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錯綜複雜 文 / 渲染
夏府自然也在邀請之中，雲煙想著這次定然要見到顧平川的父親，對此就很是慎重。還巴巴的去新做了件衣服，那是件極淑女的桃粉色的洋裝，倒是顯得她乖巧甜美，想來長輩們應該都是歡喜這種風格的。
不過卻是被雲舒好一番捉弄，直笑話她著急出嫁了。
雲煙也不肯讓她，理直氣壯：「著急又怎麼了，我就是喜歡他，我願意。」
雲舒看著她這個最受疼愛的妹妹，好氣又好笑，也就她這般的性子方才敢這樣膽大，這大家的名媛小姐誰會那樣直接呀。卻也透著純真的可愛，她心底又怎麼會沒有一絲的艷羨了，可終歸她夏雲舒不能那樣隨性，她有她要肩負的責任。
段家大少爺已經留洋回來，兩家也已經定了他們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六。雲煙想起這茬，霎時自知失言，偷偷瞧瞧雲舒的臉色，並沒有顯出什麼異樣，她方才放下了心。
雲舒卻笑出了聲，「咱們家煙兒也有沉默的時候啊，倒是少見呢。」
她滿臉歉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雲舒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傻丫頭，我是心甘情願的，那段家大公子倒也生得一表人才，怎麼說也算不得委屈我。」又笑道：「可別不高興了，那倒糟蹋了這身衣裳。等會兒呀，定是要讓那些人見識我們家二小姐的風華絕代。」
雲舒笑：「我可不管不相干的人。」說話時，心裡倒不由得想起李暮揚的樣子，面對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雲煙很詫異自己居然會想起他，猛的搖搖頭，將念頭甩出腦海。
李大帥的婚禮自然是暮城頭等大事，各界人士皆有到前祝賀。雲煙與夏淵到時，李府門口已是人山人海，大門兩旁亦站滿了近衛兵。李暮名竟親自在門口迎接客人，這著實讓雲煙意外了一把，卻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挽著父親的手臂上前。
其實她後來想想，那個樣子倒像是在舉行西式的婚禮，父親親自將她送出嫁。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們，哪裡有想到那裡去呢。
李暮名瞧著雲煙，只是笑得十分開懷，雲煙礙於夏淵在場，亦回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夏淵倒是頗為客氣：「今日倒勞煩大公子了。」言罷，將下人手中的賀禮接過親自遞於李暮名面前。
李暮名倒也很是客氣，親自接過了禮物，「夏老爺客氣了，」又目光火熱的看向雲煙說：「早便聽說了令千金絕色不凡，今兒看著真人，倒是我有幸了。」
雲煙只覺得震驚，這李暮名雖說早是聲名在外，但也不想他竟大膽到這般明目的調戲，比起他那多情的父親，卻也真應了那句上樑不正下樑歪。
任是夏淵這般見多識廣之人也只是尷尬的笑笑，回說：「大公子謬讚了。」
李暮名原想再說些什麼，卻叫大喇喇跑過來的李暮凡給打斷了。李暮凡笑得很是陽光，是純粹的陽光，而非李暮揚的深沉，亦非李暮名的淫邪。李家三兄弟，雲煙也就他稍帶些好感了。
他說話也很是直接：「是夏小姐啊，老遠就看見你了，我帶你們進去吧。」復又向夏淵點頭行禮，頗有紳士風度。
這倒正中雲煙下懷，她早就不想看李暮名那張臉了，不過夏老爺子似乎還要跟他聊什麼事兒，只讓雲煙跟著李暮凡進去。
李家是舊式的大家的院子，有東西院以及前後院之分，還有長長的走廊，頗有些古色古香的意味。而往深了走，又出現了一幢中西混合風格的小洋樓，一打聽，竟是李大帥為新娶的四姨太準備的。想來他對紀思影，倒是上了些心的。
李暮凡將雲煙往深處帶去，四周越發寂靜下來，她有些困惑：「你不是要帶我去大堂的嗎？」
他倒比她還困惑，滿臉的無辜：「我說過要帶你去大堂的嗎？外邊無聊死了，我帶你去找我三哥。」
雲煙臉上有些掛不住，急急往回走，李暮揚卻不知從哪裡跑出來，抓住了她，滿臉的玩世不恭：「夏小姐就這麼怕我嗎？」
雲煙正正色，一本正經的看著他：「怎麼可能，我不過是想起來還有旁的事兒罷了。」
李暮揚似乎早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因而倒只是笑笑，便直接拉過她的手往深庭去，一旁的李暮凡倒比雲煙還激動，一個勁兒的罵李暮揚過河拆橋。
哪知李暮揚竟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完全無視他的謾罵，依舊走得大步流星，害得雲煙只能小跑跟著他。
雲煙看著眼前的梅林，不禁有些恍惚，像是那日還在山上的情境，她甚至不敢看李暮揚的眼睛，只死死的看著遠處。
他倒是十分霸道，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讓她腦海一片空白，只傻愣愣的看著他。他的目光是那般的深邃，像是吞噬萬物的黑洞。雲煙如觸電般避開他，極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些，「這就是你的院子啊？也不見得有什麼特別的嘛。」
他語帶笑意：「誰告訴你特別了，難不成還跟個窯子似的。」
雲煙倒是哈哈大笑，拍手附和：「還就是該這樣才符合三公子的風格嘛。」
李暮揚斜睨她一眼，「你若是頭牌，我倒不介意考慮一下。」
雲煙氣得直跺腳，她真是很討厭李暮揚，討厭得牙根兒都癢癢的。可偏偏那個人還不知死活的衝她笑，簡直是在挑釁她的底線。
李暮揚倒討好她，滿臉笑意：「既然這麼不喜歡這兒，不如跟我出去，如何？」
雲煙滿臉鄙夷：「兩者相較，當然是這裡好啦。」
李暮揚倒很是有自信，「等會兒你可別後悔就是了。」
雲煙還未答話，卻見李家五小姐笑吟吟的從遠處走來。李暮雪竟未先理會李暮揚，倒是跑到雲煙身邊，挽住她說：「姐姐，我可找你老半天了，怎麼跑這兒來了？」一面說，一面沖李暮揚擠眉弄眼。
李暮揚倒未多說什麼，只淡淡的笑。
對於李暮雪的自來熟，雲煙很是詫異，滿臉困惑的看著她：「你找我？」在她記憶中，似乎與李暮雪並沒有什麼旁的交情，就連面兒也只見過一次而已。如今李暮雪的友好，竟讓她心底產生一股深深的不安。
李暮揚眉尾微揚，似乎也在等李暮雪的答案。
李暮雪笑笑，嘴角露出淺淺的梨渦，「還不是大哥嘛，他把夏姐姐誇得跟天仙兒似的，這不，二姐一回來就想見見夏姐姐唄。」
「大公子誇大其詞了，雲煙不過是平庸之姿，只怕要讓二小姐生生失望了。」她說得極為客氣委婉。
李暮揚聽此，倒是嘴角微抿向上揚起。直接又霸道的拉過雲煙往外走，只留給李暮雪一句：「你讓她少費些心思就對了。」
雲煙有些發懵，自己沒有聽明白也就夠了，怎麼還稀里糊塗跟著李暮揚來了李家的戲院。不過這會子那裡只幾個下人在佈置戲台，真正的熱鬧，還是得晌午去了。她不知道李暮揚帶她來這裡做怎麼，只是看他的神情，似是陷入一種深深的回憶裡，久久無法回神。
「你真喜歡他？」就在雲煙以為他會一直沉默的時候，他倒開口了。
雲煙看向他，卻見他眼裡滿是堅定，「如果你真喜歡他，就離他遠一點。」
她覺得很氣憤，憑什麼她就不能跟顧平川在一起，感情是他們是兩個人的事，她不需要聽旁人的意見，「既然喜歡，我就絕對不會放手。」
李暮揚目光深沉：「於你於他都是最好的，你若不信，日後大可瞧瞧我的話有沒有錯。」
他說得那樣肯定，幾乎讓雲煙以為那就是事實了，可是她想不明白她與顧平川怎麼就不能走到一起。他們是兩情相悅，家世也相當，一定可以在一起，李暮揚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她不會相信的。
李暮揚似乎早知道了她的態度，因而只是無奈的笑笑，也不再跟她多解釋。只看見顧平川急忙忙的往這邊走來，雲煙倒是遠遠就衝他招手，混著漫天的飛雪，很是唯美，唯美到不真實。但是只要是他李暮揚要的，哪怕是夢，他也能把它留住。
雲煙幾乎是蹦到顧平川身邊去的，而那份喜悅好像能將這滿地的積雪融化一般，「你怎麼來了？」
顧平川寵溺的替雲煙拍掉頭髮上的雪屑，嘴角帶笑：「剛才遇著暮雪了，所以就過來找你啊，再說前廳也開席了，正好帶你過去。」她哪裡知道他可是把李家跑了個遍，才找到她的。
雲煙乖乖的點頭，與顧平川一起看向李暮揚，卻見他仍是雙手插在口袋裡，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請便。」
「那我們就先過去了，暮揚你也早點過來吧，大帥好像有事找你呢。」顧平川說完便拉過雲煙的手往前廳走去。
雲煙覺得很莫名其妙，因為她竟然回過頭去看李暮揚，卻見他唇線緊抿，漆黑深邃的眼眸就那樣看著她。那樣的眼神，那樣的人，再配上著空曠的戲院，混著冷冽的白雪，整個散發的就是一種深深的孤寂與落寞。雲煙只覺得她的心被揪住了一般，她再也看不下去，只急急的轉過頭。
李暮揚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看著雲煙，直至她的身影消散於漫天的飛雪中，他方才移動早已麻木的身軀，去承接那屬於自己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