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情根深種 文 / 渲染
李暮揚一直在她耳邊說著話，一刻也不肯停下來，雲煙覺得煩躁極了，她不就是想睡會兒麼？他卻偏要這樣煩她。雲煙覺得渾身
發冷，冷得牙齒打架，只咯咯作響。肩上傷口處痛得發緊，意識也越發淺薄起來，竟漸漸陷入沉睡。
李暮揚焦急萬分，也顧不得許多，只急忙將她放下來，然後單膝跪地，半抱著她，用力的掐她的人中。
雲煙終於醒來，只覺得眼皮發澀，沉重的抬不起來。她用盡全力慢慢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李暮揚眼中的焦急與痛楚。她說話很是費力：「你是不是……存心報復啊，下……這麼重的手。」
其實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難聽了，但他卻仿若聽到天籟般歡喜。他笑說：「你若是再敢睡著，我鐵定下手比這還重。」
雲煙微微轉動頭，看了看延綿不絕的雪山，再抬頭望了望天，但見漫天飛雪，紛紛揚揚，纏繞於天地間。
她有些害怕：「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李暮揚安撫的摸摸她的頭說：「有我在，定不會讓你有事。」
雲煙見他目光堅定，一雙眸子如墨玉般清亮，她還能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仿若可以看進內心深底去。她心裡如萬千線團纏繞，錯亂難理，再不敢看他，只掉轉頭去，瞧那紛飛的雪花，極盡飛舞。
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卻又不至於讓人聞了難受，反倒給雲煙一種深深的踏實感。柔腸百轉，思緒萬千，感受太多，以至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的究竟是惱，還是驚？
李暮揚亦久久不說話，只緊緊的抱著她，似是要讓自己所有的溫度都去包圍她。
雲煙很是乏力：「我真的……好想……好想睡覺，如果……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記得……替我帶句話……給他。就說……說我對不住……他，若有來世，我……我一定……等著他……他的大紅花轎，再……再不任性了。」
李暮揚聽此，越發將她緊抱，他語氣決然：「我不會幫你的，若是你敢這樣撇下我，那我就回去對他說夏雲煙後悔了，她後悔愛上你了，下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你。」
雲煙笑得很是無力，「你這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以前吧……只覺得……你城府極深，這會子……倒覺得……像個小孩兒似的。」
他倒索性一副無賴樣，「今兒我還真就當回無賴了，夏雲煙，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准許，就是死，你都不可以。」
她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蠻不講理。」
他索性騰出右手，死死的握著她的手，深怕她突然就消失了，他說：「你既然出現在了我的生活裡，那斷沒有再讓你消失的可能。」
雲煙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只好妥協：「好，我不死」，但見她目光一轉，「我不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他連忙答應：「你說什麼都行。」
雲煙笑笑：「我要你……給我講故事。」
李暮揚聽了，竟當下為難起來，臉色亦有些難看：「我不會講故事。」
雲煙自然不依，「就是……講你小時候……也成，你可是……答應了我的。」
李暮揚無可奈何，想了想，說：「就講我以前聽到的一個故事吧。」他慢慢收緊目光，看著前方，「從前有個女子，她愛上了當
時的一個有婦之夫，並為之生下一個孩子，可是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會娶她，甚至他還舉家搬遷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個女人再也找不
到他。那時候未婚生子對於女子而言就是個奇恥大辱，家人認為她傷風敗德，有辱門風，便將她趕了出去，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會拋棄
那個孩子，但是她卻選擇了獨自撫養他。可是她只會替人家縫補衣物，而那些錢根本就不夠養活他們母子，最後她只能賣身青樓……」
說到這裡，李暮揚低頭看著雲煙笑了笑，繼而抬頭看向前方說：「那個小孩兒就只能終日跟著她呆在青樓，他以為他的一生也就
那樣了，可是有一天女人病了，再也不能接客了，於是老鴇毫不留情的將他們趕了出來。小孩兒帶著他的母親四處求醫，可是因為沒
錢，誰也不願意醫治，小孩兒只能每天去街上乞討，好不容易攢夠了錢，給母親買了藥，她卻等不及喝上一口，便死了。」
他的口氣很平淡，甚至連表情都是淡淡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雲煙就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死死的壓在她的心上。她忙轉
開話題，問：「後來呢？」
李暮揚衝她聳聳肩，滿臉輕鬆：「後來？後來就沒有了。」
她不死心，「那個……小孩兒呢？」
李暮揚看了她一眼，笑笑說：「他也死了唄。」
雲煙撇撇嘴，「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罰你……再講一個。」
這次他倒沒有再推辭，語調平緩而淡漠，「從前有個小乞丐，他無意間遇見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兒當時正在跟戲院的師傅學
唱戲，她身段兒雖小，但姿態和嗓音皆是極好的，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那麼看癡了，久久不願離開。直到下人們帶著那個小女孩離
開……」
李暮揚只覺得懷中的雲煙身子越發滾燙起來，她的意識已經模糊，甚至在喃喃自語，貼得近了，方才聽到她說的是：「水……
水……」
李暮揚看了看四周，除了雪山，還是雪山。他略一思量，便拾起一旁的積雪，全放進嘴裡。刺骨的寒意不斷的充斥著他的細胞，
直至麻木，他觸碰上她的唇，緩緩將口中暖化的水再渡到她的口中。他說過他不會讓她離開，哪怕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