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雲舒出嫁 文 / 渲染
日子轉瞬即逝，轉眼便迎來了雲舒出嫁。因著規矩段家的人是要來接親的，而夏家只需要由兄長陪同去送親便可。只是讓雲湮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來接親的人竟然是段家二少段瑞良。
他雖然是笑著與雲煙打招呼，卻仍然掩不盡眼底的不屑。
雲煙著實惱火，她與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過節，何故於對她這麼大的敵意。更何況，現在她的姐姐要嫁去他們家了，若是跟他有什麼誤會，只怕到頭來受罪的還是雲舒。
這樣想著，她便將段瑞良拉到一邊，單刀直入：「段二少爺，如果你對我又什麼不滿，大可直接說出來，犯不著藏著掖著的。」
哪知段瑞良聽了哈哈大笑，「我能對你有什麼不滿，夏小姐人見人愛，害怕別人不喜歡嗎？」
絕對有問題，她一定是哪裡得罪他了，只是她煞費苦心的想了好半天也想不起來究竟哪兒出錯了，只好凶巴巴的警告他：「對我不滿，可以，可是你若因為我的原因，而找我姐姐的麻煩，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段瑞良滿臉譏諷：「嘖嘖嘖，還真是姐妹情深呢。」
雲煙瞪他，「你不信？」
段瑞良並不想與她多談，只說：「既然她要嫁給我大哥，我便是認了這個大嫂，旁的，我也就不說了。」言罷，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不喜歡夏雲煙，不喜歡那個惺惺作態的女人，但他也不會因此牽扯旁人。
雲舒明日便要啟程離開了，離開她熟悉的家，熟悉的親人，去接受那屬於她的未知的命運。
深夜風涼，雲舒卻臨窗而站，紅色長裙在風中搖擺不定，如瀑的長髮也被吹散了，她卻捨不得離開那被夜色遮住的景色。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雲煙，羨慕她有那樣灑脫的性子，羨慕她可以照著自己的喜好行事，罷了，這便是她的命吧。她不能教父親失望，不能讓家族利益受損。
天還未亮，雲舒就已經開始梳洗了，那喜娘也是極有經驗的。一面梳雲舒的發，一面唸唸有詞：「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鏡子裡的她容顏精緻，耳旁伴著喜娘的祝語，四周也都是輕快的奏樂聲，雲舒覺得有些恍惚，腦袋嗡嗡作響，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恐慌。
嫁妝那些都是提前預備好了的，雲舒從來不知道結婚這麼複雜，她穿著大紅喜服，頭上蓋著繡了雙喜字的蓋頭。對著端坐在大廳上的夏淵跪地叩首三次，方才讓喜娘扶著轉身離去。
雲舒一步步一步步走向婚車，然後在那歡慶的奏樂聲中和車一起離開，她微微揭開蓋頭的一角，透過後視鏡看著站在門口的父親和妹妹，他們的身影越變越小，終於一個拐角，終於再也看不見。
夏雲承雖然看不見她的神情，但也能猜到幾分，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又不是不回來了，大喜的日子開心點兒。」
她揭開蓋頭看向夏雲承，但見他目光肯定的瞧著自己，她終是笑了笑。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擱了好幾日，總算還是趕在吉日到達了上海。夏雲承他們也顧不得其它，只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將雲舒送去段府。
段家是舊式大院，所以汽車只停在了大門口，院兩邊掛著紅燈籠。因為辦喜事，所以就連院內的樹上都掛滿了紅色的絲帶，正隨著涼風盡情飛揚，紅地毯從院門口鋪到了大廳那裡，整個院子都擺滿了桌子，也都坐滿了賓客。
大廳後面搭了戲台，正在唱堂會，滿院的喧嘩笑語混著那鑼鼓聲，聽在雲舒耳裡，竟覺得忽遠忽近，她定了定神，方才與上前接親的新郎官一同往大廳走去。
她在火盆前停住，就聽見喜娘又細又尖的嗓音：「新娘子跨火盆，跨過了這火盆，從此便是段家人。」其實那火盆極小，她輕輕一跨便過了。
一入廳內，便是喜娘又開口了：「吉時已到，新人拜堂，高堂再上，請新郎新娘一鞠躬、二鞠躬……」他們都躬身行禮，「禮成，送入洞房。」
雲舒便由兩個丫鬟帶往新人房，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上，依稀還可以聽見前院的喧鬧聲。房內的下人已經出去，案上點了兩支紅燭，並擺放了一些茶果點心。
一直到紅燭快要燃盡，段棋良才被下人扶進來，他歪歪倒倒的站在雲舒身旁，然後拿過丫鬟手裡的如意桿挑起雲舒的蓋頭。然後看著雲舒低垂的臉，咕嚕了句什麼，便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去，一旁的下人們早就跑的沒影沒蹤了。
他身上帶著濃烈的酒味，她覺得透不過氣來，只得用手緊緊的拽著手中的繡帕。深怕自己會聽從內心，而去掙扎，她只能這樣不斷的提醒自己面對現實。
深夜靜靜，紅燭已然燃盡，而身旁的他也已經熟睡。窗外又在下雪，因為沒有拉上窗簾，所以外面那些積雪映射出來的白光照進了屋內，讓這裡的一切都恍如驚夢。
雲舒輕輕揭開被子，穿好睡衣，隨手拿了件黑色大衣披在外面，回頭看了一眼段棋良，卻見他睡得很沉。她推開房門走出去，外面很冷，寒風夾著雪花撲在她的臉上。
其實她也沒有走遠，只在旁邊的迴廊邊坐著，看著院內積滿白雪的冬青樹。她的身體已經凍得發木，寒風帶來的那股寒冷一直滲到了她的心裡，好像再也揮之不去。她明白她已經是段家的人了，已經是段棋良的妻子了，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夏雲舒了。可是，她還是想知道，想知道那個人此刻有沒有想她，哪怕只有分毫。
猶記得當初他們的初遇，他是那樣風度翩翩的公子爺，卻肯因為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她而被汽車撞傷。從此她的心不再寧靜，已然被他佔據得滿滿的，再裝不下其他的人。她只記得他俊朗的五官，只記得他醉人的笑容，只記得他待她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