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念兒在這兒,念兒好好的 文 / 卿不清
蘇慕恨不得立馬就飛到柯念的家裡,他要問問柯母這是不是真的,蘇慕家在鎮政府,而柯念家鎮的最東邊,兩家隔了大半個鎮了。蘇慕一直在跑,早已氣喘吁吁,莊戶人家的看門狗還很不給面子的對著蘇慕亂吠,這種看門狗不像城裡的寵物狗,哪個人把它們惹毛了可是會咬人的,這一咬不打緊,夠你疼上十天半個月的了。正在說狗呢,就見一隻黃毛大犬從一戶人家的院子裡衝了出來,好傢伙,上來就咬蘇慕一口,蘇慕太過專注他的「馬拉松」一時忘記這家的狗經常咬人,黃毛大犬很給面子的給了他一口後,仍不罷休,依然衝著蘇慕狂吠,蘇慕疼得在地上打滾,抱著自己的膝蓋,眼見四周有沒有行人,他自己又站不起來,這可怎麼辦啊,況且這被狗要過的傷口一定要及時消毒的,弄不好會發炎,破傷風的。「死狗,幹什麼咬我啊!你還叫,叫你叫,讓你叫,我一拳錘死你!」蘇慕恨不得把這大黃犬剁了煮了煎了炸了。「救命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快來救我啊!」蘇慕臥在地上大聲呼喊,可是別人都是大門緊閉,好像沒有誰聽得見,只是那大黃犬的叫聲分貝比較高,大黃的主人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樓上的燈亮了。「大黃,過來!「主人看見地上有一個孩子趴在那裡,便走了過去,「啊孩子,你還好吧?」說著把蘇慕扶了起來,將他背進了客廳,女主人趕忙拿來酒精和紗布,為蘇慕消炎,再將他的傷口用紗布纏上。「我說孩子啊,真是對不起啊,我家大黃有這個毛病,喜歡咬人,我們也想過把它賣了,可是這隻狗跟了我們這麼多年了,我們捨不得,所以一直養著,不料今天把你給咬著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以後我們會把大黃看緊一點的,孩子,你家住在哪裡,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謝謝你啊。大伯,我家快到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和大嬸還是先睡吧,都這麼晚了。」「這怎麼行呢,說我送就是我送,我家的狗咬了你我們就要負責是吧,小伙子,不要固執了,看你也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又有傷,一個人不安全,他嬸唉,把我的大衣拿來我穿上!」說罷,大伯一把扶起蘇慕,這一老一少在昏黃的路燈下踉蹌前行。
「大伯啊,我到了,前面那個院子就是的了,大伯,要不您進去喝口水了再走吧?」「不了,這麼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孩子,你進去吧,小心一點啊!」蘇慕也沒有強留大伯進去,因為那兒是念兒的家,自己能不能進去都是個問題,說不定會被念兒的媽媽趕出來,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吧。
蘇慕看著大伯走遠了,這才緩緩挪動著步子,雖然剛剛給自己打氣了,可是當要真的踏進去的時候,蘇慕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恐懼,萬一真的被趕出來了怎麼辦,哎呀,蘇慕,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啊,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不就是見見未來的丈母娘嘛!蘇慕咬牙,「為了念兒,我今天就捨身取義了!」蘇慕終於將步子挪進了門檻。咦,怎麼燈還是亮的,阿姨呢?「阿姨,阿姨,你在家嗎?我是蘇慕,阿姨,阿姨?」蘇慕一邊叫喊著一邊四處尋找柯母的身影,但是他的腿真是個累贅,很不給力的限制他的搜尋範圍。柯念在自己的屋子裡,正準備脫了衣服睡覺的,突然間聽到有人在說活,蘇慕!!是他麼,真的是他麼!她嗖的一下從床上躍起,連忙穿上鞋子,推開門,只見院子的中央有一個男孩,他四處張望,他費力的搬動自己的右腿,差點摔倒,柯念看見蘇慕這副狼狽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呵呵,蘇慕!」蘇慕回過神來,轉身瞧見柯念正站在走廊上,他太激動了,想要跑過去,可是他的腿牽制著他,又一次跌倒在地上,柯念緊張的跑過去,將蘇慕從地上扶起,幫他將身上的灰塵打掉,「慕哥哥,你的腿怎麼了,疼嗎?」看著念兒關切的眼神,蘇慕的內心泛起無數波瀾,他覺得對不起念兒,是自己無能,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念兒,才讓念兒受了這麼多的苦,他越想越覺得愧疚,竟然一下子撲到在柯念的懷裡。對於慕哥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柯念顯得驚慌失措,她心裡既是歡喜又帶點羞澀,而且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的這個男孩。「慕哥哥,不要難過了,念兒在這兒,念兒好好的在這兒,你看看倒兒,念兒在這兒呢!」這世上最讓人感到溫暖的話語,不是「我愛你」,而是「我在,我一直都在」。
「念兒在這兒,念兒好好的在這兒」這個聲音在蘇的腦海裡迴盪了很久很久,一年,兩年,又或者是,一輩子,
蘇慕抬起頭,看看眼前這個真實的柯念,她依然那麼可愛,那麼單純,那麼善良,只是臉龐多了幾分憔悴,眼神裡多了幾許憂傷。蘇慕突然將念兒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生怕下一秒她就會離開,他願意守護這自己的小小天使,不離不棄,就算世界毀滅,他也不願鬆開。「念兒,答應哥哥,以後再也不做傻事了,好嗎?」「嗯,慕哥哥。」柯念依偎在蘇慕的懷裡,這樣真的很幸福。可是畫面不會定格,院子裡又聽見了腳步聲。「蘇慕,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跟這個bitch抱在一起呢,真是的,媽媽是個狐狸精不說,自己的女兒又要勾引別人的兒子,蘇慕,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點跟媽媽回去!」賈珍又是以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出現,她總以為自己的老公是政府官員,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像柯家這種沒有什麼勢力的普通百姓,她一向不放在眼裡,加之自己的丈夫和江艷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桃花往事,她更加看這一家人不爽。賈珍走到自己的兒子面前,一把將柯念從蘇慕的懷裡扯出來,上來就是兩記耳光,「你個bitch,你個tart,你沒見過男人是嗎?你勾引誰家的孩子不好,為什麼偏偏是我們家的慕兒,不要以為你長的有幾分姿勢就可以為所欲為,哭什麼哭,少在那兒裝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老娘我不吃你這一套,以後在讓我看見你和我們家慕兒在一起,我剁斷你的手!慕兒,還不快走!」蘇慕看到眼前的媽媽這麼剽悍自己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時在家的時候媽媽總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感情她在家裡都是裝的,他受夠了,他爬過去,將倒在地上的念兒扶起,小心的替念兒擦乾眼淚,「念兒乖,有慕哥哥在,我們什麼都不怕,,答應哥哥,我們不哭好嗎?」柯念點點頭,用力站了起來,又彎下腰將蘇慕扶了起來。「媽,你怎麼能那麼說人呢,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傷人,我只不過來關心一下怎麼了,你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小心到時候我這個兒子不認你!」蘇慕看不慣自己的母親這麼欺負柯念,而站在一旁的柯念也沉不住氣了,「阿姨,您這麼說就是您的不對了,我不是什麼sh,我媽媽也不是什麼狐狸精,我也沒有勾引蘇慕,蘇慕喜歡我那是他自願的,我們這叫做兩情相悅,如果您硬是要扭曲的話,我也沒辦法,懇請您自己不要把我們家的人想的那麼下賤,我們雖然沒有錢,但是我們靠自己的勞動賺錢,我們理直氣壯,我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阿姨,我們家不歡迎你,還是請您自覺一點,我還要睡覺。」一年不見,沒想到小小的念兒現在變得膽子這麼大了,這麼鄰牙俐齒了,呆在柯念身邊的蘇慕顯然很詫異,眼前的柯念還是那個單純的少女嗎?或者她變了,長大了,成熟了。蘇慕突然覺得柯念變得陌生了,以前的柯念是從來不會還嘴的,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會說一句話,而現在的念兒顯得那麼幹練和決絕,蘇慕害怕了,一把拉住了柯念,「念兒,你進去吧,我跟我媽媽好好解釋,乖。」柯念此時的內心依舊在翻湧,她覺得不夠解氣,她恨不得將賈珍按在地上痛打一頓,這個老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長得有沒有媽媽漂亮,還在我家撒野!看到柯念一臉的憤慨,蘇慕抓起念兒的手,把她帶進了屋子裡。「念兒,你先冷靜一些,我會處理好的,我會回來找你的,你要等我。」蘇慕撓了撓柯念的癢癢,「嗯,慕哥哥,我會等你的,你要早點回來。」柯念滿眼的不捨,「放心啦,你好好睡覺吧,」蘇慕起身,走出了屋子,
「媽,我跟你回去。」蘇慕朝著站在院子中央的蘇母走去,「媽,我會聽你的話的。我們走吧。」他牽起母親的手,走出了柯家的院子。
賈珍感到很奇怪,為什麼兒子會這麼聽話,按理說他會跟我大吵一架然後說要跟柯念在一起,再說一些什麼生生死死的話的,可能是兒子長大了吧,理解我這個做媽的了。柯母欣慰的點點頭,也沒再多想,跟著兒子走在夜幕下。
小鎮的夜晚沒有城市的喧囂,鎮上的人們十點就已步入夢鄉,現在已近凌晨,街上除了這對母子再也看不見其他的行人,路燈的黃光和著空氣裡的霧氣顯得格外朦朧,他們像行走在夢裡,而剛才的一切也像一場夢,也許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慕回到家中,什麼話都沒說,像往常一樣,洗了澡,上床睡覺,賈珍覺得兒子有點不對勁,但是她覺得這沒什麼,失戀的人都會鬧幾天的,過幾天就好了,他的兒子就會回來了,回到那個讓她驕傲的棒小子。可是她錯了,蘇慕對自己的母親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他一向尊敬的母親不過像其她的市井婦女一樣,俗不可耐,她不想跟這個摧毀自己幸福的女人多說一句話,儘管她是為了他好。世上的父母總是打著替兒女著想的幌子,將兒女的幸福扼殺。
第二天,蘇慕早早的起了床,他沒有去找柯念,而是去了梔子田里。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他需要認真的想一想。清晨,露珠掛在梔子葉上,晶瑩剔透,像極了水晶,大自然的水晶,不時有鳥飛過,發出幾聲清脆的叫聲,聽著真是讓人舒服,野外總會讓人的心情得到舒緩,蘇慕脫掉了鞋子,光著腳走在泥巴上,那種濕潤的,粘稠的膠體在腳底咯吱作響,「咯吱,咯吱」真像念兒的笑聲,「我撓她癢癢的時候,她總會笑個不停,她怎麼那麼怕癢,呵呵。」為什麼關於柯念的記憶又從腦海裡浮現,我只不過想靜一靜,一個人,沒有柯念,沒有媽媽,沒有那些令人喘息的阿諛奉承。蘇慕繼續向深處走去,腳底的泥巴越來越深,已經快了沒過他的小腿,他依然向前走去,似乎陷得越深,越是掙扎,蘇慕越是開心,越是想挑戰。他發了瘋一樣,在泥地裡狂奔,拚命的叫喊,將壓抑在內心裡的煩悶一下子宣洩,這樣真的很爽快,他成功了,他現在終於只剩下了自己,那些拚命出現的幻影一個個破碎,他現在感到無比的輕鬆,從未有過的快樂,。「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蘇慕光著腳在泥地裡狂奔,一會兒又張開雙手,想像自己是一隻正在翱翔的雄鷹,一會兒又從地上抓起一團泥巴仍向遠處,和著心頭的那些疙瘩,一扔而淨。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方法,這樣比那些什麼跑步聽歌來的更有效。
蘇慕漸漸平息,放眼望去,梔子樹上掛滿了泥巴,田里留下了蘇慕凌亂的腳印,深深淺淺,張牙舞爪的樣子。看著自己的這番傑作,蘇慕突然醒悟,立馬提起自己的鞋子,拔腿就跑,「嘿,小子,你給我站住,就是你,跑什麼跑,站住!」只見遠處的田埂上,一個老伯伯朝自己追了過來,「汪汪,汪汪,汪汪!」「啊,開什麼星際玩笑,狗狗,你別追我啊!」一隻黑色的大狗眼看就要追上蘇慕了,蘇慕自從上次被狗咬過之後,就對狗一直很害怕,他鉚足了馬力,旋風一般,一溜煙就消失在了老伯的視線範圍內,可是那個該死的狗還是緊追不捨,怎麼辦啊,如果被追上了,肯定又是一大口。蘇慕以為自己上輩子跟狗結仇了,所以才被狗追。「哇,要追上了,不帶這樣的!」眼看著大黑狗就要咬到自己了,遠方一陣口哨聲,大黑狗頓了頓,突然調轉方向,往回跑去。蘇慕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老伯伯看蘇慕已經跑了那麼遠了,加之他檢查了一下地裡的梔子,沒什麼損失,就吹了口哨把大黑喚回來了。「什麼地方嘛,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狗,我看還是先回去,今日不宜動土。唉,差點死在一條狗的手裡!」蘇慕歎了歎氣,正見前方有一方水池,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腳,提著鞋子到水邊將自己身上的淤泥洗淨。這灰頭土臉的,回去怎麼交代,「糟了,早上我出來的時候忘記跟他們說了,估計他們又要擔心我了。」他迅速的洗完後,穿好鞋子,理理自己的衣襟,朝家的方向走去。
話說蘇慕一大早就出門了,當賈珍準備喊兒子起床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半天沒有人回答,她推開兒子臥室的門,一看,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這小子,該會跑到哪裡去了?」賈珍怏怏的退了出來,「老蘇,老蘇,起床吃飯了!」今天是週末,老蘇好不容易能夠不用早起上班,他將被子一卷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賈珍看自己的老公沒什麼反應,一把推開房門,將老蘇身上的被子一掀,「你們真是父子啊,蘇慕大早上的不知道溜哪裡去了,你還在床上賴窩,我就活該天天起來為你們做早飯,你說我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老蘇聽見妻子說兒子一大早上就不見了,心想可能要出事,「蘇慕早上不在?」老蘇迅速的拿過衣服穿好,「你怎麼不早說,他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你是怎麼做母親的啊!」老蘇坐在床上將拖鞋穿上。「我怎麼知道他去了哪裡啊,我估計我們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就走了,我做飯的時候沒聽見關門的聲音啊。」賈珍解下圍裙,撩了撩頭髮,「都是我的不對,這種日子我過夠了,蘇華盛,我要跟你離婚。」蘇華盛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就一副拍馬屁的樣子跑到賈珍的面前,「親愛的老婆,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好嗎,我們去吃飯,老婆的廚藝那是沒話說啊!」轉眼笑臉相迎,悄悄接過賈珍手裡的圍裙。賈珍皺著的眉頭稍微舒緩了,看見蘇華盛這樣的嘴臉,賈珍哭笑不得,這麼多年了,總是老蘇先承認錯誤,真是成了檢討痞子。看著蘇華盛矮胖的身影,賈珍既怨恨又心疼,這個男人將自己騙到這個家這麼多年,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為蘇慕,為蘇華盛,她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寧願自己受到別人的指責和謾罵,寧願被別人誤會盛氣凌人,可是誰又懂得,她是為了這個家好,他希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能過的好。可憐天下婦女心啊!每一個家庭主婦都不容易,茶米油鹽醬醋漸漸將一個女人的夢想磨破,家庭瑣碎讓她們變得嘮叨,令人厭煩。這樣的婦女平凡而偉大!跟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比起來這些婦女無私奉獻的愛也許會黯然失色,可是,這樣的愛就像茶水一般,少了一天,都會難受。
蘇慕爬上樓,看見自家的門開著,有點奇怪,難道他們已經去找我了。蘇慕換好了鞋子,「媽,媽!」聽到蘇慕的聲音,賈珍趕忙從廚房裡跑出來,「哎呀,慕兒,你到哪裡去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擔心死了!」「怎麼沒有看見爸爸呢,爸爸是不是出去找我了?」蘇慕瞧了瞧四周也沒見爸爸的身影,「你爸啊,他下去買點東西,我說蘇慕,你一大早上出去幹啥了?」「哦,沒幹什麼,媽,就是出去走走。」說完在桌子上拿起一個包子啃了起來,又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繼續奮戰小說《青成》,蘇慕感覺自己跟小說的男主江寒一樣,為了一份愛情,將自己折磨地傷痕纍纍。如果你還願意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念兒。只是現在,自己沒有能力承諾太多,還未成年的自己,怎麼去肩負兩人的幸福。