係。
雲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若遠黛，眸如星辰，唇比櫻桃，膚似凝脂，好一個嬌艷明媚的女子，這般絢麗的年華，卻早早丟失了自己。這一生只怕她再也無法愛上旁人了。記得當初雲舒知道她要嫁給李暮揚時，便說過她日後一定會後悔的。可是，她真的會後悔麼？不知道，但至少這一刻她是不會的，即便是不能跟顧平川在一起，但能讓她每天見到他，這也是很好的。
寒玉敲了敲門，方才將程裁縫替雲煙做的嫁衣捧上來。那是件極精緻的手工製衣，袖口與裙擺皆用金線勾勒出逼真的梅花，就是領口的盤扣也是極其別緻的樹葉形狀，再加以金線鑲邊。就是寒玉見了也忍不住發出讚歎，直說未來姑爺很有心。
雲煙原本就走著神，被寒玉這麼一攙和，倒細細打量起那件嫁衣來，一面瞧著一面摸上面繡的梅花，程裁縫不愧是暮城最有手藝的，這梅花摸起來細膩卻又不失質感，想來也是廢了好些精神的。不自覺的，雲煙又想起顧平川帶她上山看梅林的場景來，她總以為只有他知道她的喜好，卻原來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默默的記著這一切。
忽的，雲煙被嫁衣上的東西刺到，疼得直吸氣，手下意識的手了回來。寒玉驚得直喊。「呀，嫁衣上染血了，小姐，你的手指」
原來是有根針紮在上面，戳到了雲煙的食指，適才食指上的血也掉到了嫁衣上。寒玉忍不住埋怨：「都說程裁縫是暮城最好的，卻怎麼也粗心到犯這種過錯，真是太不應該了。如今這嫁衣可怎麼辦啊？」
雲煙捏住被刺傷那裡，搖搖頭說：「不打緊，反正嫁衣也是紅色的，也瞧不出來。」
寒玉道：「不是的，小姐，這是新嫁衣，染了血是不吉祥的，要不我讓程裁縫替小姐重做一件吧。」
雲煙接過寒玉手中的嫁衣，瞧著那一點尤其鮮紅的地方，淡淡的說：「不必了。」她都已經失去了最愛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不吉祥的事。
見雲煙這般固執，又提不起什麼興致，寒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將嫁衣放在木架上，告之雲煙有空便試一下，隨即告退。
雲煙記得上次也是臨近婚禮，心裡變得恍惚起來，那次是與顧平川。可如今是她自己選擇與李暮揚結婚的，怎麼就憑空的生出不安來呢。而且那不安還深深的產生著恐懼。只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所吸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一般。
快到旁晚的時候下人來報，段家二少爺段瑞良來了。
雲煙覺得很是蹊蹺，上次她去上海段家住了兩個月，都未見到他，顯然是不屑於理她，如今她不過才回暮城半月，這段瑞良竟追來夏府，並向雲煙表示他的傾慕之心。她真是要覺得這世界瘋狂了，她破天荒嫁李暮揚是因為顧平川，可這段瑞良著實讓她摸不著頭腦，他明明就對她很不屑，偏偏要為難自己，裝出一副愛慕她夏雲煙的樣子，他一定是在心裡打什麼主意，雲煙非要弄明白不可。
因而段瑞良以對暮城不熟悉為由約她作陪也好，還是直說想請她聽戲也罷，雲煙皆未拒絕，因為她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要弄明白段瑞良的目的，那麼只能接近他。
這不，一大早段瑞良便約雲煙去吃暮城最地道的周氏雞肉粥。單說這雞肉粥做的賣相就是一頂一的好，更不論吃起來的鮮美了，米粒熬至極境，入口便化，鮮香無比。雲煙三碗下去，貝齒留香，這才心滿意足。
段瑞良原是極其嚴肅的人，見著雲煙這副不計形象，吃貨盡顯的樣子心下倒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他笑起來比不笑好看多了，他一笑就露出兩顆小虎牙，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雲煙從未見過他這般可愛的樣子，倒是一時有些看呆了。
哪知這段瑞良突然就收住了笑臉，說：「你看什麼？」
雲煙這才有些悻悻然，一面拿起茶杯喝茶，一面說：「我第一次見你笑，多看兩眼不行啊。」
「那我笑起來的樣子你就這麼愛看麼？」
雲煙看著段瑞良很是不屑的樣子，心下很是不服氣，她看他兩眼怎麼了，他又不是什麼深閨秀女，還不准旁人看了不成。他越是那樣說，雲煙越要使勁兒的盯著他看，她偏是要瞧瞧誰的臉皮比較厚。她夏雲煙可不是那些所謂的什麼別人看一眼就會不好意思的舊式女子。
段瑞良見她不僅沒有難為情，反而更是大膽的盯著他。那樣璀璨如星的眼睛看著他，倒叫他生出尷尬來，因而故意板著臉說道：「你這算是喜歡我的前兆麼？」
這一句話問的雲煙差點將嘴裡的茶噴出來，不是她夏雲煙有多矯情，只是這話從這麼個一直都在討厭她的段瑞良嘴裡講出來，那便成了天下最大的滑稽，叫人好氣又好笑。
段瑞良用餘光瞟見粥棚外的兩人，神情頓時一變，深邃的眼神專注的看著雲煙，又拉過她的手，深情的說道：「你喜歡我麼？反正我很喜歡你的，我是很認真的，這次來我還打算向你求婚呢。」
雲煙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身後有人怒氣沖沖的說：「把你的手給我拿開。」
她急忙轉過身去，卻頓時石化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